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腐朽气息的“黄泉死光”
她不懂什么叫资本，什么叫上市。
但她懂，趁你病，要你命。
“杀。”
一个嘶哑的字，从她喉咙深处挤出。
她身下那艘由万千白骨打造的黄泉鬼船，在这一刻，好比一头苏醒的远古凶兽，轰然启动。
亿万恶鬼的咆哮汇成一道足以撕裂神魂的音波，席卷星空。
鬼船的船首，那颗巨大的独眼骷髅猛地张开，一道凝聚了黄泉鬼母毕生鬼道修为的，漆黑如墨的，充满了终结与腐朽气息的“黄泉死光”，直刺王座之上，那个正在咳血的男人。
这是她最强的一击。
这是她赌上一切的，复仇之击。
“保护大人。”
敖惊天怒吼，魁梧的身躯化为一道血色流光，义无反顾地挡在了陈砚身前。
合体境的战斗意志化为一面厚重如山的血色巨盾，死死顶住那道漆黑的死光。
咔嚓。
巨盾只坚持了不到一息，便轰然破碎。
敖惊天狂喷一口鲜血，整个人好比断线的风筝，被狠狠轰飞出去。
实力差距太大了。
一个心境破碎，却依旧是半步大乘的鬼道巨擘。
一个，刚刚才踏入合体境的战狂。
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不自量力。”
黄泉鬼母冷笑，眼中的杀意更盛。
眼看那道黄泉死光就要将整个阿修罗斗场，连同上面的所有人，尽数化为宇宙尘埃。
“启动‘天枢’壁垒。”
一道清冷决绝的女声，从那艘始终保持着距离的华美楼船中传出。
正是姬千寻。
她没有逃。
她甚至没有丝毫犹豫。
在看到陈砚倒下的瞬间，她便做出了一个让所有属下都无法理解的决定。
赌。
把整个诸天商会在这片星域的所有力量，全部赌在这个刚刚才创造了奇迹，却又瞬间跌落神坛的男人身上。
嗡。
七十二面由星辰晶石打造的阵盘，从那艘楼船之中飞出，瞬间组成了一道横亘星空的璀璨星河，将那道漆黑的死光，堪堪挡住。
姬千寻的脸色微微发白。
她知道，这壁垒，也撑不了多久。
她看向王座上那个气息紊乱，痛苦不堪的男人，用神念发出急促的询问。
“陈公子，你还有什么后手？”
“再没有，我们今天，恐怕都要给你陪葬了。”
然而，陈砚没有回答她。
他所有的心神，都沉浸在了自己的丹田气海之中。
那里，已经变成了一片真正的，神魔战场。
那棵由创世石板所化的世界树，代表着“生”与“创造”，它疯狂地散发着生命本源，试图净化一切。
那块被他强行注入生机的“死根”，与那颗被他重新封印的“魔神心脏”，则代表着“死”与“毁灭”，它们疯狂地释放着毁灭魔气，试图腐蚀一切。
生与死，创造与毁灭。
两种截然相反的至高法则，在他的体内，进行着一场最原始的，最野蛮的，零和博弈。
它们互相吞噬，互相湮灭。
而战场，就是陈砚的经脉，他的气海，他的神魂。
剧痛。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剧痛。
那种感觉，就像是让上帝与撒旦，同时住进了自己的身体，然后，眼睁睁看着他们，把自己的家，拆了。
“警告，指挥官，你的道基正在崩溃。”
“预计三十秒后，你的存在将彻底归于虚无。”
源的声音，冰冷而绝望。
陈砚的意识，在那剧痛之中，已经开始模糊。
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死在自己的贪婪之下。
他试图用那尊禁忌元婴去镇压，去掠夺。
然而，没有用。
元婴的“掠夺”，在这场堪比宇宙大爆炸的本源冲突面前，就像试图用一个水瓢，去舀干整片太平洋。
怎么办。
真的，要结束了吗？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最后一刻。
一个念头，好比黑暗中划过的一道闪电，毫无征兆地，劈入了他混乱的脑海。
他想起了自己最初的身份。
不是修士，不是战狂。
他是一个，商人。
一个，来自更高文明的，冷酷的，精于计算的，资本家。
商人，从不解决问题。
商人，只利用问题，去创造更大的价值。
既然无法阻止战争。
那就，让这场战争，为我服务。
一个疯狂到极致的念头，在他心中成形。
“源。”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脑海中下令。
“以我丹田气海为‘交易市场’。”
“以‘创世之根’为‘生产方’。”
“以‘死根’与‘魔心’为‘消费方’。”
“以我的‘禁忌元婴’为‘市场监管与税务总局’。”
“现在，建立一个全新的，内部能量循环模型。”
“生产方每产出一份‘生命本源’，都必须通过交易市场，卖给消费方。”
“消费方每消耗一份‘生命本源’，所产生的‘毁灭魔气’，也必须通过市场，回售给生产方，作为其下一轮生产的‘负向催化剂’。”
“而我，禁忌元婴，将对每一笔交易，抽取百分之九十九的，手续费。”
“马上，执行。”
“……”
源那庞大的数据库，因为陈砚这番石破天惊的指令，而陷入了长达零点零一秒的，彻底死机。
它无法理解。
它无法计算。
这已经不是修炼。
这是在用自己的身体，去实践一种闻所未闻的，近乎于“道”的，经济学模型。
这根本不是生灵能想出来的办法。
这是，魔鬼的商业计划书。
“执行。”
陈砚发出最后的咆哮。
“……是，指挥官。”
源不再犹豫。
亿万道数据流，化为无形的法则锁链，强行介入了那片已经彻底失控的神魔战场。
它没有去镇压，没有去调和。
它只是，建立了一个“规则”。
一个，交易的规则。
嗡。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棵疯狂散发生命本源的世界树，忽然一滞。
它似乎“听”到了规则。
它面前，出现了一个无形的“柜台”。
想要净化死根与魔心，就必须先把自己的“生命本源”，挂牌出售。
而另一边。
那疯狂释放毁灭魔气的死根与魔心，也同样一滞。
它们也“看”到了规则。
它们想要腐蚀世界树，就必须先“购买”对方的生命本源，才能进行“湮灭反应”。
而它们产生的毁灭魔气，也不能随意释放，必须打包成“产品”，重新卖回给世界树。
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
就这么被一个荒谬的“规则”，强行，变成了一场，你来我往的，商业交易。
而那尊禁忌元婴，则高高在上，好比一个冷酷的收税官，每一次能量的流转，每一次本源的交换，它都毫不客气地，伸出黑手，从中抽走绝大部分的“利润”。
那些被抽走的“利润”，化为最精纯的，糅合了“创造”与“毁灭”的，混沌本源，尽数，融入了陈砚那即将崩溃的道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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