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酆都鬼灯·归墟之影
门缝合拢，黑暗笼罩，寒冷刺骨，空气沉重。
“天…天哥？”步青栗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在绝对的黑暗中响起，一只手紧紧抓住了赵玄轩的手臂，仿佛那是唯一的锚点。她能感觉到赵玄轩身体的紧绷和冰寒。
“我在。”赵玄轩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却异常稳定。他反手握住了步青栗冰冷的手。黑暗中，惊神刀在他背后发出极其微弱的嗡鸣，刀鞘表面凝结出细小的冰霜，散发出微不可察的冰蓝光晕，勉强映亮了他身前不足一尺的范围，如同风中残烛。
“他娘的！什么都看不见！”白起烦躁的声音在黑暗中炸开，带着回音，“老子感觉像掉进墨缸里了！”他挥动巨剑，带起的风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别乱动！”黄天化立刻低喝，“小心触发机关！”他手中掐诀，一点微弱的灵光在指尖亮起，勉强照亮了他和女儿黄流苏惊恐的小脸。
李青蔓摸索着拔开酒葫芦塞子，猛灌了一口，试图驱散寒意和恐惧，但酒入喉却感觉更加冰冷。
赵玄轩不理会身后的声响，全神贯注地沉浸在感知中。步青栗所说的“虚无的悲伤”在这里变得真实，如冰冷的海水般将他们紧紧包裹。更深处，有一个巨大的“空洞”散发着吞噬一切的吸力。那两盏白灯笼的冰冷目光，仿佛穿透殿门，依然锁定着他们。
他深吸一口气，调动体内一丝冰帝剑骨之力，小心翼翼地向四周蔓延感知。冰寒的意念如潮水般扩散开来，所触及的并非墙壁或物体，而是一片空旷得令人心慌的巨大空间。意念延伸至边缘，是冰冷且刻满古老符文的石壁。意念顺着石壁向上，穹顶高不可攀；向下，地面平整，同样刻满了符文。
突然！
嗡——！
赵玄轩的意念猛地一震！在空旷大殿的深处，正对着他们进来的方向，他的意念触碰到了一个巨大的、冰冷的“存在”！那并非实体，而是一幅…刻在整面巨大石壁上的浮雕！一股微弱却精纯无比、与他同源的冰帝剑意，正从那浮雕的核心处散发出来，顽强地抵抗着周围无边的死寂与虚无！
“这边。”赵玄轩低声道，拉着步青栗，循着那同源剑意的指引，在绝对的黑暗中向前走去。他身后微弱的冰蓝光晕，成了众人唯一的指引。白起、黄天化等人立刻屏息跟上，不敢有丝毫落后。
黑暗似乎没有尽头。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带着一种诡异的孤独感。不知走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十步，也许走了很久，前方赵玄轩刀鞘上的冰蓝光晕，终于映照出了巨大浮雕的轮廓。
那是一幅占据了整面巨大墙壁的浮雕！画面宏大而悲壮。
画面中央，一男子身披冰晶战甲，手持巨剑，脚踏玄冰巨龙。他巨剑高举，剑尖直指南端那无边无际、混沌般的黑暗漩涡。漩涡中，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巨大眼球和触手，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邪恶与混乱气息——归墟之眼！在男子与归墟漩涡之间，是众多正在奋力搏杀的战士虚影。有人族修士，有妖族巨擘，有驾驭机关兽的墨家巨子，还有无数身披甲胄、面目模糊的兵魂！他们前赴后继，燃烧着自身光华，化作锁链、壁垒，竭力阻挡混沌漩涡的侵蚀。画面满是惨烈与牺牲。
而在浮雕的最上方，刻着几个巨大的、饱含力量与威严的古篆：
【冰帝玄昊·镇归墟于此】
“冰帝玄昊…初代冰帝！”黄天化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充满了敬畏，“这里…这里竟然是封印归墟之眼的一处核心阵眼？！”他终于明白了万魂殿为何如此重要，又为何会变得如此死寂！
赵玄轩的目光死死盯着浮雕的核心——冰帝玄昊高举的巨剑剑尖位置。那里并非实心的浮雕，而是镶嵌着一块巨大的、如同寒冰雕琢而成的棱镜！正是这块冰棱镜，散发着微弱却精纯的冰帝剑意，也是他感知到的同源力量的源头！
然而，此刻那巨大的冰棱镜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漆黑裂痕！无数细小的、如同活物般的黑色气流，正源源不断地从裂痕中渗透出来，扭曲着、蠕动着，试图挣脱冰棱镜的束缚！正是这些逸散的黑气，污染了整座大殿，造成了那种“存在被抹去”的虚无感和悲伤！那巨大的“空洞感”，源头就在这冰棱镜内部！它连接着归墟！
“封印…松动了！”步青栗脸色煞白，她怀中的古琴剧烈颤抖，发出预警般的悲鸣，“那些黑气…在吞噬这里的魂灵印记！万魂殿的魂灵不是消失了…是被它…‘消化’了！”她终于明白了那无处不在的悲伤从何而来。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那些从冰棱镜裂痕中逸散出来的黑色气流，似乎感应到了活人的气息和赵玄轩身上冰帝剑骨的同源力量，瞬间变得狂暴起来！它们不再漫无目的地逸散，而是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汇聚、扭曲，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迅速凝聚成一头巨大的、没有固定形态的怪物！
