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身染重疾

她的丈夫死了。寨子的首领说，这个叫阿蛮的女人，性格古怪，她杀了自己的丈夫。她恨林家，故而灭了林家满门。”

“这么狠毒？”林瑾之惊诧。

“这世上，比她更狠毒的女人很多。你千万记住，无论是谁，你都不能信任。”顾延韬告诫她。

顾瑾之点点头，道是：“我晓得的，爹爹。我不会信任她的。”

顾延韬颔首。

他的神色稍微缓和，又道：“我派人去探访林家旧居了。林大少爷的遗孀，如今就住在林宅。你想不想见见她？”

“见，我必须见见。”林湘夏忙道，“她和林家到底有什么恩怨？”

顾延韬就道：“她是江南人士，嫁给了林家大少爷。她丈夫姓张，名昌。两人结婚十八载，林大少爷从不碰她，林昌就染了重疾。张昌死后，林昌的婆娘改嫁了，并不知道她在这边还有房产。”

林瑾之沉吟。

“你打算怎么办？”林延韬问顾瑾之。

“既然她还活着，我就想弄清楚。”林瑾之道，“林家被毁了，她肯定恨林家入骨。”

顾延韬颔首，说他会派人暗中监视林家。

“嗯。”林瑾之又问顾延韬，“林家还剩下多少人？”

“还有四口。”顾延韬答道。

“我听说，我外婆和舅舅都死了，我想去看看他们。”顾瑾之道。

“你不必亲自去，让你娘陪你去吧。”顾延韬道，“你身体弱，不要劳累。你舅舅的坟墓在城外三百里，过了河，穿过林子就到了。”

林湘夏想了想，点头应了。

这日下午申末，顾延韬骑马先行，赶去探望族长。

而后，他再去林府。

林夫人和大夫人，以及林玉瑶，则带着林湘夏，去了林家的陵园。

林家的坟场，荒凉破败。

他们走到了一处坟堆旁边，看到了林大少奶奶刘氏的棺材。

“......我娘说，林大少奶奶是在林宅出嫁，葬在这里。”林湘夏低声和林夫人解释。

她心里有种难言的滋味。

这些话，是林夫人教给她的。

林夫人希望，她永远记得自己是林家的女儿。

虽然林家落寞了。

林夫人还提醒了她一句：“林大少爷是被冤枉的！”

“......娘，您放心，女儿明白。”林湘夏答应母亲。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她已经躺到了自己的闺房。

屋顶挂着一盏灯笼，光线昏黄。

她坐起身。

屋子很简陋，一床薄衾，一张木桌，墙角摆着一个梳妆台，梳妆镜里有铜镜，却空空荡荡的。

林湘夏的衣裳，也被换成了一套粗布短袄，头发散乱披在肩膀。

林夫人叮嘱过她，不许用金银首饰。

林湘夏把头发挽起来，插上一根普通银簪。

她的模样，仍很清秀。

她掀帘子出去。

院子里没人，她沿着抄手游廊走，绕过垂柳和石榴树。

她走到了后罩房，推开了后罩房的木板门。

木板门吱呀作响。

她走进了屋内。

屋子里陈设很简单，除了一床一椅一柜，什么也没有。

床上的铺盖已经收拾妥帖。

她慢慢爬上了炕，摸了摸床铺，上面有股淡淡的霉味。

她躺在了褥子上。

她睡得并不安稳。

一闭上眼睛，她就梦到了那个青竹。

林家是江南首富，祖上数代都是书香门第。

林家老宅位于繁华的朱雀街，周围高楼耸立。

这条繁华街区，原本就很热闹，后来建成了商业街。林府所处之地，是最繁华的位置，生意极好。

可惜后来，这条街拆迁，变成了贫民窟，渐渐就没了林家的影子。

现在，林家的宅子也被填埋了，只留下废墟。

而这座废墟，是顾延韬花钱买下来，修葺一新的。

顾延韬将它改造成了林家的陵园。

林府的牌匾已经掉了漆，只剩下半扇破败的铁门和一块黑漆斑驳的铁牌子，上面写着“林府”两字。

林湘夏的心情很复杂。

“你们都出去。”她突然开口，对林家的佣人说。

她的目光，扫向了她的丫鬟。

林家的佣人，都很听她的话。

丫鬟退出了屋子，站到了屋檐下。

林湘夏深吸一口气。

她的眼泪簌簌滚落。

她趴到了炕上，呜咽着哭起来。

她一直以为，林家是被仇人害的。

而她的母亲和大嫂，也都相信林大少爷是被冤枉的，不愿意承认是林大少爷杀害了张昌。

她们总觉得，林大少爷是被冤枉的。

林湘夏的母亲林淑芬，是林大少爷的堂姐，和林大少爷青梅竹马。她们俩是真爱，林大少爷喜欢林淑芬，却遭遇横祸。林淑芬痛失挚爱，一病不起。林大少爷的妻子，则是林湘夏的姑母，林家唯一的嫡女林玉瑶。

林淑芬临终前，交给林湘夏一个小匣子。匣子里装着林家大少爷的一封信。信里告诉她，林大少爷并非被冤枉致死的，而是被陷害的。

信里有一段密语。

林家大少爷说，那是密语，需要特殊的指纹才能破。”林淑芬告诉林湘夏，“密语在我娘家，我娘家在扬州。我哥哥是林家的管家，他是大太太的表兄弟。我娘去世的时候，我大哥正好出门做生意。

我爹爹和哥哥都死在战场上，我娘亲和侄儿也战死沙场。林家的财物，全部被烧了。娘亲把密钥藏在我爹爹当年常去的那间客栈的掌柜手里。

他们说，若林家的东西被抢夺，请掌柜的拿密钥保存好。”

林淑芬和她的大嫂，都是聪明人，早早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一天，把东西全部藏匿起来。

这是秘密，除了林家的几位主子、林湘夏，再无第五个人知晓。

这是林家的传家宝。

“大哥是在战场上被人砍伤，伤势恶化，救治不急撒手人寰。我娘临死前，把密钥托付给了我。”

“我哥哥的尸身，就暂且停灵在我娘家的后山。林家的祖训，只有男丁才能葬进祖宗墓地，我和娘都不敢进去。

我爹爹和我哥哥的遗骸都不见了。我爹爹死了，哥哥也死了，这是报应吗？”

“爹爹和哥哥都是读书人，他们为官，都是清贵。他们死了，家业被人霸占；他们没有死，被贼人害得满门被屠。”

林湘夏抱紧膝盖，缩在床上默默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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