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他有恋尸癖，他是个疯子！

那日是她的生辰，太子哥哥逆着明媚的阳光，面如冠玉，眼里含着温雅和宠溺，笑着看她，“阿芙，生辰快乐，愿你岁岁无虞，长安常乐。”

她回忆往昔，眸子偶有水光闪过，最后尽归虚无。

即便太子哥哥对她的心意不曾更改，她如今的身份地位，只求自由，不求荣华。

一颗庄生梦喂下去，欢娘很快便失去了全部意识，呼吸全无，脉搏尽失，连皮肉都开始变得僵硬了。

颜芙音打开门，润余守在门口，她疏离道：“劳烦副总管通知将军，欢娘已死。”

润余回身，对她的疏离淡漠也不脑，应道：“不劳烦，我这就差人去。”

颜芙音敏锐的捕捉到他通红肿胀，都开始流脓的伤口，忍不住皱眉问道：“副总管这手怎么了？”

润余讪讪将手背至身后，“不碍事……”

颜芙音见他这样，忍不住抓过他的手查看，“被烫成这样，还不碍事，我先替你上药。”

说罢，她不由分说将润余带进屋里，自己去寻药膏。

润余见她忙碌的身影，有一瞬的犹疑，“芙音姑娘，我撤走了你的炭火，害你差点病死，你不恨我，还替我上药？”

颜芙音头也不回，“我自然恨，不过你也是听命于人。”

“找到了，上次我额头磕伤，将军送的药膏还没用完。”颜芙音拿着药膏，在润余对面坐下细细涂抹。

润余张了张嘴，本想替将军解释，是他自己自作主张，可看着芙音姑娘怕他疼，鼓起粉唇轻吹自己伤口的模样，他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他爹娘是奴婢，他生来也只能是伺候人的奴婢。

他这辈子都没想到，还有被人细心对待的一天，而且这个人，还是曾经，金枝玉叶的贵人。

“好了，你这烫伤，怎么来的？”颜芙音替他包扎好，问道。

润余这才发觉自己盯她盯得入了神，尴尬轻咳两声，鬼使神差道：“将军命我徒手搬回炭火。”

颜芙音听得直皱眉，先是命他撤走炭火，又命他徒手搬回滚烫的炭火，将军便能这般磋磨人了？

润余眼神躲闪，支支吾吾道：“芙音姑娘这里无碍，我得回将军身边伺候了。”

颜芙音摇摇头，“我无碍了。”

润余走后，天色大亮，颜芙音抬眸望着晴朗的天空，还剩四日了……

她看着还躺在地上的欢娘，纠结半晌还是将她搬去了床上。

看着假死状态的欢娘，颜芙音脑中浮现一个荒唐的想法，父亲和长姐，真的自戕了？

还是同欢娘一样，假死脱身？

父亲在她面前向来是严父形象，她平日也不敢同父亲多说几句话。

可长姐，是姐妹三人中最爱惜自己身体的，即便是一丁点儿擦伤，也要悉心照料，不能留下一点疤。

颜芙音拍了拍自己脸颊，长姐只是爱美罢了，她怎能怀疑血亲之人假死脱身呢？

没等多久，房门被敲响，“芙音姑娘，末将奉命前来处理欢娘尸身。”

颜芙音面上一喜，是常森的声音！

这下她不用绞尽脑汁的想，该怎么将她的尸身藏起来了。

“常副将，将军怎么派了你来？”颜芙音将常森迎进来，好奇问道。

却注意到常森眼下的乌青，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常森平日里主管那些士兵衙役，不上战场，剩下的裴羽、裴盛、裴戎三位副将，只听从裴寂这个主将的调遣，若有战事，要随裴寂上战场的。

可以说与裴寂同姓的另外三位副将，才是他的心腹之人。

常森眉眼担忧地打量她，门一关上，关切问道：“二小姐，昨夜，将军对你……”

裴寂待在颜芙音房中，一夜未出，这一消息驿馆都传遍了。

常森不忍看着二小姐委身于一个自己不喜欢之人，急得一夜未睡着，若不是他得了殿下消息，不敢轻举妄动，怕是早就冒着大不敬的风险，来找裴寂了。

颜芙音知道他想问什么，当即摇了摇头，道：“昨夜我感染风寒，是裴寂救了我，并没有……”

常森闻言，才放心下来，“那便好，二小姐，外面雪停了，明日便能继续启程，三日时间，定能抵达罗溪镇。”

他说的斩钉截铁，颜芙音得知这消息，雪下了几日，她这心头就压了几日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二小姐，我不能同你多说，你只要记着，殿下会一直等你。”常森认真道。

颜芙音重重点了点头，随后凑至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常森细长多情的眉眼看着她，眼里满是不赞同，“二小姐，那庄生梦是殿下为你准备的保命手段，你给欢娘用，岂不浪费？若因此暴露了庄生梦的存在，往后你的处境，会更危险。”

颜芙音做不到视人命如草芥，敷衍道：“我会注意的，只要你不说出去，没人会知道。”

常森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膛，“我自然不会说。”

“那就行，你赶紧去吧，别让裴寂等久了。”

颜芙音送走常森和欢娘的‘尸身’，刚想坐下喝口水，颜泠音鬼鬼祟祟的身影印入眼帘。

她年岁同萌萌差不多，却比萌萌矮小一些，可见幼时就吃了不少苦，颜芙音看着她不免心生怜惜，好笑地冲她招手，让她进来。

颜泠音活像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畏手畏脚上前，嗫嚅道：“芙音姐姐，是你吗？”

颜芙音，“是我，泠音，你在怕什么？”

颜泠音松了口气，心有余悸道：“昨夜我还以为姐姐你死定了，皮肤都青白了，没想到又活过来了。”

颜芙音刮了刮她冻红的鼻尖，“傻妹妹，我就没死，说什么胡话呢？”

颜泠音反手抓住了她的手，傻笑着道：“姐姐的手热热的、软软的，真的没事了！”

说完，她又想起什么，皱着眉凑过来，神秘兮兮道：“姐姐，你得离将军远些。”

颜芙音耐着性子问，“怎么了？”

颜泠音黝黑的脸上，一双大眼左右乱转，见没人，才放心道：“他有恋尸癖，他是个疯子！”

颜芙音心中一惊，难道是裴寂反悔了，舍不得欢娘死掉，又把欢娘的尸体抱回去了？

她越想越急，庄生梦药效只有两个时辰，若是被裴寂发现自己做了手脚，他说过的，定会打断她的双腿。

她心脏越跳越急，快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时，颜泠音又说道：“昨夜姐姐瞧着就像一具尸体，将军一点不怕，就那么抱着你，瞧着瘆人的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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