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别赌气了
是沈砚知。
那天被他羞辱的余怒还未消，林疏月不想看见他。
她抬脚就往前走，因为脚伤走得还有点儿一瘸一拐的。
一道高大的身影挡在她面前。
她嘴角抽搐了一下，认命地抬起头。
沈砚知站在她面前，黑色西装衬得他身形修长，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完美轮廓。
他修长的手指松松地捏着半杯香槟，琥珀色的酒液在灯光下轻轻晃动。
宴会厅耀眼的灯光映得他眉眼更加深邃，下颌角轮廓分明。
一如既往的清贵骄矜。
和那天往她身上甩支票的阴鸷样子判若两人。
她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她微微发抖的手腕上。
她手腕上那天被他和秦骁掐出的青紫掐痕还未消。
“沈总，”她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和他拉开距离，“你误会了，我不是来参加苏姐姐的生日宴的。”
“我只是路过。”
沈砚知没有接话，直接拉起她的手，力道却很轻，只是虚虚握着她的手指，带着她往宴会厅里走。
“沈总，我不是来…”她急着想挣脱他，却被他一把揽住。
“我姐很想你来，”他淡淡说，继续搂着她往里走，“她等了你很久了。”
林疏月觉得奇怪，她明明早就跟苏娆姐姐说过不会来了。
犹豫间他已经揽着她走进了宴会厅。
宴会厅内衣香鬓影，举目皆是穿着高定礼服的名媛和西装革履的男士。
林疏月下意识地往沈砚知身后缩了缩，她这件灰扑扑的针织衫在满室华服里真是太格格不入了。
“那是谁啊？长得真好看，但是怎么穿成这样就来参加苏小姐的生日宴？”一个穿着银色亮片礼服的女孩小声嘀咕。
“沈少的口味居然是这样的？”另一个女孩掩嘴轻笑，“灰扑扑的，是哪家小门小户的女儿？”
林疏月听得一清二楚，耳根发烫。
沈砚知收紧手臂，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嘘，小声点，说不定是沈家的远房亲戚呢。”
“呵，他们家亲戚还真多。”那女孩笑得刻薄，“那苏小姐也不是什么正经沈家的千金，今天却也能摆这样的派头。”
“也不知道是跟了沈伯伯还是裴少，才有的这待遇。”
“呵…你保守了，也可能是两个人都跟呢。”
“没准儿跟沈少这个没血缘的弟弟也不清不楚的呢。”
污言秽语！
听她们这么恶毒地说苏娆，林疏月的拳头瞬时就攥紧了。
她刚想发作，却见沈砚知长腿一迈，已走到那几个碎嘴的女孩子面前。
他甚至没开口，只是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们一眼。
那几个女孩立刻噤了声。
“小疏月。”苏娆惊喜的声音传来。
林疏月抬头，再一次被她惊艳了。
她今天一袭红色露背礼服，肌肤胜雪，红唇娇艳，美得不可方物。
“太好了，你还是来了。”苏娆扑过来抱了抱她。
林疏月尴尬地拉了拉自己的衣角，在苏娆的这身红裙边，显得她更灰了。
“苏姐姐，我...”
察觉到她的尴尬，苏娆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说：“小疏月，我想起来我有一套礼服放在休息室，我不太合适，但是你一定合适，你穿上肯定好看。”
“你去换上，好不好？”苏娆眼睛亮晶晶的，笑得真诚又动人，“我特别想看你穿呢。”
林疏月拒绝不了苏娆，她对苏娆的笑容没有抵抗力。
何况她知道苏娆是为了照顾她的情绪，才把话说得这么周到。
“阿砚，你带疏月去休息室吧。”苏娆给沈砚知指了个方向，笑得意味深长。
“好。”沈砚知面无表情地答应。
穿过宴会厅的人群，林疏月跟着沈砚知走到休息室门口。
“沈总，谢谢，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她礼貌地说了一句，开门走进休息室。
转身要关门的一刹那，沈砚知一个侧身就进了门。
动作真敏捷…
林疏月仍是退开一步，低头看自己的脚尖。
空旷的休息室里，他身上的檀木香愈发清晰地萦绕在她鼻尖。
“林疏月，你能不能别赌气了？”
林疏月从今天见到他开始就强自压着的火气蹭地又窜了起来。
“沈砚知，你讲不讲道理？”她抬头直视他，眼中翻涌着怒火，“是你往我身上甩支票羞辱我。”
“你现在还来说我赌气？”她倔强地昂着头，双肩震颤着。
沈砚知沉默了片刻，从西装内袋取出个小巧的药盒打开，指尖沾了点淡青色的药膏。
“手。”他冷声道，语气还是硬邦邦的。
林疏月抿着唇没动。
沈砚知眉头微蹙，直接捉住她的手腕，力道却放得极轻。
“你干嘛？”她小声抗议。
“别动，抹药。”
他指腹轻轻推开药膏，一点点抚过她手腕上的淤青。
林疏月怔怔看着他低垂专注的眉眼，长睫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心里的火气莫名消了大半。
“脚。”涂完手腕，他直接在她脚边单膝点地，半跪下来。
林疏月站着没动：“你怎么知道我脚受伤了？”
沈砚知直接托起她的脚踝。她下意识想躲，却被他稳稳握住。
“你走路都那样了，以为我看不出来？”
她感觉到他温热的手掌轻轻包裹住她肿痛的脚踝。
“沈砚知…”她声音有些发颤。
“那天的事...”他忽然开口，却又停住。
他手里的动作没有停，还在轻柔地帮她揉开脚踝处的药膏。
林疏月等了一会儿，却没等到他把话说下去。
他只是小心翼翼地帮她穿好了鞋。
“礼服在衣柜里，换好出来。”他转身出去，关上了门。
林疏月拿出那件礼服，抱着它在沙发上坐下来。
心跳得厉害。
他随身携带药膏干嘛？
她想起那天只有苏娆看到了自己手腕上的淤青。
苏娆告诉他的？
可他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遇到她…就这么把这盒药膏随身携带了？一直等着再遇见她吗？
她想起那个夜晚苏娆对她吐露的心声。
“阿砚他真的很喜欢你呢。”
“不撞南墙不回头。”
她努力驱逐着脑海里嗡嗡作响的纷乱思绪，视线落在那件礼服上。
苏娆说得对，这件礼服确实很适合她。
是件月白色的真丝旗袍礼服，绣着淡雅的银色暗纹，在灯光下流转如水。领口和袖口都点缀着精致的珍珠扣，典雅又不失灵动。
林疏月站在穿衣镜前换上了那件旗袍，背后的拉链却卡在了半途。她反手试了几次都没能拉上去，反而把头发弄得有些凌乱。
“林疏月，你好了没有。”门外传来沈砚知不耐烦的声音，“我姐马上都要切蛋糕了。”
林疏月无力地放弃了自己拉拉链，红着脸轻轻敲了敲休息室的门。
“沈砚知，你能...进来帮我一下吗？”
门被推开一条缝，沈砚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怎么了？”
“拉链...卡住了。”她背过身去，感觉耳根发烫。
门被轻轻推开，沈砚知的脚步声靠近。
她从镜子里看到他高大的身影停在她身后。
她月白的旗袍与他墨黑的西装在镜中纠缠如水墨。
“别动。”
他微凉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后颈，捏住拉链的金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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