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真让苏先生猜对了
卯时三刻，东方既白。
沈凡在一阵清脆的鸡鸣声中睁开眼，起身后到屋外打了套拳，收式时只觉百骸通畅，神思清朗。
水仙早已候在廊下，手里捧着铜盆与面巾。
今日她穿了一身灰色棉袍，外罩红色缎面马甲，鬓边别着一枝银钗，衬得异常乖巧干练。
在水仙的服侍下洗漱后，沈凡将软甲穿在内衣外，匕首别在腰间，然后就去了小饭厅。
早饭很丰盛，碧粳粥、金丝酥、一盆煮鸡子，外加一只蒸肥鸡，让沈凡食欲大开。
就是吃得有些累，从头到尾就听水仙一直在旁边絮絮叨叨，叮嘱这个叮嘱那个。
沈凡将其汇总起来就一句话——王爷，要是见势不妙就赶快跑。
知道这丫头挂念自己，所以沈凡自始至终边吃边点头，表示一定照办。
吃了饭后，沈凡就去了客房找苏先生。
昨天是老人家住的第一晚，想问问他住的习惯不习惯，还需要什么东西？
可到客房后却扑空，但见床褥整齐，案上留了一张字条——老朽去寻书院地基，王爷勿念，午时自回。
字迹瘦劲，像枯枝划雪。
沈凡笑着摇头道：“这老头比我还急性子”，又对水仙吩咐道：“记得给苏先生配个使唤丫鬟，再配个小厮，不要慢待了。”
经过昨天的事，水仙知道这位苏先生在王爷心中的地位，回道：“王爷放心，一定办好。”
就在这时，忽闻一阵喧闹声从前院传来。
沈凡循声前往，就见府门外黑压压聚了很多人，多是精壮的汉子，且各个腰间佩着刀剑。
徐盛、丁奉、周泰、张峰分立府门两侧。
倪福则站在台阶上，对这些汉子高声道：“都别乱，都别乱，一个个上前登记。”
张峰最先发现了负手而立的沈凡，对身边的徐盛道：“师父，王爷来了。”
徐盛忙带他走过去，拱手施礼道：“拜见王爷。”
“拜见王爷。”张峰也有样学样鞠躬施礼。
沈凡看到，这小子已是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劲装，外罩黑袍大氅，腰间挂着把蟒蛇皮鞘的腰刀，俊朗里透着几分青涩的英气。
沈凡看着欢喜，招手让他走近些，笑问道：“几时到的？”
张峰挺胸答道：“回王爷，寅时就到了，今日是属下第一天当值，不敢懈怠。”
沈凡点点头，又问平安坊抚恤的事，张峰一一答了，末了又道：“娄家婶子拉着小的哭了一场，说这辈子没想到还能领到足银，要给王爷立长生牌位呢！”
放心了的沈凡眼底掠过一丝暖意，这才指向门口那些汉子问徐盛：“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徐盛道：“前几日您不是让我们招募护卫么，昨天倪福将招募的告示贴了出去，没想到一大早来了这么多应募的。”
看着这些精壮的汉子，沈凡想起了皇家暗卫的事，说道：“让倪伯到前厅，我有话跟他说。”
须臾，倪福来到前厅，沈凡对他提出了招人的三个新要求。
第一，家中富裕的不要。
第二，没有担保人，不了解底细的不要。
第三，以前给别人做过护院的不要。
听了沈凡的新要求，倪福有些纳闷。
第一点他能理解，家中富裕的人是不会死心塌地为王府效力的，可对第二和第三个要求，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沈凡也不瞒他，将皇家暗卫的事说了。
倪福神色一凛道：“老奴明白了，可即使这样，也很难甄别出掺杂在里面的暗卫。”
一旁水仙也担心的道：“王爷，那奴婢前些日子买的仆人是不是也不保底？”
沈凡道：“以后买仆人也要遵循这些规矩，但也不必杯弓蛇影，即使有暗卫混进来也不要过于担心。
只要你们平时多加留意，一旦发现有可疑之人要立刻告诉我，切勿打草惊蛇，一切由我来定夺。”
水仙与倪福齐声应诺。
沈凡又细问了倪福选拔的章程，得知需举一百五十斤石锁走十步，再经搏击射术两轮选拔，最后由他亲审后点头道：
