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危险的边缘

贺洺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笑意。

“沈敬雪虽为大理寺卿，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正人君子。但我贺洺却不是。我以疯狂著称，云家主难道未曾听闻？用刑对我来说算得了什么？即便是死亡，也不过是换个人继续用刑罢了。你们人多势众，慢慢来，不急。死的是谁，与我何干？”

他眼角微挑，邪气四溢，带着阴冷的暴戾之气。那平日伪装的和蔼可亲已荡然无存，仿佛是一只挣脱束缚的野兽，能将人撕咬得体无完肤。

望着他那副模样，云暨山背后涌起一股寒意，突然明白之前所见的贺洺只是他刻意营造的假象。平日在朝堂上，他虽对谁都少不了几句责骂，但只要不触犯他的底线，他总是保持着应有的礼节。

他身后的女眷们吓得颤抖不已。

紧接着，一声充满无奈的呼唤在背后响起：“贺大人......”

贺洺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浑身的戾气顿时消散，转过头来便露出笑容，只是那灿烂的笑容背后，似乎隐藏着些许心虚。

门口光影一闪，一位身材修长、气质出众的青年，身着月白色长袍步入，目睹贺洺的笑容后，心中不禁一紧，方才贺洺的话语他听得一清二楚。

他一踏入房间，原本趾高气扬的贺洺立刻收敛了气焰，显得有些不安，担心自己刚才的话被沈敬雪听到后会惹怒她。

然而，沈敬雪走到他身旁，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未发一言。她继续前行，来到牢房前，目光投向里面的云家人。她的语气依旧温和而从容，如同春风拂面，却也透露出不容置疑的严肃。

“贺大人刚才的话有些不妥，我并非君子。沈某在执掌大理寺的这些年里，手上沾染的性命恐怕难以计数。用刑只是最轻微的手段。云家主，您不应该有错误的幻想，仅仅因为几句话，何必要让家中女眷遭受千刀万剐之苦呢？”

云暨山听后，牙齿不禁打颤。

沈敬雪和贺洺，外表看似尊贵的君子，谁能料到他们竟是萧承谨麾下那般凶残冷酷之人！

倘若他不揭露真相，难道真要目睹云家女眷在他面前遭受活剐之刑吗？

突然，身后有人轻扯云暨山的衣角，他转身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小女儿云程君，面色苍白，似乎有话要说，轻声唤道：“父亲。”

云程君，这位曾是忠勇侯府正房夫人，同时也是皇后燕兰若的母亲。

沈敬雪明白这些人不会轻易吐露心声，因此他正等待着云程君的开口。

他向贺洺使了个眼色，两人后退几步，站在不远处，静待云家自行解决这些纷争。

墙上的灯烛摇曳着，勉强照亮了阴森而昏暗的诏狱，从大牢顶部透下的光线无法触及此处，因此只余下微弱的昏黄。

贺洺注视着他，笑容依旧，不紧不慢地凑近：“沈大人这是在保护我吗？”

沈敬雪的神情却出奇地冷漠，看着举止失当的贺洺，他感到头疼欲裂。

“让你采取温和手段，你却打算动用刑罚吗？贺洺，你是吏部尚书，只需好好为皇上效力即可，无需涉足这些血腥而阴冷的角落。难道你不知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吗？”

贺洺脸上的笑意逐渐消散，他注视着沈敬雪那带着一丝怒意的面容，收敛了笑容，变得面无表情：“你也清楚君子不会站在危险的墙下，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明白，你所说的活剐，是真有可能付诸行动的。”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一个顺风顺水的大理寺卿，背后有当今圣上萧承谨的支持，还有什么能威胁到他？人们都说他是从诏狱中走出的清流君子，然而沈敬雪自己却不愿成为那轮供人仰望的明月。他沉浮于血海之中，挣扎于尸山之上，却不愿让贺洺看到自己是那泥潭中的傀儡。

沈敬雪垂在袖中的手指突然紧握，他沉默不语，紧咬着牙关，仿佛可以假装一切未曾发生。

可贺洺不愿目睹他被夜以继日哀嚎的怨灵拖入地狱。

他身材高挑，比沈敬雪还要高出一些，因此在这种时刻总是占据优势。

贺洺伸手捏住他的下巴，逼迫沈敬雪抬头直视自己，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只听他声音冷冽如冰，一字一句地说道。

“沈敬雪，你若再敢欺骗我一次，就试试看。”

沈敬雪没有躲避，只感到对方的强势如潮水般汹涌，占有欲和掌控欲无所遁形，仿佛在公然宣示，他的存在是沈敬雪无法抗拒的。

他心中暗自咒骂这人真是个疯子，面庞却开始微微发热，待贺洺一放手，便本能地后退几步，远离那危险的边缘。

刚刚后退了几步，贺洺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你为何要逃？”

牢房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呼喊，沈敬雪仿佛得到了解脱，急忙转身朝牢房方向走去，看起来就像是在逃离现场。

贺洺双手背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跟在他后面。

这次发话的不再是云暨山，而是云程君。

她失去了在忠勇侯府时的光鲜外表，也不再有那天指责沈敬雪时的傲慢与怨恨，似乎终于接受了命运，内心充满了疲惫。

“云家认罪，我愿意招供。”

沈敬雪默默地点了点头。

云氏一族在大牢中坚持沉默了多日，终于决定坦白。沈敬雪亲自监督了整个过程，这才意识到云家并非毫无过错。

起初，是云暨山主动接触了阿史那寒叶。随后，云家的态度变得暧昧不明，最终云程君在燕归堂不经意间提及了几次后宫的权力更迭，暗示皇后的影响已经微乎其微，她的地位岌岌可危，不久将被推翻。

燕归堂极度重视名利和皇后之位，因此急忙答应了阿史那寒叶的条件。于是，云氏与燕归堂联手在宫中施压皇后，甚至买通了皇后身边的侍女对陆戚雪进行暗害。而在宫外，云家则一直协助阿史那寒叶隐藏行踪，导致禁军尽管四处搜查，却始终未能发现身处陌生环境的阿史那寒叶。

忠勇侯府固然有错，但云家才是真正的主谋。

沈敬雪迅速而有条理地整理了所有经过、动机以及相关事宜，第二天早朝时，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将这一切呈递给萧承谨。

萧承谨一直在等待此事的解决，以便处理那些心怀不轨的云家之人。因此，他立即半真半假地发了一通怒火，并下达了处理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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