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齐大非偶
沈砚知挑眉：“我什么？”
“没什么。”林疏月低下头，不再看他。
她不想要他的答案了，她害怕听他亲口说。
他忽然抬手替她整了整发间的梅花簪。
“沈砚知。”她轻声唤，“这根簪子是你母亲的遗物吗？”
“你都知道了？”沈砚知眉宇间现出几分认真的神色，“我姐告诉你的？”
“嗯。”林疏月点头，指尖抚过冰凉的簪子，小心地抽了下来，捧到他面前。
“要不然我还是还给你吧？”
“毕竟是你母亲的…”
“林疏月，”沈砚知冷然打断她，“你什么意思？”
“沈砚知，”林疏月抬眸直视他，“你又是什么意思？”
沈砚知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我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林疏月偏过头，不看他灼人的目光：“你何必非要...”
“非要什么？”他冷笑一声，捏着她手腕的力道重了几分，“非要招惹你是吗？”
“是。”
林疏月吃痛，嘴上却又犟起来。
“林疏月，你当真不知道我什么意思？”
沈砚知眼底暗色翻涌，猛地将她拉近，两人鼻尖几乎相触。
“我不知道。”她倔强地昂着头，直视他。
她确实不知道，他只说过让她做他的女人。可那是什么意思？是情妇还是外室，是笼中鸟还是金丝雀？
如果他不是真心喜欢她，不能给她尊重，那么这根簪子她宁可不要。
“我母亲临终前说，这根簪子，只给沈家未来的女主人。”
沈砚知定定看着她。
林疏月整个人僵住。
他还是没说喜欢她。
但是这个答案，好像也可以？
“现在，你还要还给我吗？”
他松开对她的钳制，墨玉般的眸子恢复了沉静如水。
他在等她一个答案。
宴会厅的喧嚣中，林疏月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林疏月。”沈砚知一字一顿，“最后一次机会。要，还是不要？”
指尖缓缓松开，她将簪子重新别回发间，看着他嘴唇紧绷的样子，忽然盈盈一笑：“不还了。”
她看见他紧蹙的眉头骤然松开。
他伸手扣住她的后颈，抵上她的额头：“疏月，我…”
“阿砚，小疏月，吃蛋糕啦！”
林疏月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看见苏娆捧着蛋糕走过来，眼底闪动着雀跃的光。
裴景明拉开椅子在沈砚知身边坐下，看着苏娆的时候一脸宠溺。
林疏月猛地想起来什么，掏出手包里的中药香囊，双手捧到苏娆面前。
这是她一早就预备好的，本想着今天即使不能来参加生日宴，也可以托酒店的人转交。
“苏姐姐，生日快乐。”她甜甜一笑，“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苏娆忙放下手里的蛋糕，伸手接过。
那是个绣着合欢花纹样的锦缎香囊，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苏娆指尖轻轻抚过合欢花旁绣着的“苏娆”两个字，又捧起来在鼻尖闻了闻，爱不释手。
看她喜欢，林疏月眨巴眨巴眼睛，做补充说明道：“这里面有薰衣草、合欢花，都是安神的药材，希望对姐姐的脾虚肝郁有帮助。”
她还记得苏娆第一次来诊室时眼下被粉底强行盖住的青黑。
外表看着这么明媚开朗的人，诊脉却诊出来脾虚肝郁。
苏姐姐灿烂的笑容后面，究竟藏着多少心事呢？
“希望姐姐好好照顾自己，别再为家里有些人操心啦。”
林疏月叮嘱着坐回原位，托腮瞥了眼沈砚知。
“跟我有什么关系。”沈砚知嘴角抽搐了一下。
“哦~”苏娆笑得促狭，“有人替我操心了？”
林疏月调戏不成，反被调戏，耳根刷地红了。
“阿娆，你脾虚肝郁？”裴景明突然插话，声音里有一丝担忧。
“没事景明，调理调理就好了。”苏娆笑得轻松，她打开香囊细看，发现里面还有一张小字条。
她打开字条，上面是一行娟秀的字迹：
“针灸美容”私人体验不限次数
（林疏月亲自操作）
“小疏月，你真可爱。”
苏娆“噗嗤”一声笑出来，沈砚知凑过来看了看，忽然说：“我也要。”
他看着林疏月的眼神湿漉漉的。
林疏月胸口泛起一阵奇异的柔软，这好像是他第一次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她正要回应，宴会厅里忽然响起舞曲。
宴会厅的男男女女纷纷结伴步入舞池。
沈砚知灼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却轻轻摇了摇头。
她指了指自己受伤的脚踝：“砚知，你找其他人和你跳吧。”
听她叫他砚知，沈砚知的眸子蓦地一亮：“那我不去了。”
一旁裴景明已经起身，对着苏娆绅士地伸出了手：“阿娆，能请你跳支舞吗？”
林疏月看见苏娆一向明丽的脸上泛起绯色的红晕。
舞池灯光流转，裴景明的手虚虚扶在苏娆腰后，舞步优雅从容，却始终不敢将她带得太近。
一如既往恰当好处的距离。
苏娆随着他的引导转了个圈，裙摆绽放如花。
“阿娆，你为什么好像挺支持砚知和林医生的？”
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林疏月和沈砚知身上，两个人此刻靠得极近，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像是在耳鬓厮磨。
“小疏月比我想得要更勇敢，阿砚也比我想得要更喜欢她。”苏娆抬眸直视他，笑得动人，“为什么不帮他们，试一试呢？”
“阿娆，你知道齐大非偶吗？”
裴景明的舞步顿了顿。
苏娆的笑容一僵：“景明，你什么时候也信这些门第之见了？”
“不只是门第。”裴景明轻叹一声，带着她避开一对旋转的舞伴。
“姐夫在燕京的难处，你不是不知道。”听他提起养父沈钧山，苏娆眼中也现出担忧之色。
从小到大，沈钧山不怎么过问沈砚知，对她这个养女，倒是全力培养的。所以虽然阿砚对这个亲生父亲满含恨意，但她对这个养父，还是始终心存感激。
“姐夫刚去燕京，根基不稳，但是如果能和秦家联姻，以秦正岳在燕京的地位和势力，姐夫的路会好走一点。”
“景明，”苏娆突然打断他，“为什么非得牺牲阿砚的婚姻来成全沈伯伯的仕途，成全沈家？”
“我们这样的出身，既然享了这样的富贵，总要割舍点什么的吧。”
裴景明说得理所当然，舞步也未停。
“裴景明，别以为人人都得和你一样。”
苏娆的语气忽然尖锐起来，目光雪亮地逼视他。
裴景明眼神骤然一暗，舞步险些错拍。
他很快调整回来，却再不敢看她的眼睛。
“阿娆，我只是...”
“只是什么？”苏娆继续逼视他，狐狸眼里盈着水光。
“只是觉得我们都该像你一样认命？”
音乐突然转急，裴景明将她带离人群中心。
在立柱的阴影处，他终于看着她，低声开口：“阿娆，我不是砚知。”
苏娆心口像被钝刀子剐了一道，一阵缓慢的、绵长的疼痛。
她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没有沈砚知那种不顾一切的勇气。
她看着他那双一向温润的、波澜不惊的双眸，忽地轻笑了一声，从他怀中退开。
“我知道，裴总向来最懂分寸。”
裴景明的手悬在半空，终于缓缓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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