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混乱制造与暗弦计划

艺术学院合唱团全市汇演的后台，此刻乱成一锅粥。尖叫、哭泣、工作人员焦急的呼喊混杂在一起。

许悠悠脸色惨白如纸，被沈牧死死护在怀里，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她眼神涣散，双手紧紧捂着耳朵，仿佛要将那些早已消散、却依旧在她脑海里疯狂尖叫的恐惧彻底隔绝。

“悠悠！看着我！没事了！都过去了！”沈牧的声音又急又慌，用力摇晃着她的肩膀。他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像一片风中的枯叶。

“好多人……好害怕……好痛……”许悠悠的声音破碎不堪，眼泪无声地往下淌，“那个人……他倒下去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尖叫……好大的声音……好多好多害怕……像……像针一样扎我……”她的“情绪共感”在人群集体恐慌的瞬间被彻底引爆，接收到的负面情绪洪流几乎冲垮了她的意识屏障。

“我知道！我知道！”沈牧心疼得要命，只能更紧地抱住她，抬头冲着围过来的工作人员吼道，“都散开点！别围着她！空气！给她点空气！”

医科大学，神经科学研究所保密实验室。

周晓渔正盯着屏幕上复杂的“创世计划”能量流图谱，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速敲击，模拟着几个关键节点的抑制参数。陆振华去开会了，她必须抓紧时间消化这些危险的知识。

突然，加密内线电话急促响起。

“周晓渔！紧急情况！”安全主管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紧绷，“目标C（许悠悠）遭遇人为制造的恐慌袭击！地点艺术学院汇演现场！目标D（沈牧）与其在一起，目标C精神受到严重冲击，状态极不稳定！袭击者疑似制造了小型爆炸物恐慌，目标明确指向他们！”

周晓渔的心瞬间沉到谷底！“沈牧和悠悠？！他们怎么样？受伤没有？！”

“暂无身体伤害报告！但目标C的精神状态……很糟。目标D正护送她返回住处。现场混乱，袭击者趁乱逃脱，身份不明，但手法……是鬣狗的风格！

”安全主管语速飞快，“陆教授正在回程飞机上，已获知消息。他命令：提高你自身警戒级别！冥河在测试杠杆，目标很可能还是你！实验室安保已提升至最高！”

“我知道了。”周晓渔的声音冷得像冰。切断通讯，实验室冰冷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屏幕上那些冰冷的公式和数据此刻显得无比刺眼。

冥河！他不敢直接冲自己来，就对悠悠下手！用她最信任的朋友的痛苦，来撬动她的恐惧！

一股冰冷的怒意混杂着对许悠悠的担忧，如同毒藤般缠绕上来。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意识深处那片被压制的黑暗区域，因为这强烈的负面情绪，极其轻微地……悸动了一下！像沉睡的毒蛇被惊扰，微微抬起了头。

“不……”周晓渔猛地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深呼吸。

恐惧是钥匙，愤怒同样是燃料！她不能被拖进去！她想起陆振华的警告，想起图书馆那次差点毁灭一切的失控。她必须控制！

就在这时，实验室厚重的铅门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不是安全人员那种急促的叩击。

周晓渔警惕地看向门禁屏幕。外面站着李海斌。

他看起来有些憔悴，黑眼圈很重，但眼神却异常明亮。他手里抱着一个看起来像装乐器的黑色硬壳箱子。

“周晓渔？能开下门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李海斌的声音通过门禁对讲传来，带着急切。

周晓渔眉头紧锁。他怎么通过层层安保到核心区门口的？项目组解除了对他的限制？还是……又一个陷阱？想到冥河的诡计多端，她心中的警惕升到顶点。

“什么事？”周晓渔没开门，声音透过对讲机传出。

“关于图书馆那天！”李海斌语速很快，“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我真的没想害你！那天你爆发前，我那个破仪器，捕捉到一点……非常奇怪的东西！不是你的脑波！是另一种……像背景噪音里的杂波，但频率很特别，非常短促！就在你……出事前几秒出现的！我怀疑那才是刺激源！”

另一种频率？背景噪音里的杂波？周晓渔心头猛地一跳！陆振华也提过，监测只发现她自身的双锚连接有异常共振！难道……真有什么东西，绕过了所有常规监测？

“你想说什么？”周晓渔依旧没开门。

“我想帮你！”李海斌的声音带着书呆子特有的固执，“我知道我可能帮不上大忙，但我懂点声学和信号处理！我这几天把自己关在宿舍，用实验室淘汰的零件，攒了个东西！”

他拍了拍手里的黑箱子，“一个定向声波***！原型很粗糙！但我想试试能不能模拟出那种‘杂波’频率，或者……反向干扰它！至少下次如果还有这种鬼东西靠近你，我们能提前发现或者让它失效！”

