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不可或缺

姜寰的宠幸对象众多，对每个人仅是一时兴起，一旦失去兴趣便将其作为笼络他人的礼物赠出。西夏的风俗较为自由，许多权贵与姜寰一样，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阴暗嗜好。他们手段残忍，若目标人物出身显赫，便更乐于见到他们被羞辱，从纯洁无瑕到面目全非。

这导致阿史那寒叶的性格发生了巨大转变。

楼兰王为了平复内心的愧疚，决定立他为储君，仿佛这样就能抹去所有过往。

他讲述这一切时，语气平淡，似乎并未投入太多情感。

当他讲完，房间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陆戚雪和沈言之呆若木鸡，震惊得一时无法回神。

尽管身为楼兰皇子，姜寰竟也仗势欺人，将另一位皇子长期囚禁于长公主府，当作玩物，甚至多次作为礼物赠予他人。

陆戚雪在大恒时也有所耳闻此类事件，但通常受害者都是那些无权无势的美人，他们只能在暗地里隐忍，不敢让外界得知。

在任何时代，若仅有出众的容貌而无自保之力，美貌往往成为灾难与不幸的源泉。然而，未曾料到的是，即便拥有力量，也难逃如此无耻的欺凌。

难怪阿史那寒叶逐渐变得疯狂，此番返回西夏，要么是被姜寰派人强行带回，要么是蓄谋复仇，誓要终结姜寰。

沈言之听闻此事，只感到震惊不已。

陆戚雪沉默了片刻，逐渐整理好被震惊得支离破碎的思绪，然后问道：“难道你就不担心我和姜寰串通一气，只是为了戏弄你，让你先尝到希望的滋味，再无情地夺走，她只会觉得这更加有趣吗？”

姜寰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和疯子。当年西夏发生屠城惨剧时，人们只知是现任皇帝姜池旻策划，却不知姜寰一直在背后操纵。那些被灭国的城市中，凡是容貌出众的，很多都被她暗中掠夺回来。

陆戚雪所言非虚，姜寰这个狂人的确有可能做出那样的事。

然而，阿史那寒叶却轻蔑地一笑，似乎已经接受了最坏的结果，他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迷离，但很快又坚定地锁定在陆戚雪身上，显露出一种孤注一掷的决心。

“没有比这更糟糕的情况了，我已经跌入谷底，最多不过是再往下一点，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

他显然是站在了疯狂的边缘。

要对付像姜寰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就需要一个比她更疯狂、更无所畏惧的对手。

常言道：“疯子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以毒攻毒，似乎总是对付疯狂之人的最佳策略。

然而，阿史那寒叶的行为难以预测，随时可能失控反噬，而姜寰这个疯子更是难以捉摸。沈言反复思量，认为不应冒此风险。

陆戚雪似乎察觉到了他的顾虑，转过身来，面带微笑，眼神中透露出深意。

“不尝试一下，又怎会知道无法应对姜寰呢？”

尽管目前姜寰并未表现出任何威胁，但陆戚雪内心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预感到姜寰即将再次兴风作浪。

协议达成后，阿史那寒叶许久才从那刺骨的寒意中恢复过来。

“你怎会知晓我意欲刺杀姜寰？”

即便自己被姜寰囚禁于长公主府并遭受刑罚，他当初从边关抵达西夏时，对外宣称是来投靠姜寰这棵大树，而楼兰这些年来也一直在依赖西夏的庇护，可算是盟友。

陆戚雪怎会洞悉自己是潜伏于此，密谋刺杀姜寰的呢？

他反应迅速。

陆戚雪笑眯眯地回应：“就凭你们楼兰那几个无足轻重的角色，想了解这些还不简单？”

最容易对付的莫过于阿史那尔这个软弱之人，陆戚雪原本以为需要费些周折，却没想到仅需将他擒获，剑锋架在他的颈项，阿史那尔便吓得脸色苍白，再施以恐吓，他几乎要将祖上的所有秘密都和盘托出。

阿史那丹珠能透露的也已经全盘托出，只因公主所知甚少，而楼兰王在韩澈大军的威慑下，也不敢有所隐瞒。

阿史那寒叶倒是未曾料到陆戚雪会如此谨慎，连这件事都被她查出，想必是经过了多方面的核实，又亲自前来试探自己是否诚实。如果自己刚才编造的借口被识破，此刻恐怕早已被彻底铲除。

陆戚雪那原本笑语盈盈的面容，此刻似乎也不再显得那么和蔼。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终于承认自己无法与陆戚雪和萧承谨这两位高手抗衡。

陆戚雪终于将局势完全掌控在手中，她也稍微松了一口气。

西夏的计划至此彻底破灭。

从楼兰的使臣抵达大恒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在西夏的精心策划下进行。阿史那丹珠成功进入皇宫，时刻准备着怀上一个名义上属于萧承谨的子嗣。而阿史那寒叶则潜伏在京城，协助她完成这一计划。只要阿史那丹珠真的诞下孩子，不管怎样，这个孩子都将被认定为萧承谨的血脉。

