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农夫的战场

地脉节点的黑斑已蔓延成丈许方圆的灰雾，赵玄轩的锄头刚触及边缘，便被一股阴冷的吸力扯得剧震。他猛地后拉锄头，带起的泥土在空中化作灰粉，那些粉末中竟还能看到微小的虚无之眼在眨动。

“不能硬来。”  赵玄轩盯着灰雾中不断闪现的规则纹路，突然弯腰抓起一把未被污染的稻种。这些稻种在他掌心泛着淡淡的金光，那是融合了载世剑道痕的新种，“老十师兄，借你的兵煞一用。”

白起的兵煞领域瞬间收缩，白花凝成道锋利的气流。他不解地皱眉：“这些稻种能...”  话未说完，便见赵玄轩将稻种抛向空中，兵煞气流恰好穿过稻种间隙，在灰雾表面划出密密麻麻的细痕。

“成了！”  赵玄轩猛地挥锄，锄头带起的劲风将稻种精准地嵌入细痕。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  稻种落地即生根，金色的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竟将那些分裂的黑斑死死缠住。

“这是...”  李青蔓看得目瞪口呆，她酒葫芦里的焚寂酒本已蓄势待发，此刻却忘了喷出，“用庄稼...  治这些鬼东西？”

“它们靠吞噬生机增殖，那就在它们体内种下生机。”  赵玄轩又撒出一把稻种，这些稻种在他指尖流转着与青栗星地脉同源的光泽，“就像给田地施肥，用肥力压制杂草生长。”

话音未落，灰雾中突然传来刺耳的尖啸。被稻种缠住的黑斑剧烈蠕动，竟在嫩芽间挤出无数针尖大小的灰色眼睛，那些眼睛齐刷刷地转向赵玄轩，射出阴冷的光线。

“小心！”  步青栗的琴音陡然拔高，琴弦上飞出的光韵在赵玄轩身前织成屏障。灰色光线撞在屏障上，瞬间腐蚀出无数小孔，步青栗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

“青栗！”  赵玄轩反手将锄头掷向灰雾核心，锄头在空中化作道金光，竟硬生生将灰雾撕开道裂口。他趁机冲到步青栗身边，指尖点在她琴箱上，那些与地脉相连的道痕顺着指尖流入，修补着破碎的星纹。

“祂在害怕这些稻种。”  步青栗喘息着道，琴音与稻种的生长节奏产生共鸣，“生机能打乱祂的规则频率！”

“那老娘就给祂加点料！”  李青蔓突然将整坛焚寂酒泼向灰雾。与寻常火焰不同，她的酒火呈现出奇异的蓝紫色，落在稻种上非但没有烧毁嫩芽，反而让金色的藤蔓更加粗壮，火焰顺着藤蔓蔓延，在黑斑表面燃起层薄薄的光膜。

“这酒...”  赵玄轩惊讶地挑眉。

“老娘特意加了星尘草的花粉！”  李青蔓抹了把脸上的酒液，笑得张扬，“专烧这些见不得光的杂碎！”  她又抛出个酒葫芦，葫芦在空中炸开，无数细小的酒珠落在各处黑斑上，燃起片蓝紫色的火海。

白起的兵煞气流适时卷起稻种，将它们播撒到更远的地方。那些金色藤蔓相互缠绕，很快便在灰雾外围织成道巨大的网，将黑斑的蔓延死死锁住。但他望着那些不断撞击藤蔓的灰色眼睛，眉头却越皱越紧：“这些东西在...  进化。”

果然，灰雾中的黑斑突然开始收缩，所有的灰色眼睛都凝聚到一起，最终在藤蔓网的中心形成只拳头大小的虚无之眼。这只眼睛虽小，却散发着比之前更浓郁的寂灭气息，它轻轻眨动，藤蔓网上便出现道裂痕。

