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酆都鬼灯·空城迷踪

风雪渐小，鬼门关那巨大的牌楼在浓雾中隐去。赵玄轩等人踏上【归真桥】，桥身散发着光芒，驱散灰雾和阴冷，带来安宁。脚下是流动的光，似踏在云端，却稳固异常。

“这桥…是那些魂灵留下的？”李青蔓好奇地用脚尖点了点流动的光桥，感觉不到任何实体。

“是解脱后的念力所化，指引迷途者通往应许之地。”黄天化看着桥下深邃的、象征着轮回的黑暗，语气带着敬畏，“酆都核心…就在前方了。”

赵玄轩在步青栗的搀扶下，缓缓前行。他脸色苍白，气息微弱，眼神却异常清明。惊神刀已从无字碑中拔出，归入刀鞘，刀身闪烁着微弱的金蓝光芒。

白起扛着巨剑走在最前面，警惕地打量着桥的尽头。桥的尽头隐没在更浓郁的雾气中，只能看到一片朦胧的光晕。

“都打起精神！谁知道桥那边等着什么！”白起粗声提醒，他身上被鬼兵抓挠的伤口还隐隐作痛，黑气虽然被步青栗的琴音暂时压制，但并未根除。

黄流苏紧紧抓着步青栗的另一只手，小脸依旧有些发白，但看着脚下温暖的光桥和身边的长辈，恐惧减轻了不少。

光桥并不长，众人很快走到了尽头。雾气向两旁散开，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没有想象中的森罗殿宇，也没有想象中的万鬼哭嚎。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死寂的空城。

青黑色的石板街道，两旁是低矮屋舍，檐角挂着惨白灯笼。这里的灯笼燃着昏黄烛火，而非幽绿鬼焰。街道空无一人，门窗紧闭，干净得连纸屑都没有，安静得可怕。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尘封气息，混合着淡淡的檀香。

“这…这是酆都？”李青蔓难以置信地环顾四周，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突兀，“怎么比刚才那个破客栈还冷清？鬼呢？都放假了？”

黄天化眉头紧锁，仔细感知着：“不对…这里的阴气…很淡，几乎感觉不到。反而有一种…奇怪的‘空’的感觉。像是被彻底搬空了，连存在的痕迹都被抹去了大半。”

步青栗扶着赵玄轩，她的感知最为敏锐。她眉头微蹙，低声道：“天哥，我感觉到一种…残留的悲伤。很淡，但无处不在，像是无数细小的叹息。”她怀中的古琴，也发出极其轻微的、如同共鸣般的低鸣。

白起走到最近的一间屋舍门前，试着推了推。门纹丝不动，仿佛从里面被焊死了。他又走到窗边，透过模糊的窗纸往里看，里面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清。“邪门！门窗紧闭，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跟鬼屋似的…不对，这里本来就是鬼屋。”

“看那边！”黄流苏突然小声叫道，指着街道前方。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在街道尽头，有一座比周围屋舍高大的建筑，轮廓隐约可见，似庙宇或祠堂。门口悬挂着两盏灯笼，纯白无暇，如新雪般刺眼，在昏黄烛火映照的街道尽头，格外扎眼。

“白灯笼…”步青栗喃喃道，她想起了在黄泉客栈窗外看到的那盏红灯笼，以及它代表的“欠债偿命”。这纯白的灯笼，又代表着什么？

“过去看看。”赵玄轩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站直了身体，虽然依旧虚弱，但那股领袖的气质重新回到了他身上。无字碑前的了断，似乎让他心境产生了某种蜕变。

众人沿着空旷死寂的街道，向着那悬挂白灯笼的建筑走去。脚步声在石板路上回荡，更衬托出这座空城的诡异寂静。街道两旁的屋舍如同沉默的墓碑，无声地注视着这群不速之客。

“等等！”李青蔓突然停住脚步，鼻子用力嗅了嗅，“有味道！很淡…在檀香味下面…是血腥味！虽然很淡很旧了，但绝对是血！”她的脸色凝重起来。作为好酒之人，她对气味异常敏感。

黄天化立刻蹲下身，手指在石板缝隙里仔细摸索，片刻后，他捻起一点几乎看不见的暗红色粉末，放在鼻尖闻了闻，脸色一变：“是干涸很久的血迹…被仔细清理过，但没能完全清除干净。”

