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受人非议
她僵硬地开口,甚至忘记了起身:“侯爷。”
燕老夫人终于抬起眼来,目光扫过燕归堂,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冷哼:“尽快处理。”
燕归堂低头应诺:“遵命。”
处理什么?在场的除了她还有谁?
云氏的心跳几乎要停止,她整个人仿佛被冰封,连思维都变得迟缓,抬头望向燕归堂。
燕归堂望着她,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想到今日的状况,他还是硬起心肠,沉声宣布:“我要休妻。”
云氏愣愣地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
“休妻?这是什么意思?”
燕归堂显得十分不耐烦,皱着眉头退后几步,看向她的目光中已无往日的温柔,说出的话却让云氏感到困惑不解。
“云氏一族怂恿忠勇侯与楼兰大王子勾结,图谋不轨。忠勇侯大义灭亲,今夜休妻。”
“怂恿?”
云氏如同遭受五雷轰顶,望着那张熟悉的脸庞,却仿佛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她立刻明白了燕归堂的意图,感到荒谬至极,随即站起身来,目光如刀般直视燕归堂:“燕归堂,你打算将这罪名强加于我和云氏一族?你真的以为我不会从你身上撕下一块肉来吗?”
燕归堂未作回应,而前面的燕老夫人却平静地开口。
“景儿的书法越来越有长进,我看他是个有前途的孩子,将来继承爵位也并非不可能。云氏,你考虑清楚了吗?”
云氏转头望向坐在榻上的老夫人,眼中泛红,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人生生挖去了一块。
燕临景是她最小的儿子,也是忠勇侯府的嫡子,云氏一直深爱着这个儿子,视他为心头肉、掌中宝,比什么都重要。
然而忠勇侯府并非仅有一子,还有一位才华横溢的庶长子,她的儿子仅以嫡出的身份略胜一筹。对于老夫人和燕归堂而言,即便没有燕临景也无妨,毕竟还有另一位杰出的庶长子。
如今这番话,显然是在用燕临景来威胁她。
云氏本想口是心非,但一想到小儿子那温顺的面容,却怎么也说不出违心之言。
燕老夫人早已预见一切,一切尽在她的掌控之中,手中翻阅着燕临景临摹的字帖,似乎丝毫不为所动。
“你若承认,我便确保景儿平安成长,继承爵位。若你固执己见,忠勇侯府少了他也不会有太大影响,只是这孩子向来恭顺乖巧,我确实有些不舍,你呢?”
她语气平和,却字字句句都触动了云氏的心弦。
云氏呆立当场,凝视着她手中那些尚未完成的字帖,那熟悉的笔迹仿佛一勾一划都刻印在了她的心中。
她从未如此懊悔,今天中午哄景儿午睡时,竟没有多看他几眼,连自己都没察觉到心中的绝望。
她听到自己毫无情感地回答:“好。”
我愿意为你们承担罪责,只要你们能保证我的孩子常乐康健,功成名就。
燕归堂写下休书,云氏被严密看守,禁锢在自己的庭院中。
次日清晨,钟鼓声刚刚响起。
燕归堂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走了进来,默默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昨日那般令人震惊的事件发生后,官员们私下揣测忠勇侯与萧承谨究竟谈了些什么,皇后被废除的背后是否还有其他隐情,预感到将有重大事件发生,却什么都没能探查出来。
此刻,他们看着燕归堂走进来,好奇心驱使下,几乎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
然而,门外传来了太监的通报声。
萧承谨身着龙袍,一步步登上台阶,在龙椅上稳稳坐下,俯瞰着下方排列得井然有序的文武百官,接受着他们的朝拜。
他轻轻一挥手,太监便高声宣布平身。
殿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入,在殿堂内投下斑驳的光影,宁静之中,燕归堂面无表情地走出,轻轻掀起衣袍,跪拜于地。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
只听燕归堂声音低沉:“臣忠勇侯燕归堂,向皇上请罪。”
萧承谨端坐于高堂之上,朗声询问:“忠勇侯此举意欲何为?”
