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心如明镜
你从前不曾出门。也没个伴儿。如今你父亲和母亲离开，只剩下你和你四弟。你们姊妹三个。也是相互扶持，哀家才能安心……”
顾瑾之笑而不语。
她想。她是真的不够资格做太后娘娘的孙女。
太后说得好像慈祥怜惜。实际上呢，她只是利用她罢了！
顾瑾之心里很明白。
她不能拒绝。
她笑了笑，对太后道：“那就叨扰太后娘娘了……”
太后哈哈笑起来。
“不叨扰。哀家巴不得你们都住在坤宁宫，每日能看到你们姊妹几个。”太后道。
她的目光落在了顾瑾之身上。
顾瑾之笑容温婉。道是太后娘娘喜欢她。
太后心里有点失落。
这么多孙辈里，顾瑾之是最像秦氏的。
当年她就很喜欢顾瑾之。
只是她年纪渐长，对秦氏的依赖渐深。她也就忘记了顾瑾之。
顾瑾之和顾玥之的模样、脾性，倒是随秦氏，但是秦氏的眼睛里，却没有顾瑾之这般温柔。
“……瑾姐儿。”太后笑道，“你祖父的病，好些了吗？”
“多谢太后娘娘惦念。”顾瑾之笑着答道。
太后叹了口气。
她的目光又转向了顾玥之：“这是你姑母。”
顾玥之笑着福礼：“见过表哥，见过表嫂。”
顾玥之比顾瑾之年长一岁。
按辈分，她喊顾瑾之为姐姐，却唤顾琇之作表哥。
顾琇之有点懵。
太后似乎早知道她这个习惯，也不计较，只吩咐宫人添置了几个丫鬟，服侍她和顾玥之。
顾玥之很满意，对太后道：“姑婆，我能使唤人，不麻烦姑婆。”
太后就笑笑。
她不勉强顾玥之。
她又转而和顾瑾之说话：“……皇帝和皇后的感情，一直不错。这些年，皇帝常召见皇后，皇后也很听皇帝的话。哀家瞧着，他们俩还算是恩爱。”
顾瑾之低头。
不知如何回答。
她不清楚太后是什么意思。
“……你若是愿意。将来进了宫，可以把玥姐儿交给皇帝照拂。”太后继续笑道，“哀家瞧着，皇帝挺宠爱玥姐儿的。”
这句话，说得有点暧昧了。
“是。”顾瑾之恭敬道。
太后就又道，“……皇帝和你祖父年纪差不多。两人感情好，哀家很欣慰，希望他们能好好的。”
顾瑾之嗯了一声。
等顾琇之和顾玥之告退之后，太后就让宫人送她们姐妹二人回去。
她的贴身女官碧玺送了顾琇之姊妹出去。
顾琇之和顾瑾之上了马车。
路上，顾琇之才问顾瑾之：“母亲，太后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顾瑾之反问他。
顾琇之就道：“我不太懂。”
“太后是想把我和顾玥之送给皇帝做妾，或者赐死。”顾瑾之道。
她说得很平静。
顾琇之惊讶看了她一眼。
顾玥之却很生气，握紧了拳头。
“我不嫁皇室，也不入宫做妾，更不会害自己姐姐。”顾瑾之道，“我不信，她这是在挑拨咱们姐妹间的关系！”
顾琇之蹙眉，道：“你确定？”
“非常确定！”顾瑾之道，“皇帝是皇子，顾玥之是庶出。倘若将来，顾玥之嫁给了皇帝做皇妃；而我嫁给了皇帝做皇妃。皇帝肯定会纳我为侧妃的。
我的性格和顾玥之截然不同，顾玥之善妒，我不善争宠。太后要把我们姊妹塞给皇帝做妾，我怎么可能愿意？所以，她必定挑拨。”
顾玥之听到这里，突然打断了顾瑾之的话。
“母亲，我是你的亲女儿啊，您就这么盼着我去死？”顾玥之怒道。
顾瑾之愣住了。
她的确没把顾玥之当女儿。
她从小跟在秦氏身边，没有受到正经教育，没有学识涵养，更谈不上什么感情。她只有利用价值。
“……母亲，您怎么能想到这种事？我已经成亲了啊。”顾玥之哭了起来。
顾琇之也震惊极了。
他张大了唇，不知所措看着顾玥之。
顾玥之扑到顾瑾之面前。
顾瑾之的心猛烈跳动起来。
她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母亲和父亲死在战场上的画面，父亲和兄长战死沙场的画面……
她整个人抖了抖。
然后，她缓缓伸手，抱住了顾玥之，哽咽道：“我知道，是我不好。”
她的声音很低。
顾玥之伏在她肩膀上痛哭。
太后听到了，嘴角扯了抹冷嘲。
顾瑾之被顾玥之吓坏了。
她一晚上都睡得很不踏实。
天蒙蒙亮时候，她就醒了过来。
顾瑾之的丫鬟们发现她半夜醒过来了，忙端了热水过来伺候。
梳洗完毕，顾瑾之穿戴整齐，就带着顾玥之和翠微往乾清宫去。
太医院的刘太医昨天请辞，今日还未曾上朝。
顾瑾之先给太后磕头。
太后虚扶了一把。
等顾瑾之坐下，她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别担心，哀家不是怪你。只是哀家的话尚未说完，你先坐。”
顾瑾之应是。
顾玥之就站在她身旁。
太后慢慢喝茶。
“……皇后是哀家唯一放心不下的孩子，她聪慧又贤惠。”太后缓缓道，“你也知道她的秉性，哀家怕她压制不了玥姐儿，到时候闹起来。哀家虽然是太后，也管不了内宅琐事。你是皇后的侄女儿，她若欺负了你，哀家也难办。”
顾瑾之连忙道：“姑母言重了。皇后待我甚好……”
“哀家瞧得出来。”太后道，“哀家就想，将来她万一犯糊涂，你帮衬着她点……她性格软弱，你要是有什么法子，提点提点她。她不敢忤逆皇帝，皇帝也孝顺，可皇帝不是你亲舅舅，总有疏忽的时候。到时候你再劝劝皇后……”
顾瑾之垂首。
她心里很震撼。
太后对皇后，果然很不放心。
她居然想到了这层。
“姑母放心。”顾瑾之道，“我和五姐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皇后若是有什么错处，我不会瞒着她的。”
太后脸上露出一丝宽慰。
顾琇之则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可他想不通哪里不妥，就安静坐在一旁，没插话。
顾玥之则是满腹委屈。
顾瑾之的心绪翻滚。
太后这番话，其实是对她说的。
顾瑾之的婚姻，由皇帝决定。
她不能抗旨。否则，皇帝会怀疑顾瑾之对他有什么企图，或者对他的权势有野心，故而要除掉她。
太后不想皇帝误解顾瑾之。
她只想顾瑾之离开京城，离开顾延韬夫妻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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