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咸阳夜宴

咸阳宫的夜宴正酣时，白天寿的遗剑突然在嬴政腰间轻鸣。剑穗扫过酒樽，琥珀色的酒液溅在金砖上，竟凝成半枚模糊的兵符  ——  与长城砖缝里长出的青麦根系，隐隐构成完整的  “秦”  字。

“祖父，这剑……”  嬴政按住剑柄，酒意瞬间醒了大半。殿内觥筹交错的喧闹突然静了，百官望着那半枚兵符虚影，眼中泛起复杂的光。

赵玄轩正用【载世】剑的侧刃切开烤鹿肉，闻言抬头，剑身上的民心纹路与兵符虚影产生共鸣：“是老十一在打招呼呢。”  他将切好的肉递给步青栗，“他说长城的麦子长势不错。”

步青栗用银箸夹起鹿肉，琴音从袖中玉佩溢出，在殿梁上绕了三圈：“九师姐的酒快酿好了，刚才传讯说，要在白云观摆庆功宴。”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爽朗的笑：“谁说要摆宴不叫上我？”  花青莲提着个酒坛踏空而入，裙摆上还沾着终南山的夜露，“刚在墨家禁地搜出好东西，你们肯定感兴趣。”

她将酒坛墩在案上，坛口飞出的不是酒气，而是卷泛黄的竹简。竹简展开的刹那，第八世李青山批注的朱砂字突然活过来，在半空组成幅星图  ——  正是归墟的方位，图中央用墨笔圈着个模糊的  “祂”  字。

“这是……”  白起捏碎手中的酒樽，甲胄上未褪的血痕突然发烫，“天一大师的笔迹！”

“答对了。”  花青莲给自己斟了杯酒，指尖划过星图，“当年他斩恶念入归墟前，偷偷把‘祂’的封印图藏在了墨家机关城。仙庭那帮蠢货只知道抢《天工谱》，却不知真正的宝贝在这。”

赵玄轩指尖拂过竹简，星图突然亮起，与【载世】剑的纹路重合：“‘祂’的本体是归墟的混沌之气，十世轮回前，被玄曦仙王用帝血封印。”  他看向嬴政，“你腰间的剑，藏着解开封印的最后一把钥匙。”

嬴政猛地站起，金冠上的旒珠撞出清响：“孙儿愿往归墟！”

“急什么。”  李青蔓灌下整坛酒，剑穗上的葫芦突然喷出酒雾，在半空凝成长城的虚影，“老十一的兵煞还没完全归位，等秋收后，用新麦的灵气蕴养剑胎……”

“六师姐说得是。”  萧锦瑟突然开口，青莲剑在袖中轻颤，“弟子在长城发现，青麦根系能吸收归墟寒气。或许……”

“或许可以用人间的麦子，织成新的封印。”  燕破岳接话道，魔帝剑的暗红色剑气在指尖流转，“师尊的【载世】剑能聚民心，十师伯的【铁血长城】阵能凝兵煞，再加上九师叔的镜阵……”

赵玄轩突然笑了，【载世】剑轻敲案几，殿外传来百姓夜归的歌谣：“你们忘了最重要的东西。”  他指向殿门，月光正顺着门缝流淌进来，在金砖上绘出关中平原的轮廓，“‘祂’怕的从来不是阵法，是这人间烟火。”

夜宴过半时，公输先生带着机关鸟匆匆赶来。鸟爪上抓着的绢布，画着新造的机关图  ——  那是用墨家机关术和秦军火炮结合的  “镇墟炮”，炮口雕刻的，正是【载世】剑的民心纹路。

“陛下，祖父，”  公输先生躬身行礼，花白的胡须上还沾着机油，“这炮能用新麦的灵气驱动，试射时……”

“时炸穿了三座山？”  嬴政接过图纸，指尖在炮口位置重重一点，“很好，再多造百门，秋收后运往归墟。”

赵玄轩看着图纸上的纹路，突然想起乡塾孩童用木剑在泥地里画的圈：“加个东西。”  他用【载世】剑在图纸角落画了株麦子，“炮弹出膛时，要带着麦香。”

三更梆子敲响时，夜宴渐渐散了。白起握着白天寿的遗剑站在宫墙上，剑穗扫过砖缝里的青苔，竟长出株小小的麦芽。远处的白云观灯火通明，花青莲的镜阵与李青蔓的酒气交织成虹，映得半个咸阳城如同白昼。

“老十一，你看。”  白起对着长城方向低语，麦芽突然抽出麦穗，穗粒上凝结的露水，映出他年轻时与弟弟分食麦饼的模样，“我们守的家，越来越热闹了。”