燕归堂深深地俯身行礼,叩首后抬起头,没有丝毫犹豫,语气沉重,似乎充满了深深的悔恨。
“臣管教不严,前些日子楼兰人潜伏在京城,竟被皇后身边的婢女带入宫中窃取机密。臣近日才查清,是臣的正妻云氏一族心生异志,于是云氏便买通了那个婢女与楼兰人勾结。是臣失职,险些让楼兰人有机可乘,威胁到皇上的安全,请皇上责罚!”
话音刚落,整个大殿陷入一片死寂,紧接着突然爆发出一片议论声,群臣皆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萧承谨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没有流露出任何惊讶。
燕归堂紧咬牙关,继续说道:“云氏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臣无法容忍,昨夜已将妻休弃。但此事臣亦有责任,甘愿将忠勇侯府大半产业献出,以充实国库,安抚百姓。”
这番话让即便是萧承谨也不禁感到惊讶。
忠勇侯府的财富和势力积累已久,其拥有的资源和财富之巨,远远超出了众人的想象。原本他以为,这件事至多只会让忠勇侯府受到重创,却未曾料到燕归堂如此审时度势,竟然主动上交了大部分的经营权。
或许这也是燕老夫人所出的计策,通过展现更高的诚意,降低萧承谨对忠勇侯府采取行动的可能性,这无疑是一种断尾求生的策略。
在场的官员们目瞪口呆,一些人甚至震惊得差点失态,尤其是那些忠勇侯的支持者。他们意识到,忠勇侯的事务显然已被萧承谨掌控,目前的局势是为了保全性命。
想到之前被流放到沧州的宣恪,众人感到一丝庆幸,幸好当时看清了形势,没有轻易表态,否则现在被迫离开家乡去往沧州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萧承谨微微点头,语气轻描淡写,但显然对燕归堂的识时务感到满意,他打算将此事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怎能归咎于忠勇侯呢?这不过是由于你内务管理不严所致,无足轻重。既然忠勇侯如此尽心,此事便就此揭过。至于云氏一族,朕将严惩不贷!”
燕归堂内,几乎听不见的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昨日萧承谨的态度,明显透露出他已知悉自己的所作所为,并且似乎准备施以重罚。幸亏燕老夫人亲自进宫求情,迅速将所有责任推给云氏,否则今日自己一家恐怕已在诏狱之中。
他鞠了一躬,默默退下。
萧承谨目光如冰,他在人群中锁定了沈敬雪,沉声问道:“大理寺卿沈敬雪何在?”
被点名的沈敬雪泰然自若,从贺洺手中轻轻扯回自己的衣角,站了出来,恭敬回答:“臣在此。”
“你即刻亲自率领禁军前往忠勇侯府,捉拿云氏及其随从。将云氏一族全部逮捕并投入诏狱,严防他们与外界有任何接触。朕将亲自监督此事。”
沈敬雪领命后,立刻转身,毫不犹豫地快步离去。
朝臣们对事情的原委一无所知,感到困惑不解。
贺洺注意到前方萧承谨的暗示,故作轻松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站出来,走到大殿中央,面带微笑:“诸位大人好,让我来为大家解开疑惑。”
众人的目光随即集中在他身上。
“近日,京城中发现了楼兰人的踪迹。我与沈大人察觉到异常,便上报给皇上。在进一步调查中,我们发现楼兰使节团返回楼兰,但有部分人员留在京城,并在城中设立了据点。他们还与楼兰出身的敬嫔娘娘暗中勾结。”
他的话语落下,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官员们,掠过几张因恐惧而变得苍白的脸庞,似乎无人察觉,语气中带着笑意,却难以掩饰其锐利与不善。
贺洺继续道:“在摸清京城的局势后,忠勇侯夫人指使皇后娘娘的贴身婢女为楼兰人引路,潜入宫中,险些对皇上造成伤害。这才发现那领头的楼兰人,竟是楼兰大皇子。因此,不久前皇上与沈言之将军便是一路追击,直至楼兰大王子逃走。”
此事若细细道来,确实让在场的官员们颜面扫地。
一个仅是附属小国的楼兰,竟敢以最宠爱的小公主和亲来换取和平,胆大妄为,甚至能在京城潜伏如此之久,勾结贵族,险些对萧承谨造成伤害。
