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你的味道
“来之前吃过药了吗？吃过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你在就好了。”
“要不要我陪你去休息？要你陪。”
林疏月默默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和他的回答，耳尖倏地一热。
她对上那双墨色眼眸里的暗流涌动，像要将她整个人都裹挟而去。
她的手握着他的手，和着那只被他扣着的手一起，被他放到了桌子下。
两人的双手交叠在她膝头。
林疏月忽然觉得昨夜到今天心头窝着的那股火气莫名消散了。
她对着沈砚知展颜一笑：“好，那我陪你。”
“开始吧。”
林疏白忽然轻咳一声。
林疏月和沈砚知是一组，按规则，是沈砚知递给她药材，她蒙着眼睛靠气味辨认，说出药材名。
这个对她来说是小菜一叠，她信心满满地用布条蒙上眼睛。
“第一味。”
沈砚知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在她掌心放下第一味药。
一股清冽的苦香钻入鼻腔。
她唇角微扬：“当归，香气浓郁，是上好的岷县当归。”
周围响起一阵赞叹声。
“第二味。”
沈砚知的声音更近了，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垂。他的掌心捧着药材，凑近她的鼻尖。
林疏月笑道：“这味太简单了，薄荷，气味清凉提神。”
“林医生果然厉害。”
她听到沈砚知低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宠溺。
“最后一味。”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极轻又极近，像是贴着她耳边说的。
林疏月伸手去接药材，却忽然被一股温热的气息包围。
熟悉的檀香味，却不是檀香那味药材的气息。
那气息越来越近，将她整个人笼罩。
她感觉到他的鼻尖轻轻蹭过她的脸颊，温热的唇几乎要贴上她的耳廓。
心跳漏了一拍。
蒙眼的黑暗让感官变得敏锐，她在黑暗中，体验到一种奇异的心悸。
“是什么？”她听见他问。
她的指尖触到了他的衣领，顺着往上，摸到了他滚动的喉结。
“沈...沈砚知。”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周围瞬间安静，随后爆发出一阵起哄声。
她感觉到他微凉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发丝。
蒙眼的布条被轻轻揭开，光线重新涌入视线，正对上沈砚知那双深邃如墨的眼睛。
那里面的温柔几乎要将她溺毙。
他离得极近，近到她能看清他睫毛投下的阴影，看清他眼中自己的倒影。
他的手掌还贴在她的腰后，以一种占有的姿态将她圈在怀中。
“答对了。”
他低声说，声音里满是愉悦。
林疏月羞红了脸，从他怀里缓缓退出来。
“疏月真厉害。”周瑶在记分板上写下积分，笑得促狭，转头看见自己的未婚夫，林疏白站在角落里，眼神晦暗不明。
“不愧是疏白的妹妹。”
她又补充了一句，唇角敛去了笑意。
认药环节过后，意料之中的，林疏月的积分最高。她托腮等着下一个环节，跃跃欲试，沈砚知拉着她的手，只盯着她看，全然不在意接下来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
“下一个环节是……”周瑶在关键处卖了个关子，拖长尾音，“上山采药！”
“积分最高的，可以独自上山优先采药哦，按规则最快采到指定药材的人获胜。”
她笑容灿烂地看着林疏月。
林疏月的脸色瞬间煞白。
八岁后，她从来不敢爬山。
这一点，哥哥知道，周瑶…也知道。
原因，想必哥哥也和她说过。
她忽然明白了今天这场团建的真正目的是什么，看着嫂子明媚的笑容，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何必，要这样不放过她呢？
她已经退无可退了。
“怎么了？”察觉到她神色异常，沈砚知按住她的手，发觉她掌心冰凉。
林疏月勉强扯出一丝笑：“没事。”
她望向不远处的山坡，林木葱郁，山道蜿蜒向上，消失在云雾深处。
一切都好像和八岁那年一样，像是能够吞噬一个人的深渊。
林疏白的脸色也瞬间变了，显然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安排。
他一把拉过周瑶到一边，林疏月坐得近，能清楚听到哥哥刻意压低的声音：“瑶瑶，你明知道夏夏她…”
“我明知道什么？”周瑶脸上的笑容褪去，声音尖锐起来，高声到所有人都能听见，“我只是按规则安排活动。难道要为了你妹妹，让所有人都迁就她吗？”
周围的同事面面相觑，气氛瞬间凝固。
“周瑶！”林疏白直呼未婚妻的全名，一向温和的声音里此刻已经带了怒意，“你别无理取闹。”
谈恋爱以来，他几乎从不对周瑶说重话的。
周瑶看着他，眼里忽然浮起泪意：“你居然为了你妹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我在这儿吵。”
林疏月眼看着哥哥嫂子要吵起来，突然站起身，笑得自然：“嫂子安排得很好，我正想上山透透气呢，顺便看看基地里的珍稀药材。”
“夏夏！”林疏白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哥，”她摇摇头，眼神近乎哀求，“别为了我和嫂子吵架。”
哥哥就要结婚了，就要晋升了，大好的前程，何必断送在她所谓的心理阴影里。
一切都是她活该，她看着远处的山坡，双腿发软，可心里已然做了决定。
周瑶立刻接话道：“疏月，那嫂子在山下等你。”
她笑得仍然是那么温婉和蔼，可林疏月心里发寒。
她转身抓起药篓就要往外走，却被沈砚知一把拽住。
“林疏月，你脚上的伤还没好。”
“逞强爬什么山？”
他把刚才的那场争执都看在眼里。
他看得出来她有多恐惧爬山，但是为了他哥哥，她似乎又什么都敢做，什么都能做。
他最恨她这副为了哥哥什么都能豁出去的样子，扣着她的手又加重了力道。
“放开！”林疏月挣了挣，没挣开，心头忽然一阵无名火起。
“为了你那个好哥哥，连命都不要了？”他在她耳边低语，字字带刺。
林疏月猛地抬头，正对上沈砚知那双燃烧着怒意的眼睛。
“是。”她甩开他的手，“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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