帮忙？***？周晓渔看着屏幕上那个代表“种子”的锁链图标，又想起许悠悠惊恐的眼神和沈牧愤怒的脸。

冥河在暗处用尽手段，而她孤立无援……李海斌虽然古怪，但他的能力（被动接收异常精神波动）和对声学的狂热，或许……真的能成为一个意想不到的助力？尤其是在对抗这种可能利用特定频率进行远程刺激的手段上？

风险巨大！但冥河的獠牙已经抵在了她最在乎的人的喉咙上！她没有太多选择了！

周晓渔沉默了几秒，手指在门禁控制器上悬停。最终，她按下了开门键。厚重的铅门无声滑开。

“进来。东西放下。你只有十分钟。”周晓渔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但眼神中的冰封裂开了一道缝隙。

艺术学院附近，沈牧租住的单间。

许悠悠蜷缩在沙发角落，身上裹着厚厚的毯子，脸色依旧苍白，眼神有些空洞。沈牧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端着一杯热水，小心翼翼地递过去。

“悠悠，喝点水？”他的声音放得极轻，生怕再刺激到她。

许悠悠慢慢转过头，看着沈牧，眼神聚焦了一些，带着深深的疲惫和后怕。“牧哥……我是不是……很没用？”她的声音小小的，带着哭腔，“每次都拖后腿……这次还差点……”

“胡说！”沈牧立刻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谁说你拖后腿了？没有你，我早不知道死几回了！今天要不是你提前感觉到不对劲推了我一把，被那破玩意儿炸到的就是我了！”

他放下水杯，坐到沙发边，握住许悠悠冰凉的手，眼神无比认真：“听着，悠悠。你的能力不是负担！是我们的优势！是老天爷给我们的雷达！今天这事，是冥河那帮人太阴险！不是你的错！他们越是这样，越说明他们怕我们！怕我们坏了他们的事！”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股狠劲：“他们想吓唬我们？想让我们害怕？做梦！老子沈牧从小就是被吓大的！他们敢动你一根头发，老子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他们骨头一根根敲碎！”

许悠悠看着沈牧眼中燃烧的怒火和毫不掩饰的守护欲，恐惧似乎被驱散了一些。她反手紧紧握住沈牧的手，汲取着他身上传来的力量。“嗯……我不怕了……我们一起……跟他们斗到底！”

“这就对了！”沈牧咧嘴一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又捏了捏她的脸蛋儿。随即眼神又沉下来，“不过，这帮孙子玩阴的，我们也不能傻站着挨打。得想点办法……主动点！”

他摸着下巴，眼中闪烁着混混打架时那种不按常理出牌的狡黠光芒。“冥河不是想让我们害怕吗？那我们就给他演一出‘吓破胆’的好戏！他不是盯着我们吗？那我们就给他点‘惊喜’看看！”

豪华写字楼里。

“头儿，艺术学院那边，‘礼物’送达了。效果……超出预期。”负责行动的鬣狗成员汇报，语气带着一丝残忍的兴奋，“目标C（许悠悠）当场崩溃，被目标D（沈牧）带走。人群恐慌持续了十几分钟。警方介入，定性为恶作剧性质的恐吓事件。”

冥河看着手下用隐蔽摄像头拍回的、许悠悠崩溃瞬间的模糊画面，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度。“很好。恐惧的种子，已经种下了。现在，该浇水了。”他转向“金刚”，“目标A（周晓渔）的反应？”

“金刚”敲击着键盘：“基地内部监控显示，目标A得知消息后，在实验室独处了约二十分钟。情绪波动明显……‘种子’抑制场有短暂异常扰动迹象。之后，她……放那个叫李海斌的学生进了核心实验室，停留了约十分钟。李海斌离开时，带走了一个黑色箱子。”

“李海斌？”冥河眼神微眯，“那个小接收器？周晓渔竟然会接触他？有意思……看来我们的‘钥匙’，也开始着急了，病急乱投医？”

他踱步到战术板前，手指划过沈牧和许悠悠的照片，最终停在周晓渔的照片上。“杠杆已经撬动。恐惧正在滋生。现在，该加一把火了。”

他看向手下，下达指令：“启动‘暗弦’计划第二阶段。目标：周晓渔下周的神经科学原理大课。地点：医学院阶梯教室B203。时间：周三上午十点。”

“这一次，”冥河的声音冰冷而充满恶意，“不需要爆炸，不需要混乱。只需要……一根精准的‘弦’。”他做了个拨动琴弦的动作，“在她最需要集中精神的时候，在她最意想不到的地方……轻轻地，拨动一下。让她和她的‘小朋友’们……好好听听，恐惧的声音。”

手下领命而去。冥河独自站在布满霞光的办公室中，脸上那道疤痕在阴影中显得格外狰狞。他仿佛已经看到，周晓渔在课堂上突然失控，恐惧蔓延，种子躁动的美妙景象。

猎人布下了新的陷阱，只等猎物踏入，奏响那曲名为绝望的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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