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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情试炼篇【其三十】被奴役的世界


七情试炼篇【其三十】

兆岁老人在火焰中微笑,祂的皱纹里涌出1967年冬天的所有星火。

老人枯枝般的手指在泛黄的信封上摩挲,指腹的茧子与纸面摩擦发出沙沙的轻响。窗外,伪东康特别行政区的探照灯扫过贫民窟的铁皮屋顶,在信纸上投下栅栏般的阴影。

"1948年......"老人的声音像是从一口深井里打捞上来的,带着经年累月的潮湿与锈蚀。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仿佛在吞咽一块坚硬的记忆。木子文注意到老人左手中指第二关节处有一道陈年疤痕,那是长期握笔留下的印记。

煤油灯的火苗突然跳动了一下。老人从信封里抽出一张脆弱的信纸,纸上的钢笔字迹已经褪色成淡蓝色,像被时间浸泡过的血管。"我的爱人只留下了一封信......"老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震得桌上的搪瓷缸里浑浊的茶水泛起涟漪。

木子文看见信纸右下角有个模糊的水渍轮廓,可能是泪水干涸后留下的盐霜。窗外传来占领军的摩托巡逻声,发动机的轰鸣暂时盖过了老人颤抖的呼吸。

"上面写着:我回妈妈那里去了。"老人将信纸举到灯前,透光可见纸张纤维里嵌着的几粒微尘,像是被永远定格在1948年的某个春日午后。他的指甲缝里还残留着今天在占领军工厂搬运零件时沾上的黑色油污。

远处钟楼敲响十下,伪政府的宵禁广播开始播放。老人突然把信纸紧紧攥在胸前,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木子文看见他手腕内侧露出一截褪色的刺青,那是自由世界联盟军的部队编号。

"后来我才知道......"老人的目光穿透铁窗,望向北奥斯尔洲的方向。他松开的信纸飘落在膝头,露出背面用铅笔写的几行小字——是德赛帝国占领区某个集中营的转运编号。

夜风卷着非比尔洲特有的红土气息从窗缝钻入,信纸在风中轻轻颤动。老人布满老年斑的手突然按住信纸,像按住一只即将飞走的蝴蝶。"她只是回到了他祖国母亲的怀抱。"

防空警报突然凄厉地响起。老人迅速将信纸塞回信封,藏进贴身的衬衣口袋。那里还别着一枚生锈的别针,针尖已经将布料磨出一个规整的小洞。探照灯的光柱扫过窗户时,木子文看见老人浑浊的右眼里反射出奇异的光亮,像是1948年某个未被炮火污染的星空。

金丝楠木的纹理在煤油灯下流动如血。木子文注视着办公桌上那道横贯桌面的裂痕——那是十年前西奥帝国空袭时,飞溅的弹片留下的伤痕。裂痕深处还嵌着几粒已经氧化成黑色的金属碎屑,像干涸的血痂。

"报告,伪东康第三中学学生木子文请求晋见。"

老将军的钢笔尖在文件上顿了顿,一滴墨汁洇透了粗劣的草纸。他抬头时,木子文看见他左眼上那道从额角斜劈至颧骨的伤疤正在抽搐,那是自由世界最后一场会战中,德赛帝国*****留下的印记。

"昔年自由联盟军战败..."老将军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的闷雷。他身后墙上的作战地图已经发黄,用红铅笔圈出的包围圈里还残留着当年参谋们激烈争论时戳破的孔洞。木子文注意到将军右手小指缺失了第一节——1945年北奥斯尔洲核爆时,冻伤的代价。

窗外传来根据地的晚钟声。老将军缓慢地转动地球仪,停在非比尔洲的位置。球体表面的漆早已剥落,露出下面发黑的木质,像一块溃烂的皮肤。"我们东康军队面对强悍的西奥帝国军,不得不投降..."他的指甲在地球仪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指甲缝里还带着清晨视察防御工事时沾上的红土。

