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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情试炼篇【其三十二】酸菜炖猪肉粉条子


七情试炼篇【其三十二】

德赛帝国人口普查局的铜制印章重重落在羊皮纸上时,墨迹晕染开了"4,172,895,643"这个数字。木子文在伪东康政府发放的《世界地理》课本边缘,用铅笔尖将这个数字分解质因数——每分解一位,笔尖就折断一次。课本扉页盖着西奥帝国教育部的鹰徽,油墨蹭在指腹上,像永远洗不净的血渍。

"德赛帝国拥有超过四十亿人口..."

窗外的扩音器正在播放德赛帝国最新的人口政策。播音员机械的女声宣布每个育龄妇女必须生育三个以上子女时,木子文看见操场边缘的野猫正在啃食一只死老鼠——这是上周伪政府"爱国卫生运动"投放的毒饵受害者。猫的肋骨清晰可见,却仍在为生存吞咽腐肉。

西奥帝国首都的生育工厂每天诞生三万新生儿。流水线上的女工们挺着统一规格的孕肚,她们的手腕戴着编号镣铐,脐带血直接输送到帝国血库。"西奥帝国拥有不少于二十亿人口..."广播里循环播放的《生育光荣颂》,旋律改编自自由世界时期的民谣《故乡的云》。

木子文的同桌美惠子昨天被退学了。她母亲没能完成第三次生育指标,全家被发配到北奥斯尔洲铀矿。课桌上还留着美惠子刻的算式:20亿÷365天÷24小时≈2283——这是西奥帝国每小时需要维持的新生儿数量。

意比利王联合帝国的统计官正在用镀金算盘计算死亡率。算珠碰撞声里,贫民窟的尸骨正通过传送带运往非比尔洲肥料加工厂。"意比利亚联合帝国的人口至少有三十亿..."财政部公告栏贴着最新《人头税征收办法》,羊皮纸下方渗出褐色的污渍——那是上周抗税者被当众鞭笞时溅上的血迹。

木子文在旧货市场找到本自由世界时期的《人口普查白皮书》。发霉的纸页显示,战前北境人口密度仅为现时的三分之一。书页间夹着干枯的雪绒花——这种高山植物如今已被帝国炼钢厂的酸雨灭绝。

中部根据地的户籍官用刺刀在树皮上刻正字。每道刻痕代表十个新生儿,但雨季来临前,霉菌就会吞噬这些脆弱的记录。"而中部根据地满打满算最多有一千万..."老将军说这话时,指挥部墙上的地图正往下掉色块,那是用胭脂虫和铁锈调制的劣质颜料。

木子文帮医务室统计药品消耗量。记录本显示,每出生100个婴儿就要消耗:12卷德赛帝国产的纱布、7支西奥帝国走私的青霉素、3个意比利王联合帝国的避孕环——后者是从阵亡女兵体内回收的。

德赛帝国的学校在教授人口统计学。孩子们用骷髅棋子做加减法,头盖骨上刻着原主人的出生地坐标。"德赛帝国拥有超过四十亿人口..."教师用教鞭敲打着北奥斯尔洲人颅骨制成的黑板,粉笔灰落在孩子们统一尺码的制服上——这是用回收的敌军军装改制的。

木子文在伪政府仓库发现一箱"教育用具"。打开后发现是自由世界时期的人口普查表,背面被德赛占领军用来演算炮弹弹道。墨水瓶里沉淀着干涸的血迹,可能是某个统计官自杀时溅入的。

西奥帝国的育龄妇女每天要吞服三粒红色药丸。药片成分包含:非比尔洲铁矿粉尘、北境冰川融水、以及微量放射性物质。"西奥帝国拥有不少于二十亿人口..."医院走廊的标语牌下,穿白大褂的医生正用德赛帝国制造的机械臂为孕妇注射催产素。

娜娜的**切除手术同意书上写着"妓女编号B-4719"。主刀医生是西奥帝国军医学校的优等生,他收集了200个不同种族的**标本,存放在意比利王联合帝国产的福尔马林溶液里。

意比利王联合帝国的殡葬托拉斯最新财报显示:每处理100具尸体可提炼出3.5公斤脂肪、1.2公斤骨粉、0.7公斤毛发。"意比利亚联合帝国的人口至少有三十亿..."证券交易所的电子屏闪烁着,殡葬股的价格已经连续三十个月上涨。