“吼——！”由无数灵魂哀嚎组成的、扭曲的咆哮声在大殿中炸响！
那黑气怪物猛地张开深渊巨口，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朝着站在最前方的赵玄轩和步青栗扑来！所过之处，连光线都被吞噬，只留下更深的黑暗！
“小心！”白起怒吼，巨剑带着狂暴的罡风横扫而出，试图阻挡！
黄天化也立刻催动法诀，雪翼玄鸟虚影尖啸着扑向怪物！
李青蔓将酒葫芦里的烈酒不要钱似的泼洒出去，酒液在空中被她的灵力点燃，化作一片火幕！
然而，他们的攻击打在黑气怪物身上，如同泥牛入海！巨剑的罡风被黑气吞噬消融，玄鸟虚影撞上去瞬间溃散成光点被吸收，酒火也只是让怪物表面的黑气翻滚了一下，反而像是给它增添了燃料！怪物毫不停滞，巨大的口器已经笼罩了赵玄轩和步青栗！
赵玄轩瞳孔骤缩！他此刻力量枯竭，根本无力硬抗这源自归墟的邪物！步青栗的琴音防御恐怕也挡不住这纯粹的吞噬之力！
千钧一发之际！
赵玄轩猛地将步青栗向后推开！同时，他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没有拔刀攻击，而是将仅存的所有力量，包括冰帝剑骨的本源之力，疯狂地注入背后的惊神刀！然后，他双手合十，掌心向上虚托！
嗡——！
惊神刀并未出鞘，但刀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冰蓝与之前在无字碑上吸收的金色星芒交织在一起！在赵玄轩虚托的双掌之上，一朵由纯粹能量构成的、晶莹剔透的六瓣冰莲瞬间绽放！冰莲中心，一点微缩的冰棱镜虚影若隐若现！
这冰莲出现的瞬间，那扑来的黑气怪物动作猛地一滞！深渊巨口仿佛遇到了克星，发出尖锐的、充满恐惧的嘶鸣！冰莲散发出的光芒，带着净化与封印的意志，正是归墟之力的天然克星！
“镇！”赵玄轩嘶声低吼，脸色瞬间变得金纸一般，嘴角鲜血狂涌！他双掌猛地向前一推！
那朵凝聚了他所有力量、融合了冰帝剑骨与惊神刀本源、甚至带有一丝无字碑归真之力的六瓣冰莲，旋转着，带着冻结与净化的光辉，狠狠撞入了黑气怪物张开的深渊巨口之中！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在冰雪上！刺耳的消融声响起！冰莲的光芒在黑气怪物体内爆发开来！怪物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扭曲、翻滚，无数痛苦的面孔发出无声的尖啸！构成它身躯的黑气如同阳光下的积雪，开始迅速消融、净化！
冰莲的光芒也在急速黯淡。赵玄轩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单膝跪倒在地，全靠意志支撑着没有倒下，鲜血不断从嘴角滴落。
“天哥！”步青栗扑到他身边，泪水夺眶而出。
白起等人也冲了过来，警惕地看着那在冰莲光芒中痛苦挣扎、不断缩小的黑气怪物。
最终，冰莲的光芒彻底熄灭。那庞大的黑气怪物也消失无踪，只在原地留下几缕迅速消散的淡淡黑烟，以及空气中残留的焦糊与净化后的清新混合的怪异味道。
危机暂时解除，但代价巨大。
赵玄轩气息微弱到了极点，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烛火。步青栗抱着他，源源不断地将自身温润的灵力输入他体内，却如同石沉大海。
“快看那冰棱镜！”李青蔓突然指着浮雕喊道。
只见在赵玄轩以冰莲净化了黑气怪物后，那块布满裂痕的巨大冰棱镜，核心处逸散出的黑气似乎减弱了一丝，冰棱镜本身散发出的微弱冰帝剑意，似乎也…增强了一点点？虽然依旧布满裂痕，但给人的感觉不再那么摇摇欲坠。
“先祖的力量…净化了逸散的归墟邪气，似乎…反过来加固了一丝封印？”黄天化难以置信地推测道。
就在这时，咔哒…一声轻微的机括转动声，在死寂的大殿中响起。
声音来自冰帝浮雕的下方，冰帝玄昊脚踏玄冰巨龙的龙爪位置。那块雕刻着龙爪的巨石，竟然缓缓地向内凹陷、滑动，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一股更加古老、更加冰冷、仿佛来自世界尽头的寒气，从洞口中弥漫而出！
洞口深处，隐约可见向下延伸的石阶。
“还有…路？”白起看着那洞口，又看看虚弱的赵玄轩，眉头拧成了疙瘩。
步青栗扶着昏迷过去的赵玄轩，看着那散发着未知寒气的洞口，又抬头看了看浮雕上那位初代冰帝威严的身影，以及那块布满裂痕的冰棱镜。她咬了咬苍白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扶好天哥。”她对李青蔓说，然后看向那洞口，“我们下去。答案…也许就在下面。”她感觉到，那洞口中弥漫出的寒气，与赵玄轩体内的冰帝剑骨之力，似乎有着某种更深层次的联系。而万魂殿的异变、归墟封印的松动、甚至顾长卿的执念…一切的源头，或许都指向这台阶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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