木子文的目光落在墙角那台破损的电台上。蜘蛛在旋钮间结网,但仪表盘上的玻璃裂痕里,仍能看到"自由东康"四个褪色的小字。

"如今丧权辱国..."老将军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震得胸前的勋章叮当作响。他摸向抽屉的手在颤抖,木子文看见抽屉里那支锈迹斑斑的****——枪柄上刻着东康陆军第一师的番号。

煤油灯突然爆了个灯花。光影晃动间,木子文看见老将军背后书架上那排战前出版的《东康地理志》,书脊上的烫金文字已经被霉菌侵蚀得模糊不清。"东康大地已是白骨如山忘姓氏..."老人用钢笔尖挑开桌角那摞文件,露出下面盖着西奥帝国鹰徽的《占领区人口普查表》。

远处传来沙漠特有的热风,卷着细小的沙粒拍打在窗棂上。老将军的袖口已经磨出了毛边,但肘部的补丁依然保持着军规要求的直角针脚。"西奥帝国执行残酷的种族计划..."他说这话时,墙上那口缴获的德赛帝国座钟正好敲响六下,钟摆的阴影像绞索般在老人脖子上晃动。

木子文突然向前一步。他的校服第二颗纽扣松了——那是上周在伪政府学校天台接收游击队信号时被铁丝网勾掉的。现在,那根裸露的线头正随着他的呼吸轻轻摇摆。"活生生屠杀了千千万手无寸铁的同胞..."

老将军的茶杯停在半空。杯壁上的茶垢形成奇特的等高线,像是中部根据地的微缩地形图。茶水表面浮着的两片茶叶,正如同漂浮在非比尔洲海岸外的帝国军舰。

"反抗?当然有..."老将军突然站起身,他的皮质枪带发出不堪重负的**。木子文看见他腰间那把将官佩刀的刀鞘已经开裂,露出里面久未出鞘的刀刃——那是用北奥斯尔洲最后一批特种钢材打造的。

书柜玻璃反射出老人佝偻的背影。他走向窗前时,木子文注意到他右腿的机械关节每次弯曲都会发出细微的"咔嗒"声——这是三年前意比利王联合帝国的地雷留下的"礼物"。

"可是没有系统性的指挥..."老将军的手指划过窗台上的沙盘。那些代表西奥帝国驻军的小红旗已经褪色,插在象征东康城市的黏土块上,像一片溃烂的伤口。"都不过是飞蛾扑火..."

木子文摸向自己的书包夹层。那里藏着一份从伪政府档案室偷拍的《西奥帝国驻军布防图》,此刻正隔着帆布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他的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昨夜刻印传单时的油墨。

"我作为东康军队的将领之一..."老将军突然转身,他胸前的铜质哨子撞在勋章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这枚哨子曾在1947年自由世界最后的突围战中,吹响过撤退的号令。

沙漠的风突然变得猛烈。沙粒击打在窗户上的声音,让木子文想起伪政府学校食堂里,学生们被迫背诵《帝国荣光》时,牙齿打颤的声响。"责任重大..."老将军的喉结上下滚动,像是吞咽下一块烧红的炭。

"当时我不愿投降..."老将军突然掀开办公桌下的暗格。灰尘扬起时,木子文看见里面那面折叠整齐的自由东康国旗——蓝色的星辰图案已经被血渍染成了紫黑色。

墙上的挂历停在1960年4月。那是中部根据地建立的日子,也是老将军最后一次见到大海的日子。"所以才来到如今的中部根据地..."他的手指抚过桌面上用匕首刻出的海岸线,指腹被木刺扎出了血珠。

木子文听见远处训练场传来的口号声。那些年轻的声音让他想起伪政府学校里,西奥帝国军官子女们谈论"劣等种族"时轻蔑的语调。"努力的建设他..."老将军的假牙在说话时发出轻微的碰撞声,那是用德赛帝国赔偿的医疗物资制作的。

"当初这里可是一片荒凉..."老人突然指向窗外。暮色中,木子文看见根据地的瞭望塔上,哨兵枪管反射的最后一缕阳光,正如同当年自由世界最后陷落的要塞上,那面始终未降的旗帜。