木子文在根据地墓园做义工。埋葬无名死者时,他发现墓碑背面刻着微小的数字——这是自由世界时期的人口普查员留下的暗记。雨水冲刷下,那些数字正以每年0.3毫米的速度消失。

老将军的作战地图上,每个红图钉代表1000名游击队员。图钉数量每月递减,补充的新钉是用废旧子弹壳改造的。"而中部根据地满打满算最多有一千万..."参谋部的地图桌是用德赛帝国学校的课桌拼接的,桌面上还留着孩子们刻的算术题。

医务室的统计表显示:每1000名新生儿中,有173个活不过周岁。这个数字是用西奥帝国铅笔记录的,笔芯里混着北奥斯尔洲石墨和阵亡士兵的骨灰。

德赛帝国的统计学教授正在演示"最优死亡率"。幻灯片是用自由世界时期的X光片改制的,肺部阴影被重新标注为"人口过剩区域"。"德赛帝国拥有超过四十亿人口..."讲台下的学生们机械地记录着,他们的笔记本纸张是用非比尔洲抗议者的血衣回收制成的。

木子文在废墟中找到本《人口与资源》。书页间夹着张泛黄的照片:自由世界的统计员们站在未完工的议会大厦前。如今那些大理石柱成了德赛帝国统计局的门廊,每根柱子里浇筑着3000个"劣等种族"的骨灰。

西奥帝国的基因实验室里,胚胎在德赛帝国制造的培养舱中漂浮。每个舱体连接着意比利王联合帝国生产的营养泵,仪表盘显示着"最优生育速率"。"西奥帝国拥有不少于二十亿人口..."实验室主任的勋章是用绝育手术中取出的输卵管熔铸的。

娜娜被迫服用的避孕药产自德赛帝国第14制药厂。说明书背面印着西奥帝国军歌的乐谱,油墨遇到胃酸会渗出微量的蓝色——这是自由世界国旗的颜色。

意比利王联合帝国的殡仪馆使用德赛帝国制造的焚化炉。每具尸体燃烧产生的能量,足够为西奥帝国幼儿园供应一小时暖气。"意比利亚联合帝国的人口至少有三十亿..."火葬场烟囱上的计数器跳动着,数字已经超过了战前北奥斯尔洲的总人口。

木子文在根据地学校教孩子们算术。用的算盘是用德赛帝国子弹壳和西奥帝国铁丝串成的,每颗算珠代表100个在战争中消失的名字。

老将军的参谋部正在计算突围概率。算到第七步时,计算机(这是用德赛帝国收音机改装的)冒出青烟——芯片负载超过了设计上限。"而中部根据地满打满算最多有一千万..."作战参谋的铅笔突然折断,石墨芯在图纸上划出尖锐的轨迹,像极了人口曲线图的最后一段。

木子文把统计表封入时间胶囊。用的是意比利王联合帝国产的罐头盒,里面垫着西奥帝国投降书的残页。他埋藏时,听见远处德赛帝国宣传车正在播报最新人口普查结果:"我国公民数量再创新高..."

娜娜在妓院阁楼发现本破旧的《生育指南》。扉页上写着:"每个生命都是神圣的——自由世界卫生部宣"。书页间夹着片干枯的雪绒花,这是北境最后一位统计员在自杀前寄出的标本。

当德赛帝国的统计飞船掠过中部根据地时,木子文正在烧毁伪政府的人口登记册。火焰中浮现出一个奇特的等式:40亿+20亿+30亿-0.1亿=90亿-89.9亿。灰烬飘向夜空,像一场逆向的黑色雪崩。

王耀的搪瓷缸子边缘布满褐黄色的茶垢,当他把自酿的地瓜酒倒进去时,缸底残留的劣质茶叶立刻浮了起来,像一群溺水的小虫。木子文接过缸子的瞬间,闻到了一股混合着焦糊味和铁锈味的刺鼻气息,这让他想起上周在德赛帝国废弃装甲车里发现的急救包——同样带着这种战争特有的腐败甜香。

"整一口?"王耀的指甲缝里嵌着黑泥,指关节上冻疮的痂皮像极了北境地图的轮廓。他说话时,右脸颊上的弹片疤痕会随着面部肌肉的牵拉而微微发亮,那是西奥帝国"解放"他家乡时留下的纪念品。

木子文抿了一口,液体滑过喉管的瞬间,食道壁像被砂纸摩擦般火辣辣地疼。"地瓜酒,有股糊巴味,特别烧喉咙..."王耀突然大笑起来,缺了颗犬齿的牙床间喷出浓重的酒气,其中还混杂着非比尔洲烟草的酸臭味。他军绿色棉袄的肘部补丁已经磨得发亮,隐约能看出原本是块德赛帝国军装的残片。