“是祂的规则碎片在融合。”  赵玄轩握紧从地上拾起的锄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每片黑斑都是个独立的个体，现在它们在重新组合成更强大的存在。”  他突然想起第七世天佛碑上的记载，“就像细胞分裂到一定程度，会分化出更复杂的结构。”

“那还等什么？”  李青蔓的酒葫芦已蓄满火焰，“趁它还没成型，老娘把它炸成灰！”

“不行！”  赵玄轩拦住她，指着藤蔓网上不断扩大的裂痕，“强行攻击只会让它再次分裂，到时候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他盯着那只不断凝聚的虚无之眼，突然有了主意，“老十师兄，用你的兵煞压缩它的活动空间！青栗，用琴音稳住藤蔓网！”

白起虽不解，但还是依言催动兵煞。白花组成的气流层层叠叠地压向灰雾，将虚无之眼的活动范围压缩到丈许见方。步青栗的琴音变得急促而有力，金色藤蔓上泛起层光晕，裂痕的扩大速度明显减缓。

赵玄轩深吸一口气，提着锄头一步步走向那只虚无之眼。灰雾不断侵蚀着他的道痕，脖颈处的灰黑色纹路已蔓延到脸颊，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他想起在渭水河畔插秧的情景，想起那些看似柔弱的秧苗如何在风雨中扎根生长。

“你以为吞噬生机就能赢吗？”  赵玄轩的锄头轻轻落在藤蔓网上，金色的藤蔓顺着锄头向上蔓延，最终缠绕在他的手臂上，“你不懂，生机最强大的地方，不是生长，是传承。”

他猛地将锄头插入灰雾中心，锄头柄上的  “民心为刃”  纹路突然亮起，与藤蔓网产生共鸣。那些金色的藤蔓瞬间变得透明，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光流在其中穿梭  ——  那是青栗星所有生灵的生命律动，此刻都通过藤蔓汇聚到锄头之上。

“这是...”  步青栗的琴音出现瞬间的停顿，她感受到无数熟悉的气息在藤蔓网中流动，有乡塾孩童的笑声，有秦军将士的呐喊，还有那些在田埂上奔跑的星蝶的翅振声。

“这颗星球的生机，可不是你能吞噬的。”  赵玄轩望着那只因恐惧而剧烈颤抖的虚无之眼，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只是上代宇宙的残留，而我们，是活生生的现在。”

他猛地拔出锄头，金色的藤蔓瞬间收紧，将那只虚无之眼死死缠住。蓝紫色的酒火顺着藤蔓攀上眼睛，在它表面燃起层光膜。随着步青栗的琴音变得高昂，藤蔓网突然向内收缩，将那只虚无之眼彻底包裹其中，最终凝结成颗金色的茧。

李青蔓看着那颗不断闪烁着灰光的茧，撇了撇嘴：“这就完了？”

“只是暂时困住。”  赵玄轩擦了擦脸上的汗，脖颈处的灰纹渐渐消退，“我们得找到彻底清除祂规则碎片的方法。”  他望着那些依旧在蠕动的黑斑，眼中闪过丝凝重，“这些东西...  就像田里的杂草，只要还有一粒种子，就会再次生长。”

白起走到金色的茧前，用剑鞘轻轻碰了碰，茧上立刻浮现出细密的裂纹：“它还在挣扎。”  他转头看向赵玄轩，“我们该怎么办？”

赵玄轩望向星空长城的方向，那里传来嬴政的传讯：机关蜃楼已带着《天工谱》赶来，公输家正在研究净化黑斑的机关术。他握紧手中的锄头，突然笑了：“还能怎么办？接着当农夫呗。”

蓝紫色的酒火在金色藤蔓上跳跃，映照着众人坚毅的脸庞。他们知道，这场与寂灭的战争远未结束，但只要手中还有锄头，有琴，有剑，有酒，就绝不会让这颗新生的星球重归死寂。

毕竟，农夫的战场，从来都在田垄之间，在每一寸需要守护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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