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踪影

她在陆戚雪身边总是充满欢笑与活力，但当重大事件发生时，她的冷静与沉着却无人能及。

陆戚雪历经诸多变故，绝不会轻易将自己置于绝境。她在上台之前，必然已经预料到可能会发生意外，因此她选择独自一人走上舞台，不仅仅是因为被迫，更是因为她将芍药和鸢禾留在后方，作为自己的退路。

芍药目光沉静，凝视着面带兴趣的姜寰，眼中已无往日的敬意：“长公主殿下，我们娘娘身怀六甲，若因今日这场闹剧而使皇嗣和娘娘在西夏遭遇不测，恐怕并不妥当。”

在长公主府邸驻足已久，陆戚雪和鸢禾总是最为引人注目，而同为贴身侍女的芍药却鲜少引人注意。她平日里在姜寰面前总是沉默寡言，以至于姜寰从未见过她展露锋芒。

然而此刻，芍药目光锐利，气势丝毫不逊于鸢禾。

姜寰心中一惊，意识到自己可能忽视了她。陆戚雪身边的人绝非易与之辈，她半真半假地勾起嘴角，懒散地向戏班的方向示意。

“这戏班子向来如此，每年都会找一些普通百姓参与表演，今年选中的神女恰巧是你们娘娘，这是西夏的传统，寓意着陆戚雪腹中之子福泽绵长。再说，不过是个变戏法的小把戏，能出什么岔子？”

她心中明白，真的会有麻烦发生。

高台上的戏班主后退了几步，其他人戴着面具接替了他的位置，继续展示着新奇的戏法，台下依旧是一片欢呼和赞叹声。

显然，他们并没有将人变回来的打算。

芍药坚定地站在原地，一步不退。

“请问长公主殿下，娘娘何时能归来？”

如果姜寰能够见好就收，适可而止，只要陆戚雪能够平安归来，今日就不会彻底撕破脸。

然而，姜寰无辜地摊开双手，仿佛对一切毫不知情：“我也不知道啊。”

鸢禾的存在本就是为了成为陆戚雪身边最锋利的刀刃，她直属于萧承谨，在西夏局势紧张时拥有先斩后奏的权力。任何威胁到陆戚雪生命安全的因素，她都会毫不犹豫地予以消除。

她眼神冷冽，杀气腾腾，手指轻轻抚摸着藏在长袖中的匕首，一步步走向姜寰，然后停了下来。

“长公主亲自将娘娘带了出来，今日若娘娘和皇嗣遭遇不测，您将难逃其咎。我们这些地位低微的仆人，恐怕只能迎来陛下亲自前来西夏问罪了。”

她的话无疑是对姜寰的公然威胁，明确表示如果陆戚雪受到任何伤害，大恒皇帝萧承谨将会亲自来到西夏追究责任。

她们是大恒的精英，陆戚雪身边的得力助手，即便在威胁之下，依旧保持着周全的礼节，言辞谨慎。即便是姜寰也明白，她们是在公然挑衅，但他却找不到任何理由，以越权之名惩处她们。

姜寰脸上的笑意逐渐消散。

“两位果然是陆戚雪的得力助手。”

陆戚雪似乎已被绑架，按照原计划，姜寰此刻应该已经安全撤离，前往约定地点接管陆戚雪。然而，芍药和鸢禾的出现，却打乱了这一切。

她们毫不退让地挡在了姜寰的去路。

姜寰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微笑，内心却已极度不耐烦，焦虑之情逐渐显露。

他必须前往接头地点，将陆戚雪安全带离。

若非知晓策划绑架陆戚雪的幕后黑手正是姜寰，恐怕他早已在灯会上成功逃脱。然而，芍药与鸢禾并非易与之辈，不论是否姜寰亲自策划，此事无疑与他脱不了干系。只要能够牵制住姜寰，让他滞留于此，陆戚雪的安全便能多一分保障。

尽管如此，她们二人终究只是侍女，面对身为长公主的姜寰，她们的力量显得微不足道。

姜寰周围的人迅速聚集，纷纷拔出刀剑，领头的侍卫厉声喝道：“胆敢对殿下无礼，立即拿下！”

在喧闹的街市上，民众一见事态紧急，刀剑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纷纷惊慌失措地逃离现场，唯恐被卷入其中。

在众人的注视下，鸢禾强忍住冲杀突围的冲动，冷静地注视着面带似笑非笑表情的姜寰。

就在长公主府的侍卫即将逼近芍药和鸢禾之际，一个清晰而冷冽的声音突然响起。

“大恒之人，长公主殿下恐怕无权处置吧？”

姜寰突然停下脚步，转头望向来人。

只见一位身着玄色长袍的青年，束着发冠，双手背负，缓步而来。他的身后跟随着几排侍卫，个个冷酷无情，身上散发着浓重的血腥之气和威严，显然都是从真正的战场上走出来的。他们的气势已经高高在上，压得姜寰这边的侍卫们喘不过气来。

沈言之到了。

他外表文雅，常常让人误以为他手无缚鸡之力。然而，众所周知，他是边关的阎罗。

姜寰不再漫不经心，明白今天自己是无法逃脱了，恐怕已经失去了机会。他随手一挥，长公主府的侍卫们便纷纷后退。

对于侍女芍药和鸢禾来说，掌控她们并非难事，然而面对沈言之，即便是姜寰也感到难以轻易应对。

她故作惊讶地问道：“沈将军，您怎么来了？”

沈言之并未立即回应她，而是转向两位侍女，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还不快过来，长公主殿下宽宏大量，这次饶恕了你们，但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芍药和鸢禾心领神会，迅速装模作样地向姜寰行礼致谢，然后退到了沈言之的身后。

姜寰的指甲深深刺入手心，尽管如此，她的脸上却未显露出任何不悦，反而显得异常平静。

沈言之这才转过头来，似乎终于听到了她之前的问题。

“我只是听说今晚有戏班子演出，出于好奇才过来看看。但为何不见昭妃娘娘的身影？长公主殿下可曾见到？”

姜寰心中冷笑，暗想沈言之装作不知情的技巧真是炉火纯青，表面上却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当然，戏班子每年都会选出一位代表向上苍祈福，今年恰巧选中了娘娘。此刻，娘娘应该在戏班子里准备。”

这下沈言之应该无话可说了。

然而，沈言之却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向她行了个礼。

“感谢长公主殿下告知，在下这就先行一步，去寻找昭妃娘娘。”

陆戚雪已被绑架，戏班子里哪里还有她的踪影？

尽管芍药和鸢禾那儿姜寰还能倚仗长公主的身份进行阻拦，但如果沈言之真的前往戏班子后台寻找陆戚雪，发现她不在，定会大肆宣扬，让整个京都都知道陆戚雪失踪了。届时，若大张旗鼓地搜寻陆戚雪，她又如何能悄无声息地带走她？

姜寰本能地想要上前阻止沈言之，对方却突然转过头来。

他的眼中蕴含着暴虐与隐忍的杀意，锋利如刀刃般直指姜寰，毫无遮掩，更像是在进行威胁和震慑。

被他凝视，姜寰突然感到一种背脊发凉的危机感，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念头。

若她再上前一步阻拦，沈言之真的会对她痛下杀手。

姜寰的脚步骤然停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沈言之领着一群人径直闯入戏班子的后台，随行的侍卫以此为借口，开始肆无忌惮地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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