"搁我老家,"王耀用袖口擦了擦缸子,布料上立刻晕开一片深色水渍,"这叫辣嗓子。"他的喉结上下滚动时,木子文注意到他脖颈处有个褪色的刺青——那是东康东北部省特有的松树图案,如今被一道刀疤斜着劈成两半。

屋外的风雪拍打着铁皮屋顶,发出类似机枪点射的声响。王耀从炕席下摸出个油纸包,展开后露出几块发黑的薯干。"西奥鬼子来的那年,"他掰开薯干的声音像折断小树枝,"地窖里最后半袋地瓜都长芽了。"薯干碎屑落在炕桌上,与德赛帝国产的子弹壳和意比利王联合帝国的硬币混在一起。

收音机里正在播放伪东康政府的农业报告:"...今年马铃薯产量再创新高..."王耀突然关掉收音机,旋钮被他拧得发出不堪重负的**。寂静中,木子文听见他后槽牙摩擦的声响,像两把刺刀在鞘中较劲。

"哎呦,我老家是最早沦陷的。"王耀说这话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墙上的弹孔。弹孔边缘已经磨得光滑,形成个完美的圆形——正好能塞进一枚西奥帝国发行的铜币。他每周都会往里面投币,现在墙体内侧已经积了厚厚一层。

灶台上的铁锅冒着热气,里面煮着中部根据地配给的杂粮粥。王耀突然从炕柜深处掏出个玻璃瓶,浑浊的液体里泡着几根暗红色的条状物。"该死的西奥帝国,"他摇晃着瓶子,那些条状物像水草般摆动,"这是从我们村口老槐树上刮下来的。"

木子文凑近才看清,那是干涸的血迹与树皮的混合物。1943年冬天,西奥帝国第7军团在槐树下处决了全村成年男性,鲜血渗进树皮纹理,形成了这种特殊的"血琥珀"。

"回不去的故土哟..."王耀突然唱起首东北小调,跑调的旋律让木子文想起自由世界时期的老唱片。唱到副歌时,老人从灶膛里扒出个烤地瓜,焦黑的外皮裂开处露出金黄的瓤,香气瞬间压过了屋内的霉味和汗臭。

他们沉默地分食着地瓜。王耀咀嚼时,木子文看见他舌面上有道纵向的疤痕——这是当年被西奥帝国审讯官用烙铁烫出的沟壑。地瓜的甜味与血腥气在口腔里混合,形成一种奇特的战后风味。

窗外传来德赛帝国巡逻车的引擎声。王耀迅速将地瓜皮扔进灶膛,火光映照下,他的瞳孔收缩成两个针尖大小的黑点。"等打回去,"他突然压低声音,喉间的酒气混着地瓜的甜腻扑在木子文脸上,"我给你做最正宗的酸菜炖猪肉粉条子。"

王耀的腌菜缸摆在墙角,缸体上"东康国营第三酿造厂"的字样已经模糊。揭开桦木盖子时,发酵的酸味立刻充满了整个房间,其中还夹杂着某种肉类腐败的气息。"这是用北境运来的雪水腌的,"他舀出勺酸菜,淡黄色的菜帮上附着几粒灰色的盐晶,"少了我们老家的井水,总差那么点意思。"

木子文注意到缸底沉着个金属物件。王耀用漏勺捞出来,是枚自由世界时期的硬币,已经被腐蚀得看不清图案。"当年埋缸时放的,"他在衣襟上擦了擦硬币,"老辈人说这样腌出来的菜才有魂。"

屋后的空地上,王耀种了片微型菜园。萝卜苗从德赛帝国钢盔里探出头,葱秧栽在西奥帝国弹药箱中,而唯一那棵白菜则生长在意比利王联合帝国制造的铁皮桶里。"看这个头,"他抚摸着白菜卷曲的叶片,"比不上我们老家的十分之一。"

储藏室的麻袋里装着根据地自产的马铃薯粉。王耀筛粉时,粉尘在阳光下形成一道朦胧的雾障,让他脸上的皱纹显得更加深邃。"西奥鬼子占了淀粉厂后,"筛子上的铜网是他用德赛帝国通讯兵的头盔改装的,"这玩意儿就成了违禁品。"