“很好，今日先登记，明日正选，我去安国公府时倪伯和张峰留守。”
不带倪福是昨日就定下的，一来家里要有人留守，二来倪福腿脚不好，去了反而是累赘。
张峰听了却不干了，叫道：“王爷，属下也要跟您去。”
沈凡看向他道：“你去干什么，领命就是。”
张峰还想说什么，被师父徐盛用眼神阻止，只得无奈地点点头。
不带张峰也是有原因的，他还是个孩子，沈凡不想他出什么事。
眼看临近晌午，沈凡吩咐人备车，没走正门，从侧门出了府，在水仙担心的目光中直奔安国公府。
徐盛、丁奉、韩当、周泰则骑马随行。
安国公府离北凉王府较远，大概有十多里路，需经过五六个坊间。
一路上就见门庭若市，酒旗招展，街旁有小儿追逐卖糖人的老者，桥头有垂髫少女临水照花，鬓边绢花随风颤动，真是热闹非凡。
看得沈凡不由暗叹道，若天下长安，日日皆如此景该有多好。
一行人用了半个时辰才到达安国公府，沈凡看到安国公府的规模很大，巨大的红漆木门紧闭，两侧屹立着的大号石狮子。
门楣雕梁画栋，檐斗拱下悬着鎏金匾额，书‘敕造安国府’五字，遒劲如铁，气派绝非自己的王府可比。
门前的石阶上，左右各列四名蓝衣府兵，腰佩斩马刀，目光如鹰隼。
下车时，徐盛凑过来低声道：“王爷，杀气重。”
沈凡笑了笑道：“没什么，既来之则安之，随我进去就是。”
话音未落，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娇唤：“北凉王且慢。”
沈凡回首，就见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已是停在了眼前。
车门开处，张凤先跳了下来，随后是艳姑姑，最后现身的是位身穿白狐大氅，美艳绝伦的女子，正是丹阳公主。
还真让苏先生猜对了！
看到这小娘们时，沈凡心头不由升起一阵暖意，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靴子——没露脚趾头。
丹阳公主哪知道沈凡昨夜做的梦，似笑非笑的道：“看在你小子拿烧饼的份上，本宫还是决定陪你闯闯这虎穴龙潭。”
烧饼……沈凡楞了下，随即就看到了在丹阳公主身后对自己挤眉弄眼的艳姑姑，立刻明白了什么，呵呵笑道：“殿下若是爱吃，我再去送几锅。”
丹阳公主莞尔一笑，在艳姑姑搀扶下下了车。
沈凡迎上去，站在丹阳公主身侧道：“殿下请。”
不想丹阳公主却退了半步道：“今日安国公宴请的是你，本宫只是恰逢其会，北凉王请。”
说到这时，丹阳公主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为了自己肯自落身驾，够意思……
沈凡点点头，趁着丹阳公主不留意，还特意冲艳姑姑眨了眨眼，给了她一个笑意表示感谢。
这让艳姑姑有些猝不及防，身子微微一抖，觉得放弃那么好吃的烧饼很值得。
另一边，安国公府的护卫早就看到了这两辆马车。
不过无论是沈凡，还是丹阳公主的车都没挂旗号，护卫们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眼见一位长像英俊的公子，带着一位漂亮的小姐来到门前，将一张拜帖拿出来道：
“请通禀一下，北凉王沈凡与丹阳公主殿下前来拜访安老国公。”
护卫们听后神色骤变，北凉王来他们是知道的，可没想到丹阳公主也来了。
一名护卫头领忙道：“请稍等，小人这就去禀报”，说完拿着拜帖就往府里跑。
沈凡和丹阳公主见状都没说话，只是相视一笑。
但见寒风将他们的衣袂拂得猎猎作响，安国公府高墙内也隐有风声传来，似虎啸龙吟，预示着一场风云之会即将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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