京城每日巡防严密,士兵随处可见,禁军守卫宫门,城防军守护京城,却仍让贼人险些得逞。一些驻守京城的武将感到仿佛被人当面打了一巴掌。
然而,萧承谨在上首轻轻摇头,没有责怪任何人,温和地说:“楼兰人狡诈且胆大妄为,实在是难以防范。诸位爱卿无需自责,现在最重要的是考虑如何进行反击。”
这种温和而宽容的态度,让臣子们自感不足,深感羞愧,反而对萧承谨更加忠心耿耿。
贺洺达达成目的后,不禁赞叹,随即悄然退入人群之中。
他与沈敬雪起初在政见上意见不合,性格也相冲突,但两人都是萧承谨的亲信。似乎萧承谨总能施展魔力,即便是宿敌也会心甘情愿地在同一屋檐下为他效力。
他恩威并施,该果断时绝不犹豫,该宽容时也毫不吝啬地收服人心。
祝由的身体状况日益恶化,平日里常常告假缺席,但今天他得知朝中将有重大事件发生,便不顾劝阻,坚持上朝以助萧承谨一臂之力。
官员们还在犹豫不决时,他便挺身而出,拱手行礼,声音已显苍老。
“臣以为,楼兰野心勃勃,屡次侵犯边境,我们绝不能再姑息养奸。他们忘记了我大恒铁骑踏平都城的威势,也忘记了老定北侯率三十亲卫深入敌营斩杀敌将的壮举。如今新秀辈出,新任定北侯韩澈正年轻气盛,手中之剑尚未尝过楼兰之血,陛下,是时候开战了!”
老先生年岁已高,精力不复当年,但他的声音依旧铿锵有力。他的眼中闪烁着光芒,那是回忆起先帝时期的辉煌,回想起大恒的勇士们如何将侵略者楼兰驱逐出境,追击数百里之远。
飘扬着“恒”字的王旗深深扎根于边关的土地,经年累月地在凛冽的风霜中猎猎作响,威慑着每一个企图侵犯大恒领土的敌人。
萧承谨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感动。
在资历最深的老臣祝由的引领下,武将们纷纷站出来表示支持,无一例外。
如果楼兰能够安分守己地留在西域,大恒自然会以宽广的胸怀接纳,不会连一个附属小国都容纳不下。但如果他们心怀不轨,贪婪地觊觎大恒的每一寸土地,那么他们必须明白,中原的铁骑拥有着摧毁一切的力量。
萧承谨的唇角终于勾起一抹笑意,他望向贺洺:“贺爱卿,就由你来给边关的小侯爷传递一封信吧。让我们的雄师在边关展现力量,向楼兰王致以问候。如果他愿意交出阿史那寒叶及其同党,我们便不会牵连楼兰;若楼兰王无法妥善处理其子的问题,那么大恒边关的军队将代为出手。”
贺洺领命而去。
近来,风向已经彻底转变,特别是在今日早朝散后,文武百官都明白忠勇侯此次因糊涂的夫人而遭受重创,未来恐怕会逐渐衰败,不再拥有往日的辉煌。
边关的局势也预示着可能爆发战事,整个京城的巡防因此变得更加严密。
燕归堂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忠勇侯府,刚从马车上下来,便听到一阵喧哗。他转过弯,只见府邸门口聚集了一大群围观的民众,中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的两队黑甲禁军。
他心头突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太阳穴隐隐作痛。
小厮在前方大声驱散挡路的百姓,为燕归堂开辟了一条通道。他走上石阶,目睹了站在门口与沈敬雪对峙的云氏。
她彻夜未眠,眼中布满血丝,头发凌乱,衣衫褶皱,满脸的凶狠与抗拒,正狠狠地盯着沈敬雪,口中含糊不清地怒骂,宛如一个疯癫的妇人。
“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奶油小生也敢冒犯,我是忠勇侯夫人,谁敢动我!”
燕归堂的头目感到头疼不已。
沈敬雪抱着双臂,面无表情地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她的疯狂。他身着绛色官袍,衬托出那张如霜雪般清绝的脸庞更加苍白俊美,仿佛是从志怪小说中走出的妖精。
沈大人掌管诏狱十三司,掌握着大理寺的大权,其手段之残忍冷酷无人不知,尽管外表英俊迷人,却无人敢对他有半点非议。
如今倒是第一次被人骂作是小白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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