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报复
一连几天林疏白都浑浑噩噩，像失了魂魄。
虽然照样的两点一线上班，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靠一口气吊着才能勉强不倒下。
周瑶已经从他们的住处搬走，订好的结婚酒店打来电话，说酒席已经退了。
他也没有再去找林疏月，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中午午休，他没有去吃饭，只一个人在诊室里枯坐。
“林医生。”院长助理小廖推门进来，“周院长让你去趟他的办公室。”
林疏白抬头，看清小廖脸上担忧的神色。
“周院长脸色不大好。”
林疏白脚步顿了顿，推门出去。
进了院长办公室，意料之中周父的脸色铁青，那眼神不再像是看女婿的慈蔼，只有冷漠和不怒自威的气势。
周瑶说的没错，如果不是她，他到现在也不过只是个连院长都不记得他名字的普通医生。
“林医生，别来无恙啊？”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他转过头，看见秦骁懒散地斜坐在周父对面，笑得人心里发麻。
该来的还是来了。
林疏白微笑：“你好，秦处。”
“哟，我可受不起。”秦骁阴阳怪气道，他额角被林疏白砸出的伤口刚刚结痂，暗红色的伤痕落在他阴鸷的眼睛上方，将眉骨割裂，看着十分骇人。
“秦处大驾光临，有何贵干。”林疏白仍是微笑。
“呵…”秦骁冷笑一声，没有答话，只是玩味地看着林疏白，一脸猫捉老鼠的残忍笑意。
“疏白，”周父突然开口，“你那个靶向药的项目要停一停，科研经费那边出了点问题。”
林疏白看向自己的前岳父，唇边泛起一丝苦笑。
“那肿瘤科和林氏中医馆合作的项目呢？”他问。
周父定定看了他两秒，叹了口气。
“那个没受影响。”
林疏白松了口气，转头又瞥见秦骁阴鸷的目光，忽然心底发寒。他留着这个项目不动，是要对夏夏怎么样？
他攥紧了拳头，直攥得手指都充了血。
“砰…砰…砰”
院长办公室忽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小廖焦急的声音传来：“周院长，不好了，有病人家属冲过来闹事。”
周父猛地站起身。
林疏白瞬时看向秦骁，他一脸意料之中的模样，笑得更开心了。
门被猛地推开，小廖脸色煞白地冲进来：“他们说林医生的中药方吃坏了人。”
林疏白立刻就要往外冲，却被秦骁伸腿绊了个踉跄。
“林医生，急什么？”秦骁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咱们一块儿去看看？”
走廊里已经乱作一团。
几个彪形大汉举着条“庸医害人”的横幅堵在走廊里。
一个面色蜡黄的中年妇女赖坐在地上，举着手机直播，哭天抢地：“我老公肝癌晚期，吃了市医院肿瘤科医生林疏白的药，反而吐血昏迷了！”
林疏白一眼认出，这是他的病人家属。
这个女人的丈夫本来就是肝癌晚期，已经到了做化疗都没有意义的阶段，他只是开了些温和的中药缓解他的痛苦。
怎么会吐血？
他挤过去想解释，却被一个纹身男一把推开。
“就是你开的毒药方？”
林疏白被他推得后退了几步，正撞在秦骁身上。
林疏白顺势后仰，狠狠踩了他一脚。
“你他妈！”秦骁暴喝一声脏话，跳着脚退开。
林疏白回头，看着秦骁目露凶光，忽地笑了。
笑里带着几分了然和轻蔑。
中年妇女的哭诉和那几个大汉的吵嚷在医院走廊里此起彼伏。
走廊尽头有脚步声响起，林疏白看见周瑶抱臂站在那里，眼神冷冷的，一言不发。
医院的安保人员终于赶来，架着那几个闹事的人离开。
“林疏白！你这个庸医害人！”那女人凄厉的尖叫声回荡在走廊里。
“疏白，事情查清楚之前，你先停职休息一段时间吧。”
周父面无表情地关上办公室的门。
周瑶歪头看了他一会儿，转身踩着高跟鞋咔哒咔哒远去。
林疏白默默看着这个差一点就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的背影。
秦骁走过来，一把扯下他白大褂上的胸牌。
林疏白挥起拳头，却被他猛地攥住。
