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一意孤行

“先帝对德妃很痴迷，不过先帝还是舍弃了德妃，把她送回乡间庄子修养，先帝对德妃的感情也渐渐转移到了另外的妃嫔身上。”

柳大叔抿了口茶水，“当日德妃娘娘落泪哭诉，说先帝始乱终弃，辜负她，甚至还拿出先帝赠与她的珍宝，当时德妃娘娘说得很绝情，但是我们夫妇知晓她不过是在借机博取先帝的同情罢了。”

柳氏道：“我倒是觉得先帝对德妃很愧疚，特别是她临走前留下的遗言，先帝每日喝药，痛哭流涕忏悔，还说自己对不起皇贵妃，当初是他一意孤行，才导致先帝和皇贵妃娘娘反目成仇。”

顾瑶眨了眨眸子，不知该说先帝愚笨还是太傻了，这样一句谎言骗了不知多少人！

柳大婶道：“先帝还真是痴情，为了一个女子，放弃了整片森林。”

“我倒是觉得他是被逼急了。”

柳大叔冷哼：“先帝对太祖皇帝忠心耿耿，却因先祖皇帝不爱他而疏远先帝，甚至对先帝动了手。先帝对太祖皇帝极度不满，先帝虽然是文弱书生，不善武功，但是先帝的学识是不输任何男人的。”

“倘若没有太祖皇帝，先帝不会败，甚至会成为大周的开创者之一。”

“太祖皇帝对先帝不公，先帝恨不得吃太祖皇帝的肉，啃骨头，他不仅夺走先帝的皇位，还处处压制先帝，令先帝没有一天舒服的日子过，甚至逼得先帝不敢再踏入京城半步，只能在江湖游荡，最终郁郁寡欢而亡。”

柳氏嘴角抽搐，“他怎能把所有的责任推卸到太祖皇帝身上？”

顾瑶垂下头，柳家的家训，不可谈论皇权争斗。

柳大婶拽紧丈夫胳膊，示意他少说一些，柳大叔却毫无惧色，继续说道：

“我和你娘不是读书人，听不懂皇权纷争的复杂，也不知太祖皇帝为何会突然病逝，不过先帝去逝后，皇上登基为帝。”

“皇上是太上皇的血脉，先帝不敢跟太上皇抢位置，他只希望皇上能保全先帝的颜面，可惜……先帝还是做不到，他对太上皇的态度越发恶劣，直接把先帝封号改成了太上皇，并将他的棺椁抬到了先帝的陵寝旁边。”

柳大婶眼圈通红，咬牙切齿般说道：“先帝的棺木摆放在先帝的墓碑前，皇室宗庙内的牌匾写着——欺师灭祖，罪该万死！”

“太祖皇帝是不是早知道先帝对他不敬，所以太祖皇帝一病不起时，先帝依然没有放松警惕。”

“我曾劝说过先帝，既然先帝对先祖不孝，他们为何不联手对抗皇权？”

“你爹说，先帝已经被嫉妒蒙蔽了双眼，先帝一直以为他是先帝最为器重的弟弟，太祖皇帝一定会辅佐他成为一代圣主，却没料到太祖皇帝早有防备，在先帝登基时，他就已经把先帝的性命捏在手里，一旦先帝有异动，先祖皇帝就会让先帝彻底消失。”

顾瑶喃咛：“太祖皇帝对皇上的兄弟们也挺残酷啊，当时我还觉得太祖皇帝做法不妥，毕竟他是一国之主，不该用兄弟来威胁，可是现在想想，我却觉得他做得非常好，换作是我的话，或许做得更狠。”

“瑶丫头，你这话不应该在柳家说。”

柳大叔沉稳低声嘱咐：“太祖皇帝是仁君，也是枭雄。”

“爹，您说得很对。”

顾瑶笑盈盈附和，不再讨论太祖皇帝对兄弟们的偏见，“我们还是说一说先帝吧，按理说先帝不可能一夜暴毙，除非有人谋逆。”

“谋逆的嫌疑最大的就是……”

柳大叔指向柳大娘。

“我？”

柳大娘摇头道：“我可从未做过对不住先帝的事，而且他对我很好，从未亏待过我，甚至对我比对我娘都体贴关心几分。”

“大嫂，你别激动。”

柳大叔安抚妻子，“我也不是怀疑你，只是先帝在弥留之际把你叫进了房间，告诉你一件事，你一直以为先帝不近女色，其实先帝对你是……”

柳大叔迟疑半晌，才道：“他很疼爱你，对你嘘寒问暖，照顾你的衣食起居。”

“……你们说什么？”

柳大叔说道：“当年先帝怕太上皇报复，他就把你送给了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

“先帝本以为这样就能阻止太上皇清算，却没料到太上皇对太子格外信任，连带着太子对他都极为恭敬，甚至隐隐透出几分忌惮和臣服，这种臣服让先帝恐慌，他不相信太子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认同太上皇。”

柳大叔叹息道：“他以为太上皇是不肯承认他的存在，故意派太上皇的人杀害了太子。”

柳大叔眼睛泛起血丝，“太上皇的野心太大了，他想要的不仅是大周，还有天下，不仅要把天下归于朝廷治理，还想让天下百姓臣服在他脚下。”

“他想做皇上！”

“嗯。”

柳大叔点头道：“太上皇有一批幕僚，他们支持太上皇登基称帝。”

“这帮人简直疯了！”柳大婶骂道：“我记得太上皇登基前，太子的势力已经很大了，太子的父亲又是先帝的幼子，他的地位不比皇上差，太子是先帝一手教出来的嫡子，先帝不喜欢先帝幼子，却把先帝最宠爱的太子立为储君。”

柳氏蹙眉：“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总觉得你不是普通农户出身，你爹……你爹也不是寻常的猎户。”

“我爹？”柳大叔苦涩一笑，“谁能看出我不寻常？不过是当年在山上遇见了老道士，我拜他为师学艺罢了，老道士说我天资聪颖，将来必然有一番成就。”

柳大叔轻声道：“我不明白老道士为何选中我，但是我确定我一定不会辜负老道士的期望。”

柳大叔拍了拍胸口：“我这辈子最庆幸就是娶了你！”

他眼里只有她一人，即便偶尔也会抱怨柳大妈总是拿银钱给他媳妇补贴娘家，但是在他心里，最为重要的始终是她。

柳大娘抿嘴微笑，柳三郎眸光闪烁，显然也知晓一二。

不过他对父母感情没什么印象，也没有深入探究过。

顾瑶暗暗竖起耳朵，柳氏嫁给父亲后，两人的关系变得很融洽，彼此都很珍惜。

柳氏是不会再计较当年的婚姻破裂，如今她也是个温柔贤惠，宽厚仁慈的母亲，不会计较往事，更愿意为家庭付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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