此刻，正是对萧承谨施以毒手的时机。他们精心策划，静待时机成熟，以便在萧承谨遇害后，西夏与楼兰联手扶持这个孩子登基，作为傀儡统治者。这样一来，大恒将完全落入西夏之手，其民众也将成为西夏的奴隶。

陆戚雪在前往西夏的途中，得知了萧承谨从楼兰带回的情报，不禁冷笑。西夏缺乏与大恒正面交锋的勇气，转而采取这些暗中手段，企图瓦解大恒。西夏皇族的行径，真可谓是同出一辙。

因此，一到达西夏，首要任务便是解决阿史那寒叶这个潜在威胁。

第一步已经完成，陆戚雪随即指示鸢禾，将此事通过大恒在西夏的密探传回京城。

鸢禾刚领命离开，陆戚雪便召唤了芍药。

“芍药，你去告诉沈将军，阿史那寒叶在我们这里必须受到尊重的对待，切勿像对待囚犯那样看守，让沈将军收敛一下脾气，避免与伤者发生争执。”

他们现在是同舟共济的关系，表面上不能对阿史那寒叶采取过于严苛的看管方式，私下里安排多少护卫都无妨。然而沈言之向来对阿史那寒叶心存厌恶，在对方尚在康复期间，若因愤怒而影响了伤势，那将不利于双方的和谐相处。

芍药跟随陆戚雪已久，对于她含蓄话语中隐藏的可操作空间了然于心，答应了一声便去寻找沈言之。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似乎有人刻意制造出不安和恐慌的氛围，但陆戚雪泰然自若，仿佛一切如常。她带着芍药和鸢禾，悠闲地逛遍了西夏的集市，表面上看似漫不经心。

这无疑是一场耐力的较量。

陆戚雪为了反击陆府多年的压抑，忍耐对她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更何况，这里是西夏，姜寰的地盘，她坚信自己能够在这里占据上风，相信姜寰最终会先向她开口。

她的预感是正确的。没过多久，姜寰便无法忍受她那不温不火的从容态度，派人来邀请陆戚雪参加后日的游湖活动，并特意指出，现在的阿史那寒叶即将成为西夏的驸马，届时请陆戚雪务必带上他，以便姜寰能亲自见上一面。

这表面上看似是邀请，实则是一种蓄意的羞辱。

陆戚雪沉思片刻，决定带着请帖去征询阿史那寒叶的意见。毕竟，作为盟友，彼此间的尊重不可或缺。

阿史那寒叶对姜寰的意图心知肚明，却出人意料地迅速答应了。

他本无意在非对抗姜寰的情况下与她会面，但经过深思熟虑，他意识到姜寰此举意在挑拨离间，试图让陆戚雪和自己内斗。然而，阿史那寒叶刚刚与陆戚雪达成了合作意向，他并非缺乏智慧之人，也想借此机会观察陆戚雪在姜寰面前是否能维护他的利益。

因此，尽管阿史那寒叶和陆戚雪各怀心思，他们还是保持着表面的和谐，一同前往赴约。

尽管西夏民族起源于游牧，对风花雪月并不热衷，但近年来生活日渐奢华。姜寰的约会地点定在湖畔一艘装饰极为豪华的画舫上。天色渐暗，登上画舫后，虽未见灯火，却明亮如白昼。陆戚雪环顾四周，这才注意到船壁上镶嵌着许多夜明珠。

陆戚雪曾目睹过这种夜明珠，它是边陲小国的独有贡品，每年进献的数量寥寥无几，因此极为珍贵。如今，姜寰却将它镶嵌在画舫上作为装饰，这不仅显得奢侈，更彰显了皇帝对姜寰的宽容。

她不动声色地跟随婢女上楼，抵达画舫的顶层。推开门，室内原本热闹的说笑声顿时变得低沉。

陆戚雪扫视着在座的众人，微微挑起眉毛。

姜寰果然在搞鬼，邀请函上只提到了姜寰与陆戚雪等人的小聚，但今日的场面，显然西夏的夫人们和贵女们都出席了。

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陆戚雪泰然自若地点头致意，向坐在主位上的姜寰投去一个含义深长的微笑：“长公主殿下，久违了。”

姜寰酷爱红色服饰，对礼教不屑一顾，即便是在宾客云集的场合，她也带着两位清秀乖巧的少年陪伴左右，他们正依偎在她身旁，神态间透露出一丝暧昧。

她的目光转向陆戚雪身后的阿史那寒叶，嘴角也勾起一抹笑意，随意地拿起酒杯轻轻摇晃，眯起眼睛细细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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