他展示了一段珍藏的粉条,晶莹的条状物被红布包裹着,像某种神圣的遗物。"这是沦陷前最后的存货,"王耀解开红布时,木子文闻到一股淡淡的霉味,"我婆娘藏的。"粉条已经有些发黄,但依然保持着惊人的韧性,王耀用力拉扯时,它们像弓弦般发出细微的震颤。

灶台上的水开始沸腾。王耀把粉条下锅的姿势像个正在进行某种仪式的祭司,他的嘴唇无声地蠕动着,可能是在背诵早已失传的古老食谱。

"真正的酸菜白肉,"王耀从腌菜缸后面抽出个油纸包,"得用东康黑毛猪的五花三层。"展开油纸时,木子文才看清那是张发黄的老照片,上面是头站在雪地里的黑猪,背景里隐约可见东康东北部省特有的尖顶粮仓。

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小满日,阿花产仔七头。"字迹已经模糊,但依然能看出书写者当时的喜悦。王耀的拇指长久地摩挲着这行字,指甲边缘的倒刺在相纸上刮出细小的声响。

"现在根据地养的这些白畜牲,"他指了指窗外正在刨食的改良种猪,那是德赛帝国农业专家带来的品种,"肉柴得跟擦枪布似的。"猪群脖子上都套着铁环,上面刻着西奥帝国畜牧局的编号。

王耀的铸铁锅是从前线废墟里捡回来的,锅底有个被子弹击穿的孔,他用北境产的锡块补上了。"火候最关键,"他往灶膛里添柴的动作像个老练的炮手,"得用桦树皮引火,柞木慢炖。"

当酸菜、粉条和冻肉在锅中相遇时,蒸汽在窗户上凝结成水珠,顺着玻璃缓缓滑落,像无数个微型瀑布。王耀盯着这些水痕,突然说起1942年冬天的逃亡:"...江面刚结薄冰,后面追兵的子弹把冰层打出一个个窟窿..."

锅里的汤汁开始咕嘟作响,气泡破裂的声音恰好掩盖了老人语句中的哽咽。木子文看见他偷偷用袖口擦了擦眼睛,那截袖子上还沾着上周搬运弹药时蹭上的火药残渣。

第一勺汤汁入口时,木子文的舌尖先尝到酸,然后是咸,最后是某种难以名状的苦涩。"缺了老家的大酱,"王耀的假牙在喝汤时发出轻微的碰撞声,"用根据地产的豆子怎么都酿不出那个味。"

他们沉默地喝着汤。屋外的风雪更大了,偶尔传来铁丝网被风吹动的铮鸣。王耀突然放下碗,从炕柜深处取出个陶罐,揭开蜡封后,一股浓郁的酱香立刻弥漫开来。"就剩这么点了,"他用筷子尖蘸了点深褐色的酱料,"从死人堆里带出来的。"

木子文尝了尝,酱料在口腔中爆发出惊人的鲜味,随后是绵长的回甘,最后留在舌根处的,却是淡淡的血腥气——这罐大酱在1943年冬天的屠杀中被弹片击穿过。

"等打回去..."王耀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震得桌上的碗碟叮当作响。他吐出的痰里带着血丝,落在德赛帝国生产的搪瓷痰盂里,像一个小小的抗议旗帜。

木子文帮他拍背时,摸到老人脊椎上凸起的骨节,像是串被战争磨损的念珠。墙上的老式挂钟突然敲响,这是自由世界时期制造的机械钟,钟摆上还留着弹痕,但依然顽强地走着。

"我给你做最正宗的酸菜炖猪肉粉条子。"王耀说完这句话后,屋外突然传来集合的哨声。他们同时望向窗外,看见根据地的年轻士兵们正在雪地里列队,每个人背上都捆着行军锅——那是用西奥帝国装甲车的钢板改造的。

王耀慢慢站起身,他的关节发出老旧门轴般的声响。在将最后一口地瓜酒一饮而尽后,他把那个泡着血琥珀的玻璃瓶郑重地交给木子文。"拿着,"他嘴角的酒液在晨光中闪着微光,"等咱们的旗插回老家那天..."

他没有说完这句话,因为德赛帝国炫耀武力的战略轰炸机群正从北方飞来,引擎的轰鸣声盖过了一切言语,但木子文已经明白了——在那个即将到来的黎明,当故乡的井水再次涌入酸菜缸,当黑毛猪重新在雪地里奔跑,当老槐树的新芽穿透血琥珀生长,这道承载着无数记忆的菜肴,终将成为最好的胜利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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