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本源之海
一番热闹之后，敖雷挥了挥手，示意众女散去。
“你们也刚突破，境界不稳，都回去好生闭关，莫要懈怠。”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老祖。”
敖雪、三霄、龟灵等人躬身应是，虽然心中有万千话语想说，但见老祖神情肃然，也不敢多做打扰，各自怀着激动与敬畏的心情，化作流光，返回自己的洞府。
待到盘龙树下再次恢复宁静，敖雷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闭上了双眼。
然而就在他准备再次入定，稳固自身圣人境界之时，心中却突然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
整个小世界，仿佛在向他发出一阵亲切的呼唤。
那是一种源自世界本源的悸动，与他刚刚诞生的圣人道果产生了玄之又玄的共鸣。
“嗯？”
敖雷睁开双眼，眸中混沌流转，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空间，望向了小世界苍穹之上的无尽虚空。
在那里，他感应到了一个全新的，从未踏足过的领域。
他心念一动，身形便已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便出现在了小世界的天幕之上。
这里，是天上天。
一片被无尽混沌气流包裹的独立空间，若非他已成圣，与这方世界的天道雏形心意相通，怕是穷其一生也无法找到此地。
而在这片空间的中央，一片浩瀚无垠，却又寂静无声的海洋，呈现在他眼前。
那并非普通的海，海中没有一滴水。
有的，是无穷无尽、翻涌不休的本源之力！
无数法则碎片在其中沉浮、碰撞、湮灭、重生。
时而有璀璨的星辰在海中诞生，转瞬又被更强大的力量吞噬，化作最纯粹的能量。
生与死，创造与毁灭，在这里演化到了极致。
这，便是这方小世界的本源之海。
“原来如此……”敖雷看着这片壮丽而又恐怖的海洋，心中瞬间明悟。
这本源之海，是整个小世界的根基与核心，是天道雏形孕育万物，维持世界运转的能量源泉。
它可以通过吞噬外界的生灵、天材地宝，或是世界内部生灵陨落后回归本源的能量，来壮大自身，从而让整个小世界变得更加稳固，更加强大。
可以说，这本源之海，就是小世界天道的一种自我保护与进化的机制。
想通了此节，敖雷心中却并未有多少喜悦，反而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龙心都凉了半截。
他想到了一个无比恐怖的可能性。
“我这刚刚晋升的小世界，都有这等吞噬万物以养自身的本源之海……那洪荒世界呢？”
“龙汉量劫，亿万生灵陨落……道魔之争，西方地脉尽毁……巫妖大战，更是血流成河，准圣都如同草芥……”
“那些陨落的大能，那些破碎的灵脉，那些消散的气运……最终，都去了哪里？”
一个可怕的答案，在他脑海中浮现。
“好家伙！”
敖雷倒吸一口凉气，喃喃自语，“感情这洪洪荒天道，不是在养猪，这是在割韭菜啊，每一次量劫，都是一场盛大的收割，所有争斗，所有死亡，最终都成了它本源之海的养料！”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仿佛窥见了这方天地最残酷的真相。
……
与此同时，三十三重天外，紫霄宫。
大殿之内，道祖鸿钧盘膝而坐，面无表情。
在他身前，站着一个身着朴素麻衣的年轻人。
年轻人面容普通，眼神却古井无波，仿佛蕴含着万古岁月，身上没有丝毫法力波动，却给人一种面对整个天地的错觉。
他，便是洪荒天道的化身。
在二人中间，一道道由天道法则凝聚而成的锁链，正死死地捆缚着一尊形态奇异，周身散发着混沌气息的生灵。
那生灵实力强横，即便被困，依旧在不断挣扎，引得紫霄宫内的空间都为之扭曲。
“道友，你发现了吧？”年轻人淡淡开口，声音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如今这些混沌生灵，被你抓住之后，投入本源之海，不仅我可以实力大增，你也可以获得极大益处。”
鸿钧看着那挣扎的混沌生灵，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却并未言语。
年轻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继续道：“如今我们所在的这个位置，在混沌之中，已经被越来越多的生灵知道，你也清楚的，一旦洪荒被攻破，不仅是你，我也会被炼化，这就是现实的残酷。”
“所以，收起你的妇人之仁吧。”
“量劫，还是要推动的……我们没有办法让更多的洪荒生灵提升修为，你培养的几位圣人，已经耗损了不少本源之海的底蕴。”
说到这里，年轻人的语气愈发冰冷。
“以后需要他们去混沌之中，猎杀混沌生灵，才能进行弥补。”
“不然，他们存在，也是多余的。”
紫霄宫中，寂静无声。
只有那被法则锁链捆缚的混沌生灵，仍在发出无声的嘶吼。
年轻人，或者说洪荒天道，目光平静地注视着鸿钧，声音不带丝毫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洪荒的本源，已经不足以支撑再多一位圣人诞生了。”
鸿钧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手中拂尘轻轻一晃，却未言语。
“你我如今一体，我的强弱，便是你的强弱。”天道继续道，“每多一位圣人，便是从我身上割下一块肉，我如今化形不久，根基未稳，若是再有圣人诞生，我便只能衰退，而非成长。”
“到那时，莫说提升，连维持这方天地的运转都将难以为继，混沌之中，觊觎洪荒本源的存在可不少，你我都将成为它们的食粮。”
这番话，冰冷而又残酷，直指核心。
鸿钧沉默了。
他身为道祖，传道天下，本意是让洪荒众生皆有求道之机。
可如今，为了自保，为了这方天地的存续，却要亲手断绝后来者的成圣之路。
这与他昔日的道，已然相悖。
天道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语气依旧平淡：“你那几位弟子，能得圣位，已是耗费了洪荒无数元会积累的底蕴，他们享受了这方天地的馈赠，日后，便要承担起守护这方天地的责任。”
“混沌之中，危机四伏，远非你我想象。”天道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那挣扎不休的混沌生灵，“这些，只是开胃小菜，未来，一定需要你的弟子们去混沌中猎杀更强大的存在，用它们的本源来弥补洪荒的亏空，否则，他们留在洪荒，别无用处，与那寄生之虫何异？”
鸿钧的眼神微微一凝。
“圣人，并非终点。”
天道终于抛出了真正的诱饵，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第一次泛起了一丝奇异的光彩。
“你合道，感应到了我，但终究受我制约，亦受这方天地束缚。”
“待我吞噬足够的混沌本源，稳固自身，我便可助你……超越圣人之境。”
超越圣人之境！
这六个字，如同一道混沌神雷，在鸿钧心中轰然炸响！
天道的声音充满了无穷的魔力，“届时，你将拥有真正的大自在，大逍遥，即便脱离这方天地，也能在无尽混沌中自成一体，万劫不磨。”
鸿钧的呼吸，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急促。
他看着眼前这个由自己亲手推动诞生的天道化身，心中百感交集。
最终，所有的迟疑、所有的不忍，都在那超越圣人的无上诱惑面前，化为了飞灰。
他缓缓闭上双眼，再睁开时，眸中已是一片清明，再无半分杂念。
“善。”
一个字，轻轻吐出，却仿佛有万钧之重，定下了整个洪荒未来的格局。
随着他话音落下，那被法则锁链捆缚的混沌生灵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碾碎，化作最纯粹的本源之力，融入了紫霄宫深处的虚空之中。
天道化身的年轻人，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情。
他与鸿钧对视一眼，一种无形的契约，就此达成。
自此之后，洪荒大陆，圣位已定，天机不显，后来者再无证道之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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