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难以放手

周含朱感激涕零，连连道谢。最终，沈言之安排她跟随芍药，从最底层的小丫鬟做起。暗中，不止一人在监视着周含朱，同时特别指示不得惊动目标。

陆戚雪跟随那位阿婶前往县令府邸，她低垂的眼睫毛下隐藏着逐渐增长的兴趣。

张龄叙在自己的房间内紧闭房门，仔细地清点着近来从民众手中搜刮来的财物，其中不乏一些家族代代相传的珍贵传家宝，银票和金石玉器堆积如山。

这些财物的原主人，如今已命归黄泉。

近日，他派遣了心腹岑然去寻觅一些容貌出众的女子，却未提供足够的资金，仅象征性地给了一些银两让岑然去购买。这种做法看似公平交易。

然而，这点钱连购买粮食都不够，更不用说买下姿色尚佳的少女了。但似乎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公，也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那些不愿意的女子的命运都被悄然掩埋。

今天本应是岑然将拐来的少女们送来的日子，但他却迟到了。他在房内反复清点着搜刮来的金银财宝，最终失去了耐心。一边咒骂着岑然这个无用之徒，一边推开门走向正堂，打算派人去查看岑然究竟遭遇了什么不测。

他刚踏入正堂，便见一名衙役慌张地冲了进来，满脸惊恐，一见到张龄叙便大声喊道：“大人，出大事了！”

张龄叙脸色骤变，不假思索地问道：“是沈言之回来了吗？”

衙役却紧咬牙关，用力地摇了摇头。

“是京城的娘娘和沈将军一同前来的！”

张龄叙顿时冷汗涔涔，连询问原因都顾不上，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话未说完便急忙向后院跑去，准备回房收拾金银细软，立刻逃走。

然而，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悠扬的女声。

“张大人，请留步。”

他的脚步突然停顿，手指颤抖着。紧接着，一队训练有素的护卫迅速涌入，将整个正堂严密包围，阻止了他的逃脱。

张龄叙的身体僵硬，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些护卫非同寻常，他们身上散发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这让他想起了沈言之。

那是只有在尸山血海中经历过生死搏斗才会有的凶悍之气。

他这才缓缓转身，目光落在了为首的女子身上。只见她肩背挺拔，小腹微隆，身着一袭简洁的玄色衣衫，面容清丽脱俗，隐约间似乎透出一丝杀机，但转瞬即逝。她望着他的眼神，似笑非笑，让人捉摸不透。

沈言之则紧随其后，保持着一种顺从的姿态。

这位女子仿佛在自家后花园闲逛一般，悠然自得，闲庭信步，丝毫没有闯入他人领地的不安，径直走向主位并安坐下来。

张龄叙这才回过神来。

这位想必就是如今大恒国声名显赫的昭妃娘娘，也是当今皇上宠爱有加的宠妃。

他向陆戚雪跪拜，努力抑制内心的不安与慌乱：“微臣拜见昭妃娘娘，沈将军。”

沈言之冷冷地注视着他，一言不发。

陆戚雪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意，然而这笑容却让张龄叙感到一阵寒意。

“今日打扰了张大人，实因本宫遇到了一些事情，认为有必要亲自处理，这才登门拜访。”

张龄叙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恭敬地回应：“娘娘请讲，若微臣能够提供帮助，定当竭尽所能。”

他似乎仍旧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陆戚雪本就是来取他性命的，自然不会在意这些细节，她并不愿意在他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她缓缓地站起身来，在张龄叙面前投下一片阴影，宛如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却依旧面带微笑，没有丝毫阴郁，仿佛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在长辈面前撒娇时那般甜美的语调。

“本宫已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无需大人再费心劳神。因此……张大人，启程吧。”

张龄叙的心脏突然剧烈跳动，他猛然抬头，眼中满是惊恐。

紧接着，“噌”的一声，刀剑相击，长剑出鞘，毫不留情地斩向张龄叙，带着锐不可当的锋芒和杀气。

首级应声落地，在地上滚动，无头的躯体沉重地向前倒下，撞击地面。

旁观者们难以置信地望向陆戚雪，眼中充满了惊恐。

沈言之愣愣地注视着陆戚雪从他腰间抽出长剑，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

陆戚雪静立原地，目光落在自己衣袖上沾染的几滴血迹上，眉宇间如同雪中绽放的红梅，血滴正缓缓滑落。

她紧握长剑，轻声笑了。

“言之，你这把剑真不错。”

沈言之心潮澎湃，凝视着那张无比熟悉的面孔，他感到陆戚雪的变化愈发显著，她已成长为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坚毅果断之人。

若非陆戚雪早已将他们之间的事情解释清楚，恐怕自己真的难以放手。

芍药强压内心的震惊，递上一块干净的手帕，陆戚雪笑眯眯地接过：“还是芍药最懂我。”

她用帕子迅速擦去眉眼间的血迹，动作敏捷，只是在看到衣袖上的血迹时，无奈地叹了口气。

一件好好的衣裳，还是她进入落霞关之前挑选的，最喜欢的一件颜色较深的衣裳，如今沾上了血迹，已经无法再穿了。

沈言之转过头，目光落在门外那些被捆绑成一团的张龄叙的爪牙身上，淡然下令：“将这些人全部拖走，一个不留。从县令府搜出的不义之财，一律归还给百姓，那些没有失主的财物，就用来照顾之前被抢掠的女子们。”

岑然面露惊恐，吓得脸色苍白，嘴里被塞了一块破麻布，无法出声，只能呜咽着拼命挣扎，但最终还是被拖了下去。

如今，除了刚刚跑来向张龄叙报信的衙役，堂中全是他们自己人。当他们看到陆戚雪那带着怒气的眉眼扫来，手中的长剑还在滴着血，他们感到那美丽的面庞下仿佛隐藏着一只凶猛的野兽。

传闻中在尸山血海中如入无人之境的沈将军就站在她身后，仿佛随时准备出手杀人。

衙役吓得两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陆戚雪：“......”

她拿起手中的帕子，仔细地擦拭剑身。她发现沈言之的剑确实品质上乘，血迹滑落时几乎没有留下痕迹，轻轻一擦便干净如新，寒光凛冽。她轻轻一抖，剑尖上的血珠如雨般落下，剑身恢复如初。

擦拭完毕，她将剑递还给沈言之。沈言之接过剑，转身面对众人，语气冷冽：“今日县令张龄叙死于我剑下，都听明白了吗？”

士兵们精神一振，齐声回应：“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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