风卷着沙尘在庭院里打转。老将军的勋章在昏暗的光线中忽明忽暗,像无数个即将熄灭的火星。"除了山和森林,就是再往西边去的沙漠了..."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仿佛被沙漠吞噬的回声。

木子文突然上前一步。他的鞋尖碰到了一个空弹壳——那是老将军每天擦拭的纪念品,来自自由世界最后一支成建制投降的部队。"奈何我已年迈..."老人说这话时,书架上那本《东康军事史》突然掉了下来,书页散开处正是记载"铁壁将军"事迹的章节。

"虽有收复失地的意愿..."老将军的手按在左胸口袋上。那里装着每天都要服用的心脏药片,药瓶上贴着德赛帝国红十字会的标签。

木子文注意到老人手腕上那道深深的勒痕——那是西奥帝国审讯室里的铁链留下的永久印记。现在,那道伤痕正随着老人急促的呼吸而微微发红。"可实在有心无力..."

窗外传来根据地的熄灯号。那旋律让木子文想起母亲生前哼唱的东康民谣,最后一个音符总是带着颤抖的尾音。"已经没有精力再去收复故土了..."老将军说这话时,他身后的东康全境地图突然卷起一角,露出背面1943年绘制的、如今已经不复存在的国界线。

煤油灯的火苗突然窜高了一瞬。在那一瞬间的光亮中,木子文看见老人眼中有泪光闪动,但转瞬就被坚硬的眼睑压了回去。"指挥这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战争我实在做不到..."

沙漠的夜风突然变得刺骨。木子文校服下摆被吹起,露出别在腰带上的匕首——那是用西奥帝国罐头盒改造的,刀柄上缠着从伪政府旗杆上扯下的布条。"孩子,以后还得靠你们年轻人..."

老将军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掏出的手帕上绣着已经褪色的自由东康军徽,现在却被新鲜的血迹染成了暗红色。"没准再过个十年..."他的目光落在墙上那幅西奥帝国最新占领区示意图上,图表边缘的红色箭头已经指向了中部根据地。

木子文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里的那本禁书——《自由世界覆亡史》,书页间夹着他偷偷记录的伪政府军巡逻时间表。"历史可就要被彻底颠覆了..."老将军的声音突然变得嘶哑,像是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皮。

"我们东康文明存在的证明..."老人突然指向书架最上层那本烫金封面的《帝国正统史》。书脊上西奥帝国的金鹰徽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刺痛了木子文的眼睛。

远处传来德赛帝国新型轰炸机的轰鸣。那声音让老将军桌上的茶杯微微震动,茶水在杯壁上留下一道道泪痕般的轨迹。"将会被西奥帝国所彻底抹去。"

木子文突然挺直了脊背。他的校服领口下,隐约可见一道新鲜的鞭痕——那是上周在伪政府学校"思想矫正课"上留下的。现在,那道伤痕正随着他急促的呼吸而隐隐作痛。

"东康将亡,非老将军之过也。"少年的声音在昏暗的办公室里显得异常清晰。挂在墙上的军刀突然发出轻微的嗡鸣,仿佛在回应他的话语。

老将军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见木子文从书包里取出的那叠文件——那是三大帝国在非比尔洲进行种族实验的机密档案,每一页都盖着"绝密"的红色印章。"您大可放心..."

沙漠的夜空突然划过一颗流星。那转瞬即逝的光芒照亮了办公室角落里的自由世界军旗,旗面上的弹孔如同星辰般闪烁。"我会帮你们光复国土..."木子文说这话时,他口袋里那枚从西奥帝国军官尸体上取下的徽章突然变得滚烫。

老将军的双手突然不再颤抖。他慢慢取下墙上的作战地图,露出后面隐藏的保险箱。转动密码盘时,机械齿轮发出的声响如同自由世界最后那台发报机的摩尔斯电码。"恢复东康,建立新的自由世界。"

"此话可当真?"保险箱打开的瞬间,木子文看见里面那支保养良好的手枪,枪柄上刻着老将军当年的军衔和名字。枪旁边是一本发黄的日记,扉页上写着"为了永不熄灭的火种"。

"奴化教育了这么些年..."老将军突然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锁骨上那个烙铁留下的奴隶编号。伤疤周围的皮肤已经皱缩,像一朵枯萎的花。

木子文摸向自己耳后的芯片植入点——那是所有伪东康学校学生必须接受的"忠诚监测器"。现在,那个微型装置正在他的皮肤下发出微弱的电流声。"还来得及吗?"