赵玄轩和步青栗踏着月光走出宫门，【载世】剑的剑脊上，沾着片花青莲酒坛里掉出的花瓣。花瓣遇夜风化作星尘，落在赶早市的老农车上  ——  车上装着刚收割的新麦，麦穗饱满得像要炸开。

“玄曦的帝座，怕是没有这麦香好闻。”  步青栗的指尖划过剑鞘，琴音里混着归墟的寒气，却被人间的暖意烘得柔和，“‘祂’要是敢醒，就让祂尝尝被麦芒扎的滋味。”

赵玄轩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顺着剑鞘传向【载世】剑。剑身民心纹路亮起，与咸阳宫的灯火、白云观的虹光、长城的篝火连成一线，在关中平原的夜空，绘出个巨大的  “秦”  字。

此时的白云观，花青莲正将新酿的酒倒进陶缸。李青蔓蹲在缸边，用剑穗搅动酒液，酒面上浮出的倒影里，有赵玄轩在渭水耕地的身影，有白起在长城洒麦种的侧影，还有无数秦军将士和百姓的笑脸。

“这坛叫‘载世酒’如何？”  李青蔓抬头，剑上的酒珠滴进缸里，激起圈圈涟漪，“等封印了‘祂’，就让全天下的人都尝尝。”

花青莲笑着丢进块冰糖：“得让小师弟题字才行。”  她望向咸阳宫的方向，镜阵突然折射出归墟的景象  ——  冰蓝色的瞳孔正缓缓收缩，周围的混沌之气里，开始浮现出大秦的麦浪，“看来，有人等不及要出来了。”

渭水河畔的乡塾，丫蛋正抱着装麦种的陶罐做梦。梦里她站在归墟的边缘，手里的木剑突然变成【载世】剑，剑穗上的麦香引来无数英魂，他们手拉手组成人墙，将混沌之气挡在外面。

“丫蛋！快醒醒！”  虎头小子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先生说要教我们新的剑式！”

丫蛋揉揉眼睛，发现陶罐里的麦种发了芽，芽尖顶着颗晶莹的露珠  ——  那是白天寿的兵煞之气，正与她的呼吸轻轻共鸣。

咸阳宫的晨钟敲响时，嬴政已带着百官站在城楼上。赵玄轩将【载世】剑插进城墙，剑身民心纹路顺着砖缝蔓延，与关中平原的地脉灵气连成一片。

“孙儿明白了。”  嬴政望着漫山遍野的麦浪，突然对着渭水深深一揖，“所谓载世，是让每个秦人都能吃饱饭，是让长城的英魂能看见丰收，是让归墟的‘祂’知道  ——  人间，容不得放肆。”

赵玄轩看着他年轻的侧脸，突然想起第一世玄曦仙王的帝座。那冰冷的金砖，终究不如咸阳宫的泥土温暖，不如麦浪翻滚的声响动听。

步青栗的琴音突然变得激昂，琴音里，有第十世的人间烟火，有第九世的齐天傲骨，有第八世的春秋剑气……  十世印记在这一刻交融，化作场淅淅沥沥的雨，落在麦浪里，落在长城上，落在归墟的封印边缘。

“要秋收了。”  赵玄轩握住步青栗的手，【载世】剑在晨雾中泛着柔和的光，“该准备给老十一蒸馒头了。”

远处的白云观传来喧闹，花青莲和李青蔓正抬着新酿的酒坛往长城去。燕破岳和萧锦瑟带着弟子们在麦田里练剑，剑影与麦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白起站在宫墙上，白天寿的遗剑突然飞出剑鞘，与【载世】剑并排插在城墙。两剑共鸣的声浪里，半枚兵符虚影终于补全，在晨光中化作道青光，钻进麦浪深处  ——  那是老十一的笑声，轻快得像个孩子。

归墟深处，冰蓝色的瞳孔猛地收缩。混沌之气翻涌的边缘，冒出株嫩绿的麦芽，芽尖顶着的露珠里，映出咸阳宫的灯火，映出长城的篝火，映出无数张欢笑的脸。

“祂”  终于明白，为何玄曦仙王要放弃帝座，为何酒剑仙要醉卧人间，为何十世轮回都绕不开这片土地。

因为人间的重量，从来都在剑外。在每粒麦种里，在每个笑容里，在那些看似平凡，却比星辰更耀眼的日子里。

夜宴的余温还未散尽，咸阳城的炊烟已与晨光交织。赵玄轩望着漫山遍野的希望，突然觉得，十世轮回的等待，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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