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要你陪
林疏月一个转身推开车门，“砰”地摔门而去。
春夜的风卷着残花拍打在车窗上。
她看着迈巴赫绝尘而去，尾灯在夜色中划出两道猩红的光痕，终于缓缓蹲下身来，在夜风中，抱紧了自己。
次日清晨，林疏月按周瑶发来的定位，独自打车到了青岚山脚下。
山间隐约可见成片的药田，山脚下是一片开阔的药圃，种植着各类中草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清香。
团建地点设在药圃旁的一处古色古香的庭院里，木质长廊连接着几间青瓦白墙的屋子，门口挂着“青岚药庐”的牌匾。
这里是市医院和中医药研究所合作的中医药示范基地。
她来得早，其他人都还没到。
林疏月站在药圃边缘，指尖轻轻拂过一株开着小紫花的黄芩。
她今天穿了一身素雅的浅绿色连衣裙，发间没有别那根梅花簪，只是将满头长发编成长辫侧搭在肩头。
团建一般会做点儿游戏什么的，她怕把那根簪子弄丢了。
她已经想好了今天要怎么做，找个他们医院不认识的男医生，在周瑶面前好好演一出戏。
让她放心，自己不会再插在她和哥哥之间。
也…让哥哥放心。
“你好？”一个穿着深蓝色衬衫的高挑男人走过来，“我是心内科的程述。”
“你好，我是林疏月。”林疏月转身，冲他浅浅一笑，“是肿瘤科林疏白医生的妹妹。”
程述在看到她正脸时有片刻的失神。
一双杏眼，雾蒙蒙的，像氤氲着江南烟雨。
他冲她礼貌地笑笑：“幸会，林小姐。”
林疏月看了看这个年轻人，面容清秀阳光，为人也大方和善，要不然一会儿就和他演今天这出戏吧。
和他交个朋友也挺好。
“今天的团建看来和中医有关。”程述苦笑一声，走到林疏月身侧，和她一起看着药圃，“只是我对中药不算太了解，只在上大学时候选修过一门相关的课程。”
“程先生不用太紧张，只不过是给大家个机会了解了解中药罢了，”林疏月俯身轻抚手边那株黄芩，“你看这黄芩，花开得这样好，根也可以入药。《本草纲目》里说它"味苦平，主诸热黄疸"，是清热解毒的良药。”
她轻轻掐下一片叶子，在掌心揉碎，递到程述鼻尖：“闻到了吗？这种特殊的苦香里带着一丝甘甜，就像它的药性一样，苦寒却不伤胃。”
晨光透过她的指缝，将叶片的汁液映得晶莹剔透。
程述赞许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这个安静的女孩子谈起药材时眼睛里有光。
林疏月转头对程述笑了笑：“最妙的是它的生长习性。黄芩喜阳却耐寒，就像我们医者，既要心怀热忱，又要保持冷静。”
“林医生对中医药的热情，真是让人敬佩。”
一道低冷的男声夹杂着断续的掌声。
林疏月心头一紧，猛然转身，正对上沈砚知墨色的双眸。
他懒散地倚在木栅栏上，黑色衬衫裹着挺拔的身形，领口微敞，露出一截凌厉的锁骨线条。袖口随意翻折，冷白的腕骨在阳光下泛着玉质的光泽。
明明还是那副矜贵模样，此刻却莫名透出几分倦意。他的脸色比平日苍白，眼下浮着淡淡的青影。
像是没睡好的样子。
林疏月皱眉，就一个晚上，他又怎么把自己作成这个样子了？
“你好，”程述礼貌地朝他伸出手，“我是心外科的程述。”
沈砚知目光扫过程述伸来的手，没有要握的意思。
程述尴尬地收回手，看了眼林疏月。
“林医生，借一步说话？”
沈砚知突然开口，视线牢牢锁在林疏月脸上。
程述识趣地退开。
药圃里只剩他们两人，晨风裹挟着薄荷与艾草的清香拂过。
沈砚知上前一步，阴影在她头顶笼罩下来：“林医生好雅兴，有空在这儿和人聊医道呢。”
“心怀热忱，保持冷静。”
“对谁心怀热忱，对谁保持冷静？”
他似笑非笑，语气软了几分。
林疏月退开一步，没搭理他。
他伸手抚过她的发顶，看见她发间空荡荡的，眼神骤然变冷：“我送你的梅花簪呢？”
“不想戴。”她偏头避开他的触碰。
“你…咳…”沈砚知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林疏月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搭上他的脉搏。
脉象浮紧，风寒外袭。
“你感冒了？”她一只手仍搭在他手腕上，另一只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怎么还有点低烧。”
沈砚知看着她焦心的表情，忽地笑了。
“低烧而已。”他突然凑近她，两人就要鼻尖相触，“昨晚在你公寓楼下站了一夜。”
林疏月心突地一跳。
这人是傻子吗？把她赶下车，又自己在她楼下站了一夜？还把自己搞成这样？
她刚要回应，身后就传来一个温柔甜美的声音：“疏月，沈总，你们来啦。”
林疏月搭在沈砚知腕上的手猛地想往回缩，却被他反手一把扣住。
他拉着她转身走到周瑶面前。
周瑶正挽着林疏白，一脸满意地看着他们。
林疏月知道她这下满意了，有沈砚知在，今天她这个妹妹算是有主了，不会去骚扰哥哥了。
“夏夏。”林疏白含笑唤她，脸上没了昨夜的僵硬，甚至礼貌地对沈砚知点了点头，“沈总。”
“哥。”林疏月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哥哥心情好多了。
他们身后，市医院来参加团建的同事陆续都到了，林疏月看见程述在人群中冲她微微一笑。
“人差不多到齐了，咱们开始吧。”
周瑶雀跃地一拍手，领着众人往药庐里走。
“第一个环节，蒙眼闻香识药材。”周瑶指一指满桌铺开的中药材，“考虑到不是每个人都认识中药材，给大家五分钟时间熟悉，一会儿就要蒙着眼睛靠气味认药啦。”
“这局谁积分最多，谁有下一轮游戏的优先权哦。”
周瑶兴奋地介绍着规则，林疏白含笑温柔地注视着她。
林疏月托腮看着哥哥和嫂子，忽然发现今天自己没有胸闷。
其实周瑶除了对她偶尔有点敌意，和哥哥相处得一直都很好。
哥哥要是真的跟她结婚了，会幸福的吧。
她这么想着，唇角不由勾起一丝浅笑。
“这局不用想了，林医生的专场。”沈砚知在她耳边低语，呼吸带着不寻常的灼热。
林疏月回过神来，瞥见他的脸色比刚才更苍白了，甚至嘴唇都没了血色。
她一把握住他的手：“来之前吃过药了吗？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我陪你去休息？”
她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另一只手伸手又要去探他的额头，却被他一把抓住。
“吃过了。你在就好了。要你陪。”沈砚知说。
林疏月挑眉：“什么？”
沈砚知嘴角泛起一丝玩味地笑：“回答你的问题啊，林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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