“林医生，你现在知道惹我的后果了？”秦骁挑衅地歪嘴一笑，“你要是现在磕头跟我认个错儿，再把你妹妹乖乖送到我床上，我兴许会考虑放你一马。”
林疏白怒视着他，眼睛已成了猩红色。
“你想死？”他咬牙吐出三个字，猛地挣开秦骁，照着他脸上狠狠就是一拳。
秦骁被他打得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他舌尖舔去唇边血渍，忽然讥讽一笑：“我看你还是不知死活。”
“信不信我能让你这次停职，变成终生停职？”
“还有，你妹妹那个项目，还想不想要了？”
林疏白一把揪住秦骁的衣领，又一拳就要挥下去。
“哥！”
耳边传来林疏月的一声惊呼。
林疏白猛地松开秦骁，转头看见妹妹站在面前，手中的材料散落一地。
白花花的纸页横亘在他们之间。
“哟，小美人儿，你来啦？”秦骁看见林疏月苍白着一张小脸，睫毛微颤，清冷的眉宇间带着一丝悲苦的样子。
忽然觉得心里真舒坦，舒坦的同时，那一缕心痒难耐又钻了出来。
这女人能让沈砚知、裴景明和他作对，又害他头上挨了她哥那么一下，差点儿破相。
这事儿没完。
这女人，他就不信弄不到手。
他黏腻的目光在她身上碾过，像毒蛇吐信般一寸寸逡巡。
林疏月今天来市医院送项目材料，没穿白大褂，只穿了件浅青色的旗袍，衬得腰肢不盈一握，领口一枚白玉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秦骁喉结滚动，忽然伸手去摸她发颤的睫毛。
“啪…”
林疏白狠狠拍开他的爪子，将妹妹护在身后。
秦骁不怒反笑，指尖回味似的摩挲着。
“林医生，你妹妹可比你识时务多了。”
“上次在针灸室，她拿针指着我的样子…”
“真带劲。”秦骁继续不知死活地凑过来，挑衅地与林疏白对视。
林疏白目眦欲裂，想挥拳，却被林疏月死死按住了手。
“秦处长，您头上伤口该换药了。”林疏月突然开口，一边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文件。
秦骁愣住。这女人居然在关心他的伤？
却见她直起腰的同时，指尖一抖，猛地抽出银针刺向他颈侧。
秦骁吓得后退几步，那针却只悬停在他皮肤表面。
林疏月歪头轻笑：“怕什么？”
“下次，我会用三棱针扎你的曲骨穴。”
那是个能让人终身不举的穴位。
“你个婊…”秦骁还想骂骂咧咧，林疏月猛地将针贴近他的皮肤。
她的眼神森冷，秦骁顾忌着那根银针，不敢再出声。
“哥，我们走。”
林疏月蓦然收针，立刻拽着林疏白的袖口离去。
两人快步走到拐角处，才停下来。
“哥，你有没有事？”
林疏月抬头，发现几天不见，哥哥瘦了很多。白大褂松垮地挂在肩上，下颌线条也越发锋利。
青色的胡茬在他下巴上蔓延，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布满血丝，清俊的脸上落满了疲惫。
她伸出手想抚平他皱起的衣领，指尖却触到他颈侧冰凉的汗。
林疏白偏头避开她的触碰，一把甩落了她的手腕。
“我没事。”林疏白淡淡道，耳边却又响起凌霜华的那句“血缘关系”。
林疏月被他甩开的手悬在半空，指尖轻颤了颤。
哥哥终究是怪她连累了他吗？
“哥，刚才他说你停职，是真的吗？”
她仰起脸，看见林疏白眼神空洞洞地点点头。
林疏月攥紧了衣摆。
秦骁这个杂碎，竟然这样针对哥哥。
她恨恨道：“哥，我让沈砚知…”
“夏夏。”林疏白忽然厉声打断她的话，“我还没有落魄到要靠他施舍。”
“你不许找他。”
林疏白冷然的神色，让林疏月的心突地一跳。
“为什么？”她问，“他明明可以...”
“明明可以什么？”林疏白金丝眼镜后的眸光寒得吓人，“明明可以动动手指，就让我复职？”
“明明可以再动动手指，就让我万劫不复？”
“和秦骁一样？”
他眼底森然的冷意让她心里发寒。
“哥，不会的，砚知他…”
林疏白忽然一把掐住她的双肩。
“你非要让他看见我这副丧家之犬的模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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