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风雪归人·惊神之择
冰铸之门拒绝开启，众人只得暂时退回到暗河相对平缓的岸边。寒风卷着细碎的冰渣，无孔不入地钻进衣领袖口，带来刺骨的寒意。
白起把巨剑“哐”地一声插进冰面，当拐杖拄着，嘴里抱怨：“他奶奶的，老子宁愿跟妖魔鬼怪大战三百回合，也不想被一扇破门冻成冰坨子！”
话音刚落——
“锵——！”
一声震耳欲聋、仿佛能撕裂灵魂的金铁交鸣之声，猛地从暗河上游的极深处传来！那声音如同万载玄冰互相撞击粉碎，又似深渊巨龙苏醒时的咆哮，带着无匹的锋芒与古老的威严。
萧锦瑟腰间的青钢剑“嗡”地一声剧烈震颤，竟自行跳出剑鞘三寸！剑身嗡鸣不止，剑尖不受控制地转向冰窟深处，仿佛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死死吸引。
“惊神刀……醒了。”赵玄轩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了然。
他话音未落，漆黑如墨的河面骤然亮起一道幽蓝色的光痕，如同一条冰冷的巨蛇，逆着水流急速而来！光痕未至，那股割裂神魂般的凛冽刀意已经先一步抵达，刮得众人脸颊生疼，仿佛无数细小的冰针在攒刺。
李青蔓抱着喵喵连连后退，猫咪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妈呀！好凶的刀气！”
下一刻！
“轰隆——！”
河心厚厚的冰层毫无征兆地炸裂开来！一柄通体幽蓝、造型古朴雄浑的长刀破水而出，悬停在众人头顶上方！刀长足有七尺，刀背铭刻着两个古老的篆字——“惊神”！此刻，刀身正吞吐着慑人的寒芒，仿佛连空间都要被其冻结、劈开。
它并未落地，而是如同有生命般悬停半空，刀身缓缓转动，刀尖微垂，仿佛一位君王在巡视自己的领地。刀锋所向之处，两侧的冰壁便无声地裂开深深的缝隙，整个暗河空间都因为这柄刀的威势而微微震颤。
突然，刀锋猛地定格，直直指向萧锦瑟！
一股沉重如山岳、锋锐如冰凌的恐怖刀意轰然压下！萧锦瑟闷哼一声，瞳孔骤缩，手中的青钢剑竟“当啷”一声脱手坠地！她身体不由自主地半跪下去，肩背被无形的巨力压得微微弓起，额角瞬间渗出冷汗。但她紧咬牙关，倔强地抬起头，直视着那柄仿佛能斩断一切的幽蓝长刀，一字一顿道：“我……有自己的剑！”
惊神刀刀身似乎听懂了，发出轻微的嗡鸣，那逼人的寒光倏然收敛了大半。它化作一道幽蓝流光，绕着萧锦瑟缓缓盘旋，刀锋轻颤，不再咄咄逼人，反而透出一种奇异的审视，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神兵蒙尘后的哀求和期盼。
赵玄轩上前一步，掌心冰帝剑骨的纹路再次亮起幽蓝光芒。
惊神刀立刻转向，刀尖对准了他。然而这一次，刀意中没有了压迫，反而像是在确认，带着一种跨越漫长岁月的、老友重逢般的温和点头致意。
赵玄轩嘴角微扬，屈指轻轻弹在冰冷的刀脊上：“老伙计，别闹她。她怕疼。”他的语气带着熟稔的调侃。
刀身发出一阵低沉而柔和的嗡鸣，听起来竟有几分委屈，又像是在撒娇。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李青蔓憋着笑，小声嘀咕：“我的天，这天下闻名的凶刀，居然还会撒娇？”
步青栗却看得更透，指尖轻轻拂过琴弦，一缕温暖平和的琴音化作无形的涟漪，抚过惊神刀身：“它在择主。它在寻找能承载它、理解它，并带它重归战场的灵魂。”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惊神刀刀背上的“惊神”二字骤然爆发出强烈的幽蓝光芒！光芒中，七道细小却凝实的身影缓缓浮现——正是昨夜在残殿中归于沉寂的七尊冰雕魔将！
七道身影齐齐合掌，稚嫩却无比庄重的声音在冰河中回荡，带着跨越五百年的执念与托付：
“愿奉新主，守此人间！”
萧锦瑟彻底怔住，指尖微微颤抖。
赵玄轩侧头看向她，目光温润平和：“你的剑道，走的是‘心无尘，剑无垢’的路子。纯粹，坚定。它若跟了你，”他指了指惊神刀，“只会被磨砺得更加锋利，但也可能……更加孤独。”