窗外,一颗照明弹突然划破夜空。那是西奥帝国边境部队在进行夜间演习。刺眼的白光透过窗帘,在办公室地板上投下铁栅栏般的阴影。"我十分担忧..."

老将军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他拉开抽屉取出一盒已经过期的针剂——那是自由世界最后一批军用兴奋剂,标签上的有效期停在"1960.12.31"。"用不了几十年..."

木子文看见老人注射时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眼。那些淤青的斑点连成一片,像是非比尔洲地图上的占领区标记。"咱们东康的新生儿们..."

沙漠的风突然卷着沙粒扑向窗户。玻璃的震颤声中,木子文听见远处伪政府广播里传来的西奥帝国国歌,那旋律让他想起母亲被带走时哼唱的摇篮曲。"便会被虚假历史和奴隶教育的熏陶下..."

老将军的钢笔突然折断。墨水溅在桌面的文件上,恰好掩盖了西奥帝国最新的人口灭绝计划数字。"自愿成为西奥帝国的奴隶..."

木子文突然从内袋掏出一枚手榴弹——那是用意比利王联合帝国的罐头和根据地自制的火药组装的。保险栓上系着的红绳,正是从他被烧毁的家乡带来的最后纪念。"甚至会把过去的独立反抗..."

"艰苦战斗视为耻辱。"老将军突然站起身,他的机械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哀鸣。墙上的军刀应声落地,刀锋插入地板时,正好指向北奥斯尔洲的方向。

"放心吧老将军。"木子文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他解开校服纽扣,露出里面那件用自由世界军旗改制的背心,蓝色的星辰图案上还沾着昨夜行动时的血迹。

老将军的假牙突然脱落,掉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那瞬间的寂静中,他们听见了远处传来的爆炸声——那是游击队按计划袭击了西奥帝国的补给线。"十世之仇,犹可报也..."

木子文从鞋底抽出一张微型地图。那是用伪政府学校发放的"帝国荣耀"作业本背面绘制的,上面标注着三大帝国在亚马洲的所有军事基地。"一切都还来得及..."

老将军突然笑了。他缺齿的笑容让木子文想起博物馆里那张自由世界最后任总统的照片——同样是在陷落前夕,同样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我会保护好她的..."

窗外,第二颗照明弹升上天空。这次的距离近得让整个办公室亮如白昼。在那一瞬间的光亮中,木子文看见老将军眼中重新燃起的火焰,那是在无数个绝望的夜晚后,终于等到的黎明曙光。"东康不会亡..."

老将军突然扯下墙上的西奥帝国日历。翻动的纸页间,木子文看见每一页背面都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那是十年来被屠杀的东康同胞名录。"自由世界也不会消失..."

沙漠的风突然停了。在这短暂的寂静中,他们听见了地下传来的微弱震动——那是中部根据地的秘密兵工厂正在加班生产。"我会以帝国的鲜血与烈火..."

木子文最后看了一眼桌上的金丝楠木。那道裂痕此刻在晨光中清晰可见,如同东康大地上永不愈合的伤口。"来祭奠那千千万死去的同胞们。"

老将军缓缓举起那把尘封多年的军刀。刀身出鞘时,他们同时看见了上面铭刻的东康军魂——那是在最黑暗的年代里,也从未熄灭的火种。

"西奥帝国的种族灭绝政策——无不焚之居,无不伐之树,无不杀之鸡犬,无遗留之男女老少。"

晨光中,军刀的锋芒照亮了两代反抗者的脸庞。在伪东康第三中学的晨钟响起前,他们同时望向了东方——那里,第一缕阳光正刺破三大帝国统治下的黑暗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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