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专业一点

林疏月一连几天浑浑噩噩，除了看诊就是细化项目材料，隔绝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

林疏白没再来找她，当然沈砚知也是。

甚至他把她的微信都拉黑了。她点开他的朋友圈，只能看到一条横线。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的项目还在正常推进。

她收到了裴氏杏林基金会项目启动会的通知，邀请她带着项目材料进行两场展示。

第一场中文，面向江城三甲医院肿瘤科主任及中医药管理局评审专家；

第二场全英文，面向国际专家组及医疗投资机构。

她的手指划过邮件末尾裴景明的电子签名，恍惚想起那天沈砚知说的话：“都与我沈砚知无关。”

可这个基金会的实际控制人是沈砚知。

明天就要参加项目启动会了，林疏月最后保存着文件，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在她憔悴的脸上。

她突然发现PPT最后一页的那一行小字。

【注：英文场需重点说明FDA认证路径，资料详见附件3】

她颤抖着点开附件，那是一份非常详尽的FDA申报指南，连每个环节的潜在风险都标注得清清楚楚。最后修改日期显示是四天前的凌晨三点。

是他们缠绵的那一晚。

他在她睡着的时候做的这些吗？

她想起那天早上他通红的眼睛。

她用手捂住了眼睛，银簪在发间轻轻晃动。

项目启动会当天。

林疏月有些局促地站在会场门口。

她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真丝衬衫配墨色西装套裙，头发难得梳起了一个高马尾，衬得她脖颈修长，干净又利落。

她的目光在会场中来回扫视。等终于瞥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时，她手里的文件夹差点掉在地上。

今天沈砚知穿了身深灰色西装，整个人低调内敛了些，但还是挡不住的矜贵气质。

那枚熟悉的玉扳指还在他指尖。

他此刻正在和几位外国专家交谈，侧颜在灯光下勾勒出东方特有的俊逸轮廓。薄唇偶尔掠起一抹浅笑，却似浮光掠影，笑意始终未达眼底。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他突然转头，视线穿透人群，牢牢锁住她。

林疏月慌忙低头，像个被发现了的贼。

“小疏月。”苏娆清脆的声音响起在耳际。

她抬头，看到苏娆和裴景明并肩走进会场。

她觉得这场景有点眼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林医生，”裴景明对着她微微颔首，脸上挂着一贯儒雅温和的笑意，“紧张吗？今天的展示，可要好好表现。”

林疏月点点头：“谢谢裴总关照，我一定好好表现。”

“小疏月，加油哦。”苏娆在一边笑得明媚，对着她比了个握拳的俏皮姿势。

林疏月被她的笑容打动，心头放松了几分。

“阿娆，我们过去坐吧。”

裴景明拍拍苏娆的肩，两个人并排落座在第一排。

林疏月忽然想起来了，裴景明和苏娆站在一起的画面，有点像林疏白和苏娆站在一起的样子。

一个温润如玉，一个妩媚动人。

她摇了摇头，她一定是因为从小到大心里只有哥哥，才会看谁都有点像他。看裴景明是，看沈砚知…也是。

“现在还不进会场，林医生是没好好准备吗？”一个讥诮的声音响起在背后，她猛地转身，正对上那双墨玉般的眼睛，此刻那双眼睛里，只有三分讥诮、七分凉薄。

她握紧了手里的文件夹。

沈砚知的目光在她身上一寸寸碾过。

那件白衬衫的领口微敞，露出一截莹白的锁骨。高马尾把她小巧的脸型完全展露，发尾随着她紧张的呼吸轻轻晃动。

她今天甚至涂了淡妆，唇上那抹水红色像初绽的樱花，让人想狠狠碾碎。

他心头忽然一阵无名火起，抬手示意助理过来。

“沈总？”助理挎着公文包小跑着上前。

沈砚知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副老气的黑框眼镜：“给林医生。”

林疏月愣在原地，看着助理递来的眼镜。

她不近视，为什么要戴眼镜？

她接过眼镜仔细看了看，发现这就是个镜框，根本没镜片。

还是那种很丑的、戴上就像个书呆子的那种镜框。

“沈总这是什么意思？”

她狐疑地瞥了一眼沈砚知，刚才的局促不安消失了。

沈砚知的唇角勾起一个讥诮的弧度：“林医生不是要学术展示么？”

“这副眼镜，更符合您严谨专业的形象。”

林疏月刚想反击，会场灯光突然暗了下来，主持人开始调试话筒。

在明灭的光影中，林疏月平静地戴上眼镜，瞬间遮住了大半张脸。

她转身走向演讲台，这是第一场中文演讲。

她站在聚光灯下，调整了一下话筒高度。

当她抬眼扫视会场时，突然在第二排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疏白穿着件藏青色西装，正低头翻看她的项目资料。

一改往日的低调内敛，今天的林疏白气质有些冷冽。

她呼吸一滞。

她会前还特意确认过，这次的会议应该是市医院肿瘤科的主任医师陈主任来参加的。

哥哥怎么会来？

“林医生？”主持人轻声提醒她。

林疏月回过神，握着话筒的指尖微微发抖。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看向台下。

这一次，她撞上那双墨玉般的眼睛。沉静如水。

她的心跳平稳下来。

“各位专家好，今天我要展示的是《中医针灸联合中药熏蒸肿瘤镇痛方案》。”

她的声音逐渐变得清亮有力，PPT上的数据如行云流水般呈现。

她看到台下专家都频频点头。

提问环节，林疏白突然举手。

“请问林医生，你方案里提到的针灸镇痛有效率92.3%，但样本量仅200例。考虑到肿瘤患者的个体差异，这个数据是否缺乏说服力？”

她看见哥哥一向温和的面容今天带着几分冷峻。

会场一片寂静。这是个刁钻的问题，直指项目软肋。

林疏月攥紧了手里的激光笔。

“容我补充。”

沈砚知突然起身，那枚玉扳指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林医生的研究已通过耶鲁医学院的预审，下周将启动跨国多中心临床试验。”

他转向林疏白，眼神锐利：“样本量，3000例。”

林疏月震惊地看向他。

他什么时候安排的这些？

“另外，”沈砚知翻开文件夹，“MSKCC刚刚发来确认函，愿意作为第三方监督数据采集。”

他淡漠地笑看林疏白逐渐苍白的脸色：“林主任，还有疑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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