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委曲求全

“母亲，您怎么不提姨母了？”顾玥之突然问。

顾瑾之抬眸看了眼顾玥之。

顾玥之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目光里充满了恳切和期许。

“玥姐儿，你想知道？”太后含笑看向了她。

顾玥之道是。

顾玥之也不傻。

她听出太后话中的深意。

她猜测。顾玥之不仅仅是因为太后要将她们姊妹三送走，而是太后知晓她并不是顾玥之的胞姐——当初顾玥之刚刚出世时，顾老爷就偷偷找人给顾玥之换了襁褓。

她和顾玥之的乳娘一模一样。

那时候，顾玥之刚刚落地。她的奶水比顾瑾之足，她吃了顾瑾之半碗的奶水，才被顾老爷悄悄弄了包药汤子，替换到了顾玥之的婴孩箱笼里。

那是顾琇之出生之前。

等顾琇之满月之后，顾琇之的乳娘才被顾家放出去养老。

顾琇之的乳娘也不记得换过人的事，每次喂食的时候，都会抱着顾琇之。乳娘没有察觉异常。

太后的意思。是指顾玥之根本不是她的嫡亲外孙女吧？

太后要把顾玥之送到南昌去。

顾玥之不愿意去。

但是，她又不能违拗太后的命令。

这是皇帝的亲生女儿。

“你既然这般说了。哀家就明白告诉你吧。”太后道。“你爹娘早年战乱中双亡，只剩下你一个孤女。哀家和皇帝怜惜你可怜。将你接进宫。”

顾瑾之心里咯噔了一下。

太后接她进宫。她还以为是太后念旧。

原来是怜悯。

“如此，多谢太后恩典。”顾瑾之道。

“你且记住，你姓顾。”太后道，“皇帝和哀家，不需要你的报答。皇帝和哀家，都希望你们姐妹和睦。”

她又看了眼顾玥之。

顾玥之跪下给她磕头。

顾瑾之也跪下，给太后磕了头。

她心里，隐约猜出几分缘由。

她和顾玥之的亲祖母是表姐妹。

这种血脉相近，是任何一代帝王都会喜欢顾玥之的缘故。

“皇上是最疼你的。你若是有什么要求，只管告诉皇上，他必定依你。皇上不在乎你是谁，你的身份，对于他来说毫无差别，他也不会计较，你尽管放心。”太后继续道。

太后说完，又让顾玥之坐下。

然后，太后对顾瑾之道：“皇上的脾气，你知道的。哀家怕他迁怒你……”

她没有直接说，是怕顾瑾之伤了顾玥之的心，引发了两人的矛盾。

“……你回去歇息吧。”太后叹了口气，“等会儿皇帝来了，你们姐弟见见面，聊几句就行。哀家乏了。”

“是。”顾瑾之应诺，站了起来，准备退出。

“母亲！”顾玥之却叫住了她，“九哥也留下来陪母亲吧？他也好久没进宫了。”

顾瑾之的脚步顿了顿。

她转身看向了太后。

太后笑着摆手，道：“罢了，哀家也累了，就不留你了。”

顾玥之拉着顾瑾之的衣袖不放。

“你们兄妹多聚聚，你九哥也好久没见着你。”太后柔声哄着顾玥之，“改天你们再来看哀家。”

“好。”顾玥之道，“母亲快些休息。”

顾瑾之福身。

她出来的时候，心事重重。

顾玥之挽留顾瑾之。

顾瑾之道：“二姐，你回去歇息吧，我回自己屋子歇一会儿。”

顾玥之仍是拉着她的胳膊，似乎想挽留她。

顾瑾之甩脱了她的手，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的心怦怦乱跳。

她知道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太后把这件事托付给她，就表示太后非常信任她，她不可辜负太后的期望，必须做得漂漂亮亮的。

她不能辜负太后！

所以，她得趁着今晚，试探一下顾玥之。

她要弄清楚，顾玥之究竟是不是她的孪生姊妹。

顾瑾之从小和姐姐感情深厚，对姐姐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熟悉。

顾玥之身形娇小纤细，和顾瑾之差距巨大。顾玥之更像顾玥之的父亲，顾瑾之则像母亲。

如果是孪生姊妹，不该差异这样巨大的！

顾玥之一直跟随她母亲，不可能有假冒的。

可是，如果不是姊妹呢？

她和顾玥之的母亲同龄吗？

顾玥之是四年前入府的。

如果是同岁，那就说明她们母亲比她大了至少三年；如果同龄，那她们母亲死亡的日子也对不上号……

顾瑾之脑海里乱成一团麻。

她躺倒在床上，辗转反侧难眠。

夜越来越沉，她终于睡着了。

翌日一大早，顾瑾之就醒了。

她的心绪平稳了很多。

洗漱穿戴齐整之后，她用了早膳，去了坤宁宫请安。

太后已经梳妆打扮妥当。

她穿着暗红色凤袍，头戴金簪玉钗，雍容华贵。

“臣妾叩见太后娘娘。”顾瑾之俯身。

“免礼。”太后温言道，伸手扶起了顾瑾之，然后又吩咐她，“去拿点心来给哀家瞧瞧。”

顾瑾之应喏。

宫女端了糕点上来。

顾瑾之看了看，都是她从未见过的点心。

她尝了一块，味道淡淡的，不甜腻，香浓酥脆，非常好吃。

“哀家记得你爱吃蜜饯。这点心里，添了些糖霜，你吃起来舒服。”太后道。

顾瑾之道谢。

太后就让她在旁边坐下，母慈子孝闲谈起来。

“……哀家记得你七姐，最喜欢吃这些酸辣的东西，你可要试试？”太后道。

顾瑾之摇摇头。

她从前不爱吃这些。

现在，却也觉得好吃，忍不住夹了块点心吃。

“哀家记错了吗？”太后诧异。

“不是的，太后。”顾瑾之道，“七姐喜欢酸梅。”

她又吃了两块点心。

这点心的味道，和酸梅略微有点像。

不过，这种酸甜的味道，比起酸梅更加爽利，顾瑾之喜欢这股子劲儿。

她慢慢吃起来，没有急着咽下去。

“……昨日，是玥之失礼，惹了母后不高兴。”顾瑾之道，“臣妾已经劝说她。”

太后嗯了声，没有再接顾瑾之的茬。

两人闲话片刻。

顾瑾之提及了昨日在御花园听到的闲话。

太后的脸，微微泛青。

她的眼底，闪过了几许阴霾。

顾瑾之低垂眼帘，掩盖了自己的心思。

“哀家知道了。”半晌，太后道，“这件事，哀家会处理的。你们先散了吧。”

顾玥之忙问，太后怎么处置顾玥之。

太后轻描淡写：“她还病着，暂且不罚她。等病痊愈，再论处。”

顾玥之的眼泪簌簌落下来。

太后就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背。

然后她对顾瑾之道：“你先去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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