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屈服

然而，陆戚雪并非毫无防备。即便是在自己的府邸，她也早有周密的计划。

众所周知，姜寰并非易与之辈。陆戚雪在抵达之前，便已将大恒的精锐力量和她最信任的贴身婢女带在身边。除了芍药，其他婢女都具备一定的武艺，并且经过陆戚雪的精挑细选，她们的警觉性无与伦比。

在长公主府内，所有接近陆戚雪的人和物，无论是生是死，都必须经过她身边人的审查。任何物品都不会未经芍药和鸢禾之手而直接送到陆戚雪面前。

每当饭食被芍药接过，她总是面带微笑，但转身后便将其倒掉。这些细致的工作由芍药亲自负责。而陆戚雪房间内的所有物品，鸢禾都会定期检查，任何她认为可疑的物品，无论是否查出问题，都会被立即丢弃。

陆戚雪显得悠然自得，丝毫没有寄人篱下的感觉。

她甚至比姜寰本人更像这个府邸的主人。姜寰看着她，怒火中烧，气冲冲地找陆戚雪的麻烦，却总是被她以微笑轻松化解，仿佛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毫无效果。

姜寰活了这么久，从未在任何人身上遭遇过如此挫败，他甚至觉得自己遇到了命中克星。

不过，他的烦恼并没有持续太久。

西夏的灯会即将来临。

西夏与大恒的风俗截然不同。姜寰曾游历大恒，偶然赶上当地的灯会，他饶有兴趣地参与其中。大恒注重礼节，人们讲究谦恭有礼，即便是灯会也热闹而不失礼教，大都文雅，不像西夏的灯会，总是伴随着一些打架斗殴的事件。

姜寰对此感到满意，然而他更偏爱西夏那种粗犷而开放的环境，在那里，他有更多的机会施展手脚。

于是他心生一计，召唤亲信敬轩前去集会地点布置陷阱。一旦计划成功，他便满怀期待地前往陆戚雪目前居住的院落。

西夏位于北方，背靠广袤的草原。而大恒则位于气候宜人的南方，此时此刻，那里应该快要迎来初雪了。

然而西夏依旧温暖如春，已经连续多日未曾降雨，天气显得有些炎热。陆戚雪自离开大恒至今已近两月，腹中胎儿即将五个月大，腹部已开始显怀。由于陆戚雪身形清瘦，这一变化显得尤为明显，这也让她成为了那些心怀不轨者眼中更容易摆布的目标。

她坐在庭院中享受着凉风，芍药正为她扇风，而鸢禾则站在一旁。三人偶尔交谈几句，似乎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毫不担忧。

姜寰抵达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宁静的画面。她微微一笑，感受到了其中的真诚与愉悦。

“哟，娘娘如此悠闲啊？”

她那略带无赖的语气陆戚雪早已习以为常。抬头望见她，遵循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也报以微笑：“在这般炎热的天气里，公主还能如此自在地四处走动，实在令人佩服。”

真是娇气的大恒女子。

姜寰心中这般想着，脸上也从不掩饰，懒散地说道：“西夏的气候向来如此，倒也没什么不适应的。娘娘毕竟是大恒之人，有些娇气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并非人人都能像我们西夏人这般强健。”

她的话几乎是在暗示大恒人较为脆弱，西夏人则强大到可以轻易碾压。

起初，芍药还感到些许愤怒，但随着姜寰几乎每日都来发表一番挑衅的言论，试图激怒陆戚雪，连芍药也逐渐习惯了这种场面。

陆戚雪却泰然自若，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似笑非笑地回应：“这自然，大恒边关有勇猛的将领和能干的人才，朝堂上有安邦定国的贤臣，国君善于用人，自然无需百姓时刻警惕。”

姜寰的笑容几乎在脸上凝固了。

在不断的试探中，不仅姜寰的言辞变得越来越放肆，陆戚雪也变得越发尖锐，每次开口都直击要害。随着对姜寰了解的加深，陆戚雪更是让他尝到了苦涩的滋味。

她轻描淡写地掠过，一旦辩论不占上风便装作若无其事。

“今晚西夏的灯会即将开幕，那里总是热闹非凡，与大恒的氛围截然不同，新奇的玩意儿层出不穷。娘娘，不妨一同出门，体验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顺便散散心，您觉得如何？”

灯会......

陆戚雪心中警钟长鸣。

灯会历来是发生意外事件的高发时刻。陆戚雪穿越近二十年来，经常听说每年灯会都会发生一些大事，她自己也曾亲身经历，甚至被阿史那丹珠算计过一次。

姜寰突然主动提及此事，显然并非好事。

鸢禾语气冷淡地回应：“长公主殿下，我们娘娘身怀六甲，月份已深，灯会上人潮汹涌，恐怕会冲撞到皇嗣，恐怕不宜前往。”

这位婢女非同寻常，她是陆戚雪身边最为谨慎之人，对危险的感知异常敏锐，姜寰对此心知肚明，也明白她是阻挡陆戚雪道路上最难对付的角色。

她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西夏的长公主亲自邀请娘娘参加灯会，娘娘有何担忧？还是说，您并不愿意与西夏人士有所交集？”

这些人无法轻易动摇陆戚雪，也无法找到陆戚雪的过失，于是他们喜欢给陆戚雪强加莫须有的罪名，利用两国之间的外交关系来施压，迫使陆戚雪屈服。

陆戚雪在来之前预料到可能会受到威胁，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即便自己毫无破绽，却仍被这些人以大恒的名义所压制。

她默默地叹了口气，深知如果今天不答应姜寰，这件事肯定无法轻易了结，对方会不择手段地迫使她屈服。

最终，陆戚雪还是点头同意了：“既然长公主愿意陪同，那我自然要去一趟。在西夏我人生地不熟，就麻烦公主亲自带我四处看看了。”

姜寰达到了目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面带微笑，看起来毫无敌意，仿佛真的是一位即将陪同好友逛街的挚友。

已经向姜寰承诺，灯会之行无法避免，但姜寰几乎是在明示陆戚雪，其中暗藏陷阱。

陆戚雪明知如此，却仍不得不前往。

她内心始终无法释怀，深知姜寰此人毫无原则底线，是个彻头彻尾的狂人，任何事都可能做得出来。因此，她决定派遣暗卫悄悄离开长公主府，预先告知沈言之，让沈言之也做好准备，随时准备支援陆戚雪。

尽管陆戚雪感到如临大敌，但时间转瞬即逝，夜晚迅速降临。她心不在焉地用过晚膳，芍药和鸢禾也失去了闲聊的心情，各自低头沉思，思考若发生意外该如何应对。

晚膳刚撤下不久，外面便传来一声懒散而略带沙哑的声音，漫不经心地说：“灯会已经开始，娘娘，我们走吧。”

一听这声音，便知其中不怀好意。姜寰明白无法瞒过陆戚雪，只是仗着陆戚雪无法拒绝，也未打算隐瞒，所有的算计和恶意都暴露无遗。

若非身处西夏，陆戚雪此刻恐怕早已将姜寰按倒在地痛打了。

姜寰感到陆戚雪投向她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异样，但她并未深究，陆戚雪便随她一同踏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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