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坐立不安

陆戚雪感到荒谬至极。

陆涵容的傲慢无以复加，她自视为相府的嫡长女，享有无上的尊荣，是相府的宠儿。陆戚雪则心怀深谋远虑，行事谨慎，为了生存，她竭尽全力。

然而，她们所有的努力似乎都只是为了将来能有一个与她们毫无关系的男孩，能够踩着她们的牺牲坐享其成。

宁博远的算计真是精明！

陆戚雪等待得太久，身体已有些支撑不住，此刻她气得血气上涌，眼前一黑，身体摇晃。

萧承谨察觉到异常，迅速伸手将陆戚雪揽入怀中，明白她心中痛苦，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掌心，以示安慰。

他转过头，问到紧要之处：“宁博远绑架了大臣们的家眷，他们被藏在哪里？”

既然顾长殷能够洞悉宁博远深藏不露的秘密，他自然也了解这些内情。

现在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只差这最后一步。

顾长殷面无表情地说道。

“京郊的尼姑庵，后院禅房的第一间，也就是那个外室，桌案上的砚台只需一转，下面便是密牢。”

宁博远企图控制她们，却未曾料到女性并非无知之辈。

萧承谨听后，额头上青筋暴跳。

这老家伙一如既往地不按常理出牌，外室居然藏匿了尼姑庵中的人，藏匿之处也出人意料。

若非顾长殷，恐怕无人能想到那种地方。

萧承谨轻揉着眉心，平复了情绪后问道：“你向朕坦白这些，是希望得到什么？”

陆戚雪终于回过神来，目光转向顾长殷。

顾长殷眼神空洞，仿佛生命已走到尽头，她愣了许久，才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我想……去兰林殿看看。”

她渴望前往女儿曾经荣耀加身、傲视群雄的地方，即便一生如棋子般被摆布，那里仍承载着她最欢乐的时光。

顾长殷提供了如此关键的情报，萧承谨本无拒绝之理。然而，他还是将目光投向了怀中的陆戚雪。

陆戚雪与他对视，明白萧承谨是将决定权交给了自己。

陆戚雪心头一暖。

她闭上双眼，轻声应道：“好。”

曾经的宿敌，如今或死或疯，那个孩子的生命，陆涵容已用她的生命偿还。现在，她竟能平静地答应顾长殷的请求。

或许是因为陆戚雪曾差点成为母亲，她突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预感。

顾长殷也将不久于人世。

但她也不会宽容到让他活下去。

顾长殷心中十分明白，她多年来欺压应氏母女，陆戚雪在她手下受尽苦难，后来她又帮助陆涵容害死了陆戚雪的孩子。

无论是萧承谨还是陆戚雪，本质上都是同一种人，他们斩草除根，行事果断。只是陆戚雪内敛多面，人们便误以为她心地善良。

她无法逃离皇宫。

夜深人静时，周礼亲自引领顾长殷前往兰林殿。

这座曾经辉煌无比、光彩夺目的宫殿，尽管荒废不久，却已杂草丛生。推开重重铁链，尘土飞扬，蛛网密布于墙角。

连周礼也忍不住被灰尘呛得咳嗽，而顾长殷却只是呆呆地凝视着殿内。

他后退一步，“顾夫人，请进。”

顾长殷伫立良久，终于踏入兰林殿。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夜幕，穿越了时光的长河，仿佛看到了昔日兰林殿的繁华景象。

陆涵容身着华丽的衣裳，戴着长长的护甲，眉宇间流露出不凡的傲气，微微扬起的下巴彰显着她一生的骄傲与自信，从不轻易认输。

她的手指轻轻颤抖，闭上双眼，泪水悄然滑落。

天色渐亮，窗户透进模糊的光影，萧承谨缓缓醒来。

他望向怀中拥着的人。

陆戚雪眉头紧锁，昨晚的睡眠并不安稳，或许是内心不安，梦中她紧紧抓住他的衣袖，不时发出几声压抑的哽咽。

萧承谨明白她梦见了童年的艰难，夜晚他将她紧紧拥在怀中，宽厚的手掌轻拍她的后背，仿佛重现了昔日亭中陆戚雪哄他入睡时的温馨场景。

他心中充满了柔情。

随着早朝时刻的临近，萧承谨轻手轻脚地起床。他刚穿上外袍，门外的人便察觉到了声响，意识到陆戚雪可能还在沉睡，便轻轻地敲了敲门。

萧承谨缓缓推开门。

周礼低着头，恭敬地报告：“皇上，顾夫人过世了。”

萧承谨眉头紧锁。

身后，一个略带鼻音的声音响起。

“她是怎么去世的？”

萧承谨转过身来，发现陆戚雪不知何时已经醒来，她那朦胧的双眼逐渐变得清晰，用手支撑着坐在床榻上。

周礼则将头埋得更低，不敢随意窥视。

“顾夫人携带毒药入宫，最终在兰林殿的花架下服毒自尽。”

陆戚雪一时之间感到恍惚。

她知道顾长殷可能不久于人世，却没料到会这么快。

在顾长殷踏入皇宫之前，他已亲自安排了自己的终局。

萧承谨转身，默默坐在宁可身边，紧握着她的手。

经过一段长时间的沉默，陆戚雪终于回握住萧承谨的手，她望着他的眼睛，声音略带沙哑，低垂着眉目。

犹豫了片刻，她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皇上，将顾长殷和陆涵容……合葬一处吧。”

尽管她们各怀心思，立场迥异，但她们的存在威胁到了陆戚雪和应氏，陆戚雪断然不能容忍她们继续生存。

愿她们在死后能够弥补生前的遗憾，全了她们母女间的情谊。

萧承谨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宁博远很快就会察觉到顾长殷的失踪，接下来他可能会立即采取行动。

很可能就是今天了。

萧承谨迅速派遣人手前往城郊的尼姑庵，赶在事态进一步恶化之前，彻底封堵宁博远的最后退路，确保将他一举击溃。

陆戚雪也站起身来，与他一同站在屋檐下，眺望着那片青白天幕中朦胧的清月。

随着月亮的沉落，乌云逐渐消散，天边透出了一丝曙光，努力穿透厚重的云层，投射出一束束光线。

天色渐明。

宁博远彻夜未眠。

他从几天前便开始调遣附近山头潜伏的私兵，他们乔装打扮，已经潜入京城，隐匿于城中各处。

如今，所有私兵已经集结完毕，手持武器。

他已经与需要联络的大臣们达成了共识，对那些需要施压的重臣也已摆平，他们全都站在了他这一边，只待他登基为王，振臂一呼，引领群臣臣服。

天刚破晓。

宁博远静候上朝时刻的到来，届时他将带领人马，直逼皇宫。

他坐在院中的太师椅上，神情悠然地微笑。

门外的管家面露难以捉摸的慌张，却努力克制自己，不敢在宁博远面前表露出来。

宁博远突然睁开眼睛：“发生了什么事？”

管家低声回答：“夫人失踪了。”

顾长殷逃跑了？

听到这个消息，宁博远突然回想起之前顾长殷跌坐在佛堂中时，那怨毒愤恨的眼神，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几乎立刻变得坐立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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