白起立刻握紧了巨剑，眼神锐利地扫视四周：“看来这里也不是什么善地！发生过厮杀！”

步青栗扶着赵玄轩的手也紧了紧，琴弦上的低鸣声似乎急促了一丝。

离那建筑越近，那种无形的压抑感和步青栗感知到的“悲伤”就越发明显。终于，他们走到了建筑前。

这是一座古朴的石殿，样式庄严，门楣上挂着一块匾额，上面刻着三个古篆大字：

【万魂殿】

殿门紧闭。门口悬挂的两盏纯白灯笼，散发着冰冷而死寂的光。灯笼的纸面上，没有任何字迹，就是纯粹的白。然而，当众人站在灯笼下时，赵玄轩和步青栗几乎同时感觉到，一股冰冷刺骨的视线，仿佛穿透了灯笼纸，落在了他们身上！

赵玄轩眼神一凝，体内残存的冰帝剑骨之力微微流转，驱散了那股不适。步青栗则轻轻拨动了一下琴弦，发出一声低沉的“咚”音，将那无形的窥视感震散。

“万魂殿…”黄天化看着匾额，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传闻是酆都收纳记录万千亡魂真名与功过之地…本该是鬼差往来、魂影幢幢之所…怎会如此死寂？”

“管它什么殿！门关着，里面肯定有猫腻！”白起上前一步，巨剑抡起，“让老子劈开它看看！”

“慢着！”赵玄轩和步青栗同时出声。

赵玄轩看向步青栗，步青栗微微点头，她放下扶着赵玄轩的手，走到紧闭的殿门前，并没有试图推门。她闭上眼，双手虚按在冰冷的石门之上，怀中的古琴悬停在她身前，琴弦无风自动，发出极其微弱、如同清泉滴落的空灵琴音。

她在感知。

片刻之后，步青栗猛地睁开眼，脸色瞬间变得无比苍白，甚至比赵玄轩还要难看，身体晃了一下，被眼疾手快的李青蔓扶住。

“青栗！怎么了？”李青蔓急问。

步青栗深吸几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眼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她看向赵玄轩，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天哥…门后…是空的！整个大殿…被彻底‘掏空’了！不是没有人…是连‘存在’都被抹去了！我…我感知不到任何魂灵的气息，只有一片…虚无的悲伤！还有…在那片虚无的中心…有一个巨大的‘空洞’，像是一切的源头…那两盏灯笼…就是那‘空洞’的眼睛！”

她的话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寒意。连存在都被抹去？那是什么样的力量？

赵玄轩的目光锐利如刀，紧紧盯着那两盏散发着冰冷死寂光芒的白灯笼。灯笼纸面依旧纯白无瑕，但在他的感知中，那纯白之下，仿佛隐藏着吞噬一切的黑暗深渊。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吱呀——！

一声令人牙酸的、仿佛尘封了千万年的摩擦声响起。

【万魂殿】那两扇石门，缓缓打开一道缝隙，门内是无尽的黑暗。一股刺骨的寒风，带着死寂和尘埃，呼啸而出，吹得众人衣衫猎猎作响。门楣上的灯笼，在寒风中静立，光芒更亮更冷。门缝后漆黑一片，散发的气息，让“虚无的悲伤”和“巨大的空洞感”变得真实而恐怖！

“它…在邀请我们进去？”李青蔓的声音有些发干。

白起横剑挡在众人身前，肌肉紧绷：“是陷阱！”

黄天化护住女儿，脸色凝重到了极点。

赵玄轩站在最前方，看着那洞开的、仿佛通往九幽最深处的门缝，又抬头看了看那两盏冰冷的白灯笼。他缓缓握紧了背后的惊神刀刀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刀鞘中，惊神刀发出低沉而警惕的嗡鸣。

“是结束，也是开始。”赵玄轩的声音低沉，打破了死寂，“进去。”

他没有丝毫犹豫，率先迈步，踏入那道黑暗门缝。步青栗紧跟其后。白起低骂一声，扛着剑跟上。李青蔓咬咬牙，也钻了进去。黄天化叹口气，拉着女儿，踏入万魂殿的黑暗。两盏纯白灯笼，在众人身影消失后，依旧悬挂在殿门前，散发着冰冷死寂的光。门缝缓缓闭合，整座空城，再次陷入死寂。檀香若有似无，混合着尘埃与旧血的味道，在空旷街道上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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