第一百九十四章 感同身受
她问乳娘：“皇上呢？”
“皇上昨夜宿在书房了。”乳娘回答道，“皇后，您是不是不舒坦？奴婢找御医瞧瞧？”
顾瑾之笑了笑，道：“我挺好。”
吃过早膳，她去内室换衣裳。
梳妆镜前，顾瑾之的丫鬟青鸾正在为她绾发。
顾瑾之拿了支金钗插上。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着昨夜的梦魇，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她想哭。
她忍住了。
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她不想再流眼泪了，尤其是这个时候。
顾瑾之梳妆之后，就去看了趟顾兰舟，顺便询问顾辰之的病情。
顾瑾之说顾兰舟的病，还是没什么起色。
“不管怎样，我哥哥肯定要痊愈的。”顾瑾之道。
她又去了宋盼儿那边。
“娘，我昨夜梦见爹娘了。”她拉住了宋盼儿的手，道，“梦里我爹娘死得冤枉，我难受得厉害。我恨不能替爹娘去死。他们不应该遭此厄运。娘，我是不是要守孝三年？”
宋盼儿握紧了她的手。
“我们菀菀长大了，懂得感同身受了。”宋盼儿叹息，“你爹娘在世时，最疼爱你的。他们去世了，你伤怀也是寻常。可是菀菀啊，你是做大姐的人了，遇事要沉稳些。你哥哥还需要你。”
顾瑾之点头：“我记住了。”
她又说了许多宽慰的话。
宋盼儿拍拍她的背，道：“好孩子，你也是我女儿。当初你爹娘去得早，我也担心过。不过后来有了你哥哥，你嫂子和侄儿，我才放了心，只盼着你哥哥早日好起来。
你哥哥若是好了，你的婚事也不必再耽搁。我瞧着你二叔家的五小姐，倒也是个不错的姑娘。你若是喜欢，我帮你张罗着。”
“娘！”顾瑾之脸红，推了推她的胳膊，“我还是个孩子！”
她又笑起来。
母女俩闲聊了几句，顾瑾之就去了朱仲钧的寝殿。
朱仲钧正在和顾延臻说话。
见了顾瑾之，他露出几分诧异：“你醒了？”
“睡醒了。”顾瑾之道，“皇上，您昨夜睡得不踏实吗？”
朱仲钧摇头：“不曾。朕每日早起练剑、读书，哪里睡不踏实？”
顾瑾之笑笑。
她在朱仲钧旁边坐了。
她和他说起了今日和朱仲钧说的那些。
“皇上，臣妾真的希望，咱们彼此都不离不弃。我很害怕，万一有朝一日，我们俩闹崩了，臣妾不知所措。”顾瑾之道。
“你放心。”朱仲钧笑着对她道，“我不会欺负你。而且，咱们俩是夫妻，我永远是你丈夫，永远护着你。”
顾瑾之嗯了声。
“你不用太担心，我会处理好的。”朱仲钧又道。
他似乎不愿意让顾瑾之胡思乱想。
顾瑾之道谢。
两人又聊了会儿，直到晌午时分，顾瑾之去歇息片刻，朱仲钧就吩咐了司药局，给宫里的太后熬了滋补汤，送过去。
他自己则带着顾瑾之去了坤宁宫。
顾瑾之见太后仍在休息，并没有起床，就道：“皇上，你回宫里去吧，我自己去瞧一瞧。”
“朕陪你过去。”朱仲钧坚决要去。
顾瑾之拗不过，只得随他了。
两人去给太后请安，太后果然还在休息。
朱仲钧陪着顾瑾之站在殿中，耐心等待太后起身。
等着等着，顾瑾之有点困倦。
她趴在桌案上。
“累了就去睡一阵子。”朱仲钧对顾瑾之道，“你躺着，朕等会儿叫醒你。”
顾瑾之点点头。
她趴在桌案上，昏昏欲睡。
她听到耳畔响起朱仲钧的脚步声，还有低语——是太监们在服侍太后更衣。
太后起床洗漱。
顾瑾之却睁开了眼。
她揉了揉惺忪睡眼。
太后已经更好了装束。
顾瑾之跟着朱仲钧行礼告退。
出门时，朱仲钧叮嘱顾瑾之：“别睡太久了，回去再歇息。”
顾瑾之笑着点头。
她从慈宁宫回到了东院，就往床上爬去。
丫鬟青鸾服侍她脱鞋，顾瑾之却翻身侧卧着。
朱仲钧的话犹言在耳。
她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这股滋味，令她无法入眠。
她翻身而起，去了书架上，挑选了本兵书，静坐在书案前，一页页细读，试图打破她心头的烦闷。
不知不觉，外头夕阳斜照。
顾瑾之看书到了深夜，仍不觉疲乏。
她合了兵书。
晚饭依旧是简单。
她胃口很好。
晚间睡下了，顾瑾之梦境里又是她娘和父亲惨烈的模样，还是哭个不停。
她的眼泪越流越凶。
醒来的时候，她整个人浑身虚软无力。
丫鬟端了参茶来给她喝。
“……昨晚是怎么了？”她问丫鬟。
丫鬟道：“夫人说梦魇了。”
她不敢说，昨天半夜她家夫人突然惊醒，喊着要水喝。
她忙着取了参茶，服侍顾瑾之喝完，又服侍她睡下了，这才松懈下来。
如今夫人又说，她梦魇了。
顾瑾之微讶：“梦魇？怎么回事？”
丫鬟不敢隐瞒，把事情的原委，全部告诉了顾瑾之。
顾瑾之听罢，沉默良久。
她闭目养神。
丫鬟轻声唤了她一声：“夫人…..”
顾瑾之摆摆手。
丫鬟就悄悄退了出去。
顾瑾之靠在迎枕上，继续琢磨梦境里的内容。
她总感觉，那些内容不是幻觉，而是另一番景象。
那种感觉很奇怪。
她想弄明白。
但是太虚无缥缈，又很遥远。
她想不通，索性不想了。
第二天起身，她就吩咐丫鬟备马车，去了太庙。
她的生辰快到了。
这次祭拜先祖，是顾瑾之第一次以女儿的身份。
她穿了件湖蓝色绣缠枝花的锦缎窄袖袄，腰身纤瘦，衬托得胸前盈盈一握。下面是月白色长裙，将她玲珑身姿衬得越发窈窕。
她梳了高髻，斜插碧玉步摇，额前碎发披散在肩头。
顾瑾之肤色莹润白皙，肌肤胜雪，唇角噙笑，宛如盛开的海棠。
她眉目清朗。
朱仲钧走过来牵了她的手。
“你穿成这样。”朱仲钧夸她。
“我是去拜祭父亲和母亲的，穿素净了怎么行？”顾瑾之笑道。
朱仲钧捏了捏她柔软滑腻的小手，满心欢喜。
他们乘坐马车进了城南的太庙。
因为太皇太后病重，故而太庙这段时间封锁了，任何百姓不准靠近太庙。
朱仲钧领着顾瑾之。去了太皇太后和太后的墓前磕头跪拜。
太医院派了四名御医过来。
其中一位，正是上次在顾家救治太后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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