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不要跟他走
林疏月回到中医馆，出乎意料地发现这里一切如常。
走廊里是排队等着叫号的病人。
小前台动作麻利地在药柜前抓药。
“小颖，”她叫小前台，“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是给你发了微信这两天先不开门吗？现在这是…”
小颖回过头来，笑着对她眨眨眼：“林疏白医生来了呀。”
“这几天你病着，都是林疏白医生过来坐诊。”
林疏月想起来，哥哥停职后应该是不愿意闲着的，来医馆坐诊也好。
好在中医馆平时找哥哥看病的都是些老人，不怎么刷微博，网上的言论不会影响到他们。
“对了，林医生。”小颖忽然想起来什么，俯身从药柜下面掏出了一大摞包装精美的礼盒。
“这两天沈氏药业总有人送东西来，说是什么商务合作的礼物？”
“我也不清楚情况，想着等你回来再处理。”
林疏月的目光落在那一摞堆得像小山高一样的礼物上，微微皱眉。
沈砚知送来的？他什么意思？
“这些我来处理吧，你忙。”
她对小颖叮嘱了一声，一把捧起那摞礼物往诊室走，感觉有点沉，差点都没搂住。
诊室里，林疏月一个个打开礼盒。
第一个檀木盒，盒盖掀开，是熟悉的檀香味。黑丝绒衬布上静静躺着那枚玉扳指。那道裂痕用金丝细细填补，在阳光下流转着细碎的金光。
她想起秦雅对她说过的 ，“它象征沈家的荣耀和传承。”“现在，砚知把它给我了。”
所以现在沈砚知的意思，是要把这个玉扳指交给她林疏月？
要把他的身家性命，交给她的意思吗？
她的脸颊微微发烫，打开第二个盒子。
里面整齐码放着十个青瓷小药瓶。
扑面而来的药香，她一一打开查看闻嗅。
百年野山参、雪域红景天、南海珍珠粉...
全是治疗外伤感染的珍稀药材。
药瓶下压着一张字条，上面的字迹工整地写着药膏使用的顺序和时间。
字迹的气韵是凌厉的，却在落笔时收住了锋芒。
林疏月将那张字条握在手心，继续打开第三个盒子。
是一份药材长期供应协议，落款盖着沈氏药业鲜红的公章。
条款里列明了众多珍稀药材的直供和优先采购权。药材产地都是最知名的产地，质量相比现在林氏医馆采购的，肯定是一个天一个地。
中药的药效，受药材质量的影响是很大的。而林氏中医馆之前经营不善，她只能尽量找性价比高的药材。
她的指尖在价格栏上顿住。
她知道那不过市面价格的二分之一。
她想起那天他带她去温泉度假村前说的，“医馆停一天没事。”
她以为他不在乎她的医馆，却原来他细心到连医馆采购的药材质量和价格都关注了。
林疏月指尖发颤，打开第四个盒子。
一串璀璨夺目的蓝钻项链。主石是一颗蓝宝石，周围簇拥着切割精致的白钻，在诊室的灯光下折射出深海般的幽蓝光芒。
饶是林疏月不懂珠宝，也看得出这绝非凡品。
项链中间围着一把钥匙，下面压着一份文件。
她翻开来，是一份房产过户协议，受让人一栏空着，而转让人处签着“沈砚知”三个字。地址是那处她去过的别墅。
想金屋藏娇？她微微拧眉，想起程景琛说的，沈家不利的局面，以及那句“我们这样的人，也并不能事事随心所欲。”
如果沈砚知不得已要履行和秦雅的婚约，是还想把她当个外室养着吗？
诊室的门“吱呀”一声打开。
林疏月还没来得及将那些盒子都盖上，就看见哥哥站在门口。
“夏夏？”他轻唤一声，目光落在她身前的那些礼盒上。
看见沈砚知那枚一直不离身的玉扳指，他微微挑眉。
“沈砚知送来的？”
林疏白快步走过来，按住林疏月要合上礼盒盖的手。
拇指触到她脉门的那一刻，林疏白皱起了眉，立刻拉着她坐下，替她把脉。
林疏月看着哥哥的眉头越皱越紧，心虚地蜷起手指，想把手抽回来。
却被林疏白一把按住。
“脉象浮数而涩，尺部尤弱。”林疏白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手指在她腕间又往下压了半分，“你受了外伤？还发过高烧？”
林疏月下意识缩了缩右腿。
林疏白立刻捕捉到了她的动作，俯身轻轻掀开她的裤脚。
看到妹妹小腿上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他的瞳孔骤然紧缩。
“谁干的？”
林疏月听见哥哥压着怒意的声音。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该怎么告诉哥哥？秦雅的陷害，沈砚知的冷漠和沈砚知的…难处。
林疏白直起身，抓起她面前的青瓷小瓶，拧开瓶盖仔细闻了闻。
“倒是用了十足的好料。”他冷笑一声，“沈砚知既然知道给你送药，怎么没护住你不受伤？”
“哥，不是，砚知他…”她嗫嚅着想辩解，手腕忽然再度被林疏白按住。
他的手指按在她的寸口脉上。
“肝气郁结，心脉滞涩。”
“夏夏，你在忧思什么？”林疏白问。
他的目光扫过桌上那串蓝钻项链，最后定在那份房产协议上。
林疏月感觉哥哥的指尖在微微发抖。
原本诊脉时的林疏白，就算天塌下来都不会手抖的。
“夏夏，沈砚知这是什么意思？”林疏白再次厉声质问她，“你要搬过去和他住吗？”
林疏月没出声，只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
因为她真的也不知道沈砚知是什么意思。
“我不同意。”林疏白声音冷硬。
“从你遇上他开始，你发生了多少事。”
“他把我们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现在又要把你带走，从我视线里带走…”
林疏白的手指死死扣上她的手腕。
他的力道大得几乎要在她腕间掐出淤痕。
“哥…”林疏月怯怯出声，看着林疏白白大褂下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像是极力压抑着某种爆裂的情绪。
哥哥这个骇人的样子，在上次看见秦骁欺负她的时候出现过。
“他知不知道，你是我…”
林疏月豁地抬眸，对上镜片后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林疏白的声音戛然而止，喉结滚动着将后半句话生生咽下。
林疏月看着哥哥的眼睛，心跳如雷。
林疏白的眼睛生得多情，眼尾弯折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笑与不笑的时候，都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她的整个少女时期，都曾经沉溺在这双眼睛里。
当初正是因为沈砚知的眼睛和林疏白有三分相似，特别是这眼尾的弧度。她才会在酒精的作用下，和沈砚知一夜沉沦。
然而现在这双多情的眼睛，却染上了几分偏执的戾气。
哥哥是不是从小习惯了保护她，太害怕她受伤，反应才这么激烈？
一定是这样的。
林疏月努力按住自己狂乱的思绪，不要偏离轨道。
“夏夏。”林疏白忽然凑得更近，近到她能看清他眼睛里自己的倒影。
“答应我，不要跟他走。”
他的声音已经从刚才的失控恢复了沉冷，激得林疏月头皮发麻。
他的唇距离她的唇，不过寸许。
他温热的呼吸混着草药气息扑面而来，让她头晕目眩。
林疏月猛地想后退，后脑却被哥哥的手掌死死扣住。
他的指尖陷入她的发丝。
她看见他的薄唇微动。
“答应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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