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想吻的人

“叮——”

别墅门开了。

林疏月甚至还没掏出电子钥匙，智能门锁就已经识别了她的脸。

别墅里一盏灯都没开，只有皎洁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

现在已是凌晨两点，沈砚知应该已经睡了。

林疏月脱下鞋子，光着脚走进去。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来。今天林疏白在云嶂山的表现太过反常，让她心乱。

走到客厅正中，她忽然顿住。

于黑暗中，她听见他平稳的呼吸。

林疏月轻手轻脚地走到沙发边。

沈砚知半靠在沙发上，手指松松地握着一只香囊，另一只手还攥着半截檀香木。

丫丫蜷在他脚边，听见动静警觉地竖起耳朵，见是她，又安心地趴了回去。

她想起这只香囊，是他之前去燕京前，她塞给他的。

那时候她对他说，当归当归，记得回家。

但是今天，她让他自己一个人先回来了。

沈砚知睡得并不沉，眉头微微蹙起，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月光描摹着他冷白的肌肤，连唇色都显得淡了几分。

林疏月心里忽然泛起一丝细密的疼。

她缓缓蹲下身，潮湿的发梢还带着山里的夜露，凉意渗进头皮。她轻轻将额头抵在他胸前，隔着衬衫感受到他平稳的心跳，和温热的体温一点点驱散她身上的寒意。

丫丫歪着头看她，黑葡萄似的眼睛在黑暗里发亮。

“林疏月…”他轻声喊她，声音微哑。

林疏月抬头，跌进他深沉似海的眸光里。

“醒了？”她把手搭在他心口。

“我没有睡着。”沈砚知握住她的手。

“这么晚为什么不睡？”林疏月蹙眉。

“在等你。”

他低沉的嗓音像一滴墨坠入静水，在她心间晕开层层涟漪。

未及反应，她已倾身吻上他的唇。这个吻生涩而急切，带着山风的气息和未散的夜露凉意。她的指尖颤抖着解开他衬衫的纽扣，却在触到他锁骨时被猛地按住手腕。

沈砚知喘息着拉开距离，月光恰好漫过她凌乱的衣领。瓷白的肌肤如新雪初霁，锁骨凹陷处盛着一汪银辉，随呼吸起伏时像月下潮汐。

他喉结滚动，却伸手拢住了她的衣领。

“林疏白今天带你去了哪里？”

林疏月缓缓滑坐在地板上，垂下眼睫。

“我哥他…带我去了云嶂山。”

沈砚知拢着她衣领的手收紧。

“去那里干什么？”他问，语调平静，这平静却让林疏月心里发慌。

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实话实说道：“看萤火虫。”

沈砚知的手一抖，松开了她。

“砚知，只是看萤火虫而已。因为我小时候说想看，哥哥就带我去…”

她有些慌乱地解释，却在视线对上那双眼睛的时候，噤了声。

凉得像墨玉一样的眼睛，淡漠、凉薄，如同第一次遇见他时。

林疏月的心缓缓沉下去。

她伸手缓缓解开自己的衣领，现出月光般的皎洁与婀娜。

下一秒，她再度倾身吻上他的唇。这个吻比方才更加用力，带着几分倔强的意味，像是要在他身上烙下印记，又像是要证明什么。

沈砚知却岿然不动，任由她近乎蛮横地撬开他的齿关，却连睫毛都不曾颤动一下。

林疏月终于停下来，两人在极近的距离对视。

“沈砚知...”她的声音微微发抖。

“林疏月，你好好想清楚吧。”他伸手替她整理凌乱的发丝，“想清楚你想吻的人到底是谁。”

林疏月想起林疏白被漫天萤火虫映亮的双眸，又对上此刻沈砚知漆黑如深水寒潭的眼睛。

她很确定，她分得清，也想得清。

林疏月倔强地再度凑近，却被他一把搂住，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疼痛。

他的唇贴在她耳畔，声音沙哑：“听话，别作践自己。”

沈砚知用手轻轻捋着她的背，她柔软的身躯靠在他怀里。

苏娆说的对，他一开始就没有给她选择的自由。

他在她的醉意中侵入她的生命，自以为是地一次又一次试探她心底林疏白的分量，又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后变本加厉。

他有些疲倦，这样无休止地争夺她看向他的目光。

他强势霸道地不允许她看向林疏白，几乎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可只要林疏白动一动手指，就能毫不费力地让林疏月走向他。

这几乎是他可以预见的结局。

沈砚知从不认输，可是现在…

“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

僧人念出的那句签文在耳畔响起。

有温热的液体浸湿他胸前，是林疏月在哭。

她双肩震颤着，一直在哭。

他轻轻把她抱起来上楼，林疏月的身子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压得他心口发疼。她的眼泪浸透了他的衬衫，温热的湿意贴着皮肤。

二楼走廊的壁灯自动亮起。沈砚知低头看她，那双总是清亮的杏眼此刻红肿得厉害，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眼尾泛着胭脂般的红。

泪水不断从她通红的眼眶涌出，在下巴凝成透明的水滴，坠落在他的臂弯里。

沈砚知用拇指拭去她颊边的泪痕，却发现新的泪水又涌了出来。

主卧的门无声滑开，沈砚知弯腰将她放在床沿，正要起身时，衣角却被拽住。

“别走...”林疏月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她拽住他手腕上的红绳，手指攀上那块平安符木牌。

“这平安符是给你求的。”

“我想你平安长久地在我身边。”

心脏像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他俯身吻她，吻她湿漉漉的睫毛，吻她泛红的眼尾，吻她挂着泪痕的脸颊。唇瓣游走过她纤细的脖颈，在锁骨凹陷处停留，舌尖尝到咸涩的泪痕。

林疏月的肌肤在他唇下泛起潮热，像初春融雪的溪流，每一寸都在轻颤。她无意识地揪紧床单，指节泛白，呼吸变得急促。

可沈砚知却在最后关头停下，将她凌乱的衣领拢好，指尖拂过她发烫的耳垂。

“睡吧。”

他把她搂进怀里，手掌贴在她后背，隔着衣料能感受到她尚未平复的心跳。

林疏月蜷在他胸前，潮热的呼吸拂过他锁骨，像只委屈的小兽。

“沈砚知...”她声音闷在他胸口。

“嗯。”他收拢手臂，下颌抵在她发顶，“我在。”

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融成一片。

林疏月的呼吸逐渐平稳，最后陷入深沉的梦境。

“萤火虫…”她在梦中轻声呢喃。

沈砚知悄然离开，走到书房，拉开书桌最下那一层的抽屉。

一枚桃木挂坠静静躺在他掌心。

他缓缓收拢手掌，将那枚桃木挂坠按在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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