萧锦瑟沉默片刻，俯身拾起地上的青钢剑。她握紧这柄陪伴自己多年的凡铁，剑身轻轻抬起，剑脊平贴着悬空的惊神刀宽阔的刀背。
“叮——！”
一声清脆悠扬、仿佛金玉相击的鸣响在两件兵器接触的瞬间爆发出来！那声音清澈无比，没有丝毫抵触，更像是老友重逢时的击掌，是灵魂层面的共鸣与认可。
萧锦瑟直视着眼前幽蓝的刀魂，声音清晰而坚定：“我不夺人所爱，亦不拒人好意。惊神，你若愿与我并肩而行，便以剑意为誓——此后，我护你锋芒不折，你守我道心无尘！”
惊神刀悬停在空中，陷入了三息的绝对寂静。仿佛在进行最后的抉择。
下一刻，幽蓝的刀芒骤然内敛，如同百川归海！七尺长的巨大刀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缩小，最终化作一柄三尺长、形态更为凝练的幽蓝长刀，刀柄自动调整至适合萧锦瑟手掌的大小，然后，带着一丝奇异的、如同雪夜温酒般的暖意，轻轻落入她摊开的掌心。
刀柄入手冰凉，却并不刺骨，反而有种奇异的温润感。
萧锦瑟握紧刀柄，缓缓闭上眼睛。当她再次睁开双眼时，眸底深处，一抹幽蓝的刀痕一闪而逝，锐气逼人。她手腕轻轻一抖，刀锋精准地挑起岸边一粒细小的冰晶。冰晶在幽蓝的刀锋上无声旋转，瞬间绽放成一朵精巧绝伦的六瓣冰莲，旋即化作一缕轻烟消散。
“谢了。”她看向赵玄轩，声音依旧平淡，但眼神中的光芒和握刀的姿态，已与之前截然不同。
白起看得直咧嘴：“嘿！这就认主啦？也不问问你白大爷同不同意？”
他话音刚落，惊神刀刀背幽光一闪，一道细如发丝、却快如闪电的冰寒刀气无声无息地掠过白起浓密的虬髯！
“嗷——！”白起怪叫一声，捂住下巴，一根粗硬的胡须飘飘悠悠地落了下来。
众人再也忍不住，哄笑出声。李青蔓笑得最大声，手里的酒葫芦差点掉进暗河：“哈哈哈！白师兄！它嫌你胡子扎手！”
笑声在空旷的冰河空间里回荡。
然而，笑声未落——
“咔啦啦啦——！”
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巨大冰层彻底崩裂的声音，猛地从众人身后的冰壁深处传来！
所有人瞬间收敛笑容，循声望去。只见那面刚刚映照过燕藏归幻影的冰壁上，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数丈长的巨大缝隙！缝隙深处，透出令人心悸的、粘稠的幽绿光芒！
光芒之中，一张巨大而扭曲的人脸轮廓在冰层深处缓缓浮现。那双眼睛的位置，是两点深不见底、吞噬一切光线的漆黑空洞，嘴角以非人的弧度向上撕裂，几乎要咧到耳根！
那张巨口无声地张开，做出嘶吼的姿态。随着它的“嘶吼”，冰壁上的裂缝如同活物般疯狂蔓延，瞬间布满了整面巨大的冰墙，像一张巨大的、择人而噬的蛛网！
赵玄轩眉心那枚冰蓝色的剑印骤然亮起，如同冰原上燃起的寒焰，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是天魔的残念！它在苏醒！”
他毫不犹豫地抬手，冰帝剑骨的幽蓝寒光与青莲剑意的碧青光芒同时汹涌而出，交织成一道坚实的青蓝色光幕，将所有人牢牢护在身后！
冰壁裂缝的最深处，再次传来了少年燕藏归的声音，但那语调却变得无比陌生，充满了阴冷、怨毒和一种非人的森然笑意——
“玄曦……你终于……来了！”
轰隆——！！！
布满蛛网般裂痕的巨大冰壁轰然炸裂！粘稠如实质的幽绿光芒如同决堤的洪水，带着无数尖锐的冰棱碎片和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就在这毁灭性的绿光即将吞噬光幕的瞬间，赵玄轩袖中那枚一直沉寂的黑铁令牌，突然变得滚烫如烙铁！令牌背面那只浮雕的魔鸦，紧闭的眼皮，竟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极其诡异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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