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原来一切都不是巧合

第一百一十七章  原来一切都不是巧合

滔天的恨意，如墨汁滴入清水，瞬间染黑了林宇的整个世界。

那股从胸腔中喷薄而出的杀气，不再是冰冷的刀锋，而是足以焚尽八荒的烈焰。

空气，仿佛都被这股意志冻结。

跪在地上的老者，首当其冲。

他刚刚从半生疯癫中挣脱，此刻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浑身筛糠般地颤抖起来。

他看着眼前的林宇。

那张与记忆中贵人别无二致的脸上，此刻布满的，是神佛辟易的狰狞。

那不是人的眼神。

那是从九幽地狱爬回来的恶鬼，要向人间索命。

“呃……”

老者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呻  吟，眼中的清明与悲怆，如同被狂风吹散的烛火，迅速黯淡下去。

恐惧，如同潮水，重新淹没了他的理智。

他浑浊的眼珠开始乱转，嘴角咧开，流下一串晶莹的涎水。

“嘿嘿。”

“糖，吃糖……”

他痴痴地笑着，伸出干枯的手，在地上胡乱地抓着，仿佛那里有他梦寐以求的糖块。

他又疯了。

或者说，他又躲回了那个疯癫的、安全的壳里。

林宇眼中那足以焚天的火焰，在看到这一幕时，猛地一滞。

前一刻，他还是揭开惊天秘密的唯一见证。

下一刻，他又变回了那个在街角流着口水，胡言乱语的疯老头。

这荒诞绝伦的一幕，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林宇沸腾的杀意之上。

他笑了。

不是方才那种悲愤欲绝的狂笑。

而是一种冰冷到骨髓里的，带着一丝自嘲的冷笑。

是了。

这才是活下来的法子。

一个知道天大秘密的人，怎么可能清醒地活二十年？

唯有疯。

唯有变成一个谁都不会相信的疯子，才能像一条狗一样，苟延残喘至今。

国公府……

你们的手段，当真是滴水不漏！

林宇缓缓地，缓缓地收敛了自己外放的杀气。

但那股恨意，并未消失。

它们只是沉淀了下去，从咆哮的江河，化为了深不见底的寒潭。

潭面平静，水下却藏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漩涡。

一个秘密。

如果只是秘密，那它就是一个足以压垮自己的负担。

可如果……

这个秘密，能变成一把刀呢？

林宇的眼神，从后院那几颗枯草，飘向了遥远的，皇城的方向。

太子李承乾。

他为什么处处针对自己？

仅仅因为赵括？

不对。

一个小小的将军之子，还不配让当朝太子，用自污的方式来构陷。

这背后，一定有更深层的原因。

一个让李承乾感到恐惧，必欲除之而后快的原因！

难道他知道了？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林宇脑中的所有迷雾！

李承乾或许不知道全部的真相，但他一定知道了某些蛛丝马迹！

他知道林宇的身份存疑！

他知道林宇的存在，本身就是一枚足以引爆整个朝堂的炸弹！

所以他才要先下手为强！

那宫中来的贵人，自己的生母。

究竟是谁？

能让一个王府的侍女，甘冒灭九族的风险，为其偷天换日。

能让国公夫人，这个天下间一等一的贵妇，不惜用一个假儿子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她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

普天之下，能大得过国公府的，除了那九五之尊，还能有谁？

再想到皇帝病重之前，那一系列看似荒唐，实则意味深长的安排……

废太子圈禁终身。

擢拔自己，赐万禁军兵符。

册封温雅，许其北征。

这一切，哪里是临终托孤？

这分明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用尽所有力气，为自己铺就的一条生路！

一条赎罪的路！

“呵呵。”

林宇的喉咙里，滚出一声低沉的冷笑。

原来如此。

原来这盘棋，从二十年前就已经开始了。

他不是棋子。

他是这盘棋的胜负手！

是足以颠覆一切的变数！

国公府，你们以为把我贬为罪囚，就能高枕无忧了吗？

太子，你以为把我赶去北境，就能稳坐江山了吗？

你们错了。

你们亲手把我从囚笼里放了出来。

现在，游戏才刚刚开始！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关飞回来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院中的景象。

林宇站在月下，脸上挂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令人心悸的笑容。

而那个疯老头，则在地上打着滚，嘴里发出嘿嘿的傻笑。

关飞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什么也没问。

他只是躬身行礼。

“公子，都已按您的吩咐，安排妥当。”

“府中田产地契，尽数在此。”

关飞递上一个厚厚的木匣。

林宇没有接。

他甚至没有看那个木匣一眼。

他只是缓缓转过身，一双眸子，在夜色中亮得惊人。

那里面，再没有了方才的悲愤与迷茫，只剩下深渊般的冷静与决绝。

“关飞。”

林宇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备车。”

关飞一愣。

“公子，现在？”

“天色已晚，而且三日后我们便要启程北上，此时不宜……”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宇打断了。

“我要进宫。”

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三座大山，狠狠砸在了关飞的心上。

进宫？

这个时候进宫？

金銮殿上刚刚掀起滔天巨浪，太子被废，朝野震动，陛下又龙体垂危。

整个皇城，现在就是一个巨大的火药桶。

林宇作为风暴的中心，此刻不闭门谢客，夹起尾巴做人，竟然还要主动往里闯？

这不是找死吗？

关飞的脸色瞬间变了。

“公子，万万不可！”

“此时宫中戒备森严，陛下又在病中，无人传召，擅闯宫禁是死罪！”

“您有什么要事，不妨等三日后，我们离京再说！”

关飞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掩的急切。

他是真的在为林宇的安危担忧。

林宇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那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洞穿人心。

关飞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良久。

林宇才缓缓吐出了两个字。

“东宫。”

轰！

东宫那是废太子李承乾被圈禁的地方！

是如今整个京城，最最禁忌，最最危险的是非之地！

别说是去了，就是朝那个方向多看一眼，都可能被安上一个意图不轨，心怀旧主的谋逆大罪！

公子他他疯了吗？

关飞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怔怔地看着林宇，嘴巴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震惊，不解，惶恐，担忧……

无数种情绪，在他的脸上交替闪过。

整个后院，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那个疯老头，还在不知疲倦地拍着手，唱着不成调的歌谣。

“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

那诡异的童谣，在此刻听来，显得格外的刺耳与渗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

仿佛一个时辰，又仿佛只是一瞬。

关飞脸上的所有表情，忽然都凝固了。

他眼中的震惊与不解，渐渐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比复杂的情绪。

有恍然，有悲哀，有果然如此的了然，还有一丝深藏的……同情。

他看着林宇，那个他一直称之为公子的年轻人。

他的嘴唇，翕动了几下。

最终，他发出了一声长长的，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的叹息。

他喉结滚动，声音沙哑得厉害，连称呼都变了。

“师弟。”

“你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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