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绵里藏针的交锋
在沈凡打量包洪文的同时，包洪文也在打量着这位英姿飒爽的少年王爷。
两人目光在半空相撞，似有无形的火花迸溅。
几个呼吸的工夫谁都未先开口，直到北风卷来一片枯叶擦过包洪文的脸庞，他才微微抬起下颌，拱手施礼道：
“请问，您就是新晋北凉王吧？”
沈凡侧身让开半个肩，既不受全礼，也不失恭敬的微微一笑道：“正是本王，阁下就是察院左都御史包洪文包大人吧？”
“正是。”包洪文再次拱手道：“还请王爷恕某家冒昧，老北凉王名震天下，可惜某家当年远在岭南无缘相识。
待前年返京时老王爷却已然仙逝，抱憾至今。
获知王爷袭了老王爷的爵位，故特来拜见，也是圆了某家对老王爷的钦佩之情，来的唐突还请见谅。”
包洪文的话虽说的客气，可那双老眼却如鹰隼般在沈凡脸上扫过，似要在这个少年眉眼间寻到什么？
沈凡脸上笑意不减，拱手还礼道：“包大人言重了，我父王若泉下有知亦当欣慰。
话音刚落，包洪文就忽然蓦地喝道：“来人！”
这包洪文本来就生得不怒自威，加上刚才还对人彬彬有礼，突然来这么一嗓子换谁都得吓一跳。
把本来对就他打怵的水仙惊得“啊”了声，指尖已攥住了沈凡的衣袖。
可随即她就看到，包洪文身后那个老仆走了过来，将手中礼物高高举起。
原来是献礼！
气得水仙差点骂出‘你吓死老娘了’，松开沈凡衣袖的同时杏目圆睁，狠狠瞪了眼包洪文。
包洪文却浑若不觉，此刻他的注意力全在沈凡身上。
发现这位年轻的王爷眼中没有一丝慌乱，嘴角的笑意甚至还深了两分道：“水仙，收下。”
等水仙接过礼物后，沈凡再次拱手道：“多谢包大人，久闻包大人英名，只是本王从未与大人有过交集。
包大人今日前来，应该不止是为了相见这么简单吧？”
包洪文愣了下，暗道好个少年老成之人，不但没看出他的破绽，反而还被反问了。
“哈哈哈……”包洪文干笑几声道：“王爷果然睿智，今日某家来还真有件小事想问王爷。”
沈凡笑道：“这就对了嘛，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不过本王想问问大人，问的是公事还是私事？”
连续被两次反问的包洪文感到有些懊恼，自己办案二十余载，还没见过这等气定神闲的嫌犯。
为了压住沈凡的气势，将腰挺了挺，语气低沉的道：“公事。”
“哦？”沈凡做出吃惊的样子，也挺了挺腰杆，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道：“包大人请问。”
看着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沈凡，包洪文感觉在气势上又输了一局。
将腰又挺了挺，昂起头，整个人似陡然拔高了三寸，说道：“请问王爷，昨日鸳鸯楼起火的事您知道不？”
沈凡道：“火光冲天照亮了半个京城，谁人不知。”
包洪文道：“请问，昨日王爷去安国公府赴宴，席间曾与安老国公比武，听说颇有不快对不对？”
沈凡自不会被包洪文牵着鼻子走，反问道：“包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包洪文用意味深长的口吻道：“据老夫所知，着火的鸳鸯楼恰好是安国公家的产业。”
听到这话的沈凡眉峰微挑，再次发问道：“包大人此言，莫非暗示这场火与本王有关？”
包洪文目光灼灼的道：“王爷这是什么话，某官身为都察院左都御史，有怀疑所有人的权力。
王爷只需回答，昨日比武究竟有无不快？”
沈凡呵呵一笑道：“昨日本王与安老国公比武是不假，可并没有闹得不快，不信可问安老国公。
对了，宝亲王与丹阳公主殿下也在，包大人要不要也去问问他们二位？”
沈凡说这话时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包洪文被‘宝亲王’‘丹阳公主’两人的名号压得胸口一闷，顿了下才道：
“既然王爷这么说某家就不问了，您看这天寒地冻的，王爷难道就不请某家进去喝杯茶？”
包洪文此举是有深意的，提喝茶这个要求也不过份，他自信沈凡年少，只要与其多接触，就一定能发现蛛丝马迹。
不想沈凡脸一沉道：“若大人以私客身份来拜访，本王自当烹茶相待。
可就冲大人刚才那番话，明显是在妄加怀疑本王，所以这茶就免了。”
包洪文没想到这个少年王爷竟果断拒绝了自己，被噎得胡须微颤，尬笑两声道：“既如此，某家就先告辞了。”
“不送。”沈凡道了句，转身就要回府
这一瞬包洪文只觉热血上涌，在也压不住腹间的怒火，忽然轻喝一声道：“且慢！”
沈凡停下脚步，目光冷淡的看向包洪文道：“包大人还有事？”
包洪文深吸一口道：“某家也希望昨日的火与王爷无关，只是这场大火烧毁房屋二十余座，死了十一人。
鸳鸯楼三人，喜来乐酒楼的老板和两个伙计，还有用餐的杨百贯一家五口皆被大火烧死。”
杨百贯之妻已有八月身孕，更是一尸两命！”
说到这包洪文顿了下，似乎在平复心绪，然后压低了嗓音继续道：
“某家想要跟王爷说的是，虽然在鸳鸯楼没有发现纵火的痕迹，但在喜来乐酒楼已经找到了有人纵火的痕迹。
某家不知是什么人会如此丧心病狂，纵火行凶，屠戮无辜。
但不管他是谁，是什么身份，就算是王侯将相也亦当斩之！”
说着他举起右手在虚空中狠狠一劈，对沈凡施了个礼转身就走。
沈凡看到，包洪文走路时身体微微前倾，步伐稳健，每一步都落地有声，给人一种雷厉风行的之感。
“王爷，穿堂风硬，回去吧。”水仙怕沈凡受凉，说道。
沈凡摆摆手，依旧看着包洪文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街头方轻声道：“关门。”
内堂火盆烧得正旺，苏先生与倪福还候在这里，见沈凡掀帘而入，同时起身迎了上去。
“如何？”苏先生问道。
沈凡指了指水仙拿着的酒和羊肉道：“不出所料，拜访是假，探查虚实是真，让水仙跟你们说吧。”
水仙把礼物往桌案上一放，竹筒倒豆子般将方才情形复述了一遍，说到包洪文那句“斩之”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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