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怎么办？阿芙要跑吗？
裴寂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
他明明曾是阿芙姐夫，却想将阿芙压在床榻之间。
可明明，从前的他，喜欢的是阿芙的长姐，颜渺音！
他这辈子都记得，渺音救了幼时的自己一把，让自己不用成为小倌儿，伺候那些恶心的臭男人！
可对他来说刻骨铭心的救赎，却被后来的渺音，忘的一干二净。
若不是他靠着渺音遗落的那只，绣着‘音’字的香囊与她相认，她怕是难以认出自己。
因而，当渺音无视两人约定，在牢里自戕时，他便将气，都撒在了她妹妹身上。
初时，他刻意刁难折磨阿芙。
后来，他不经意开始关注阿芙。
再后来，他要她陪在身边。
直到现在，他对这些都开始不满足。
他开始控制阿芙的吃穿用度，他不愿看到阿芙穿经过旁人手的衣裳，也不愿看到旁人做的食物，占据阿芙唇齿。
这些日子，他试着下厨，学着制衣，只要是有关阿芙的一切事情，他都要亲自来！
所以他派了颜泠音盯着阿芙吃下自己做的食物，逼迫她穿自己做的衣裳。
甚至是对阿芙起了欲｜念！
如今，阿芙似乎发现了他龌龊的心思。
没关系，阿芙发现，乃至厌恶他、恶心他、惧怕他都没关系！
她敢跑，他就把她关起来，再不给旁人瞧。
他没有被发现的窘迫，有的只是跃跃欲试的兴奋！
颜芙音显然也发现了这点，裴寂逆着光站在门外，高大身躯堵住了所有霞光，也堵住了她心中那丝希冀。
此时，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他面上神情阴森，只一双凤眸，在这让人瘆得慌的黑暗中，闪烁着惊人的亮光。
颜芙音骇得连侍女的礼仪都忘了，眸子警惕地看着他。
“我的把柄被阿芙抓到了。”裴寂勾唇开口，两排白牙泛着森森寒光，缓步靠近她。
颜芙音忍不住连连后退，装傻充愣，“什么……把柄？奴没瞧见。”
裴寂不给她蒙混过关的机会，直接点破，“我房内，满地都是阿芙的名字，怎么办？阿芙要跑吗？”
他说这话时，已栖身至颜芙音近前，将她围困在床榻和他之间。
她退无可退，心中陡然升起极度危险的信号，直觉告诉她，现在只能‘表衷心’。
“奴是将军的奴，一辈子都不会跑。”颜芙音湿漉漉的眸子，定定瞧着他，里面闪烁着比星子还璀璨的光。
颜芙音不知裴寂信没信，但到底没再往前，他转过身去，语调平静的仿佛方才威胁她的事，不曾发生过， “替我更衣，今日早些歇息，明日一早继续启程。”
颜芙音心头一喜，面上乖觉不已，听话地替他宽衣。
“阿芙，我说过，你敢跑，我便打断你的腿。”裴寂背对着她，重复强调。
颜芙音止不住打了个冷颤，随后强子镇定道：“奴知道。”
说完，他外袍上传来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她耸了耸鼻尖，仔细辨认。
裴寂连她这点小动作都没放过，漫不经心道：“是芹娘的血。”
颜芙音悚然一惊，他对芹娘下手了？
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裴寂继续道：“她不识趣，竟在我面前问欢娘的下落。”
颜芙音到底是年轻少女，对人命很是敬畏，闻言颤声道：“你杀了她？”
她说着话，手掌便不自觉贴上他穿着单薄里衣的脊背，炙热的温度，源源不断传来。
她明显感觉掌下，他的脊背微微一僵，随后他转身过来，凤眸一错不错盯着她，反问，“我不能杀她？”
颜芙音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为侍女，问这种问题，已是过界。
她恐惧且讨厌暴虐噬杀之人，以往他同长姐议亲时，知晓他是杀人如麻的将军，便对他怵得慌。
可他是将军，是要上战场的，他不杀人，别人便会杀他。
她能理解他的立场，却不能与他泰然处之，只能敬而远之。
“将军杀或不杀，定有将军的缘由。”颜芙音说着违心的话，不敢看他。
裴寂看她的眼神越发强烈，强到她快要顶不住时，才启唇道：“我没杀她，只是给了她些教训，告诫她不该问的不要问。”
“将军做事，不必同奴解释，奴不懂这些。”颜芙音放松了些，继续替他解着胸前的甲胄。
“你不问问是什么教训？”裴寂低声诱导。
颜芙音今日不敢惹他，从善如流问道：“那将军给了她什么教训？”
裴寂心情大好，勾唇轻笑，“我让人暗中朝她射箭，刺穿了她胳膊，她比你听话，稍微一吓唬便安静了。”
裴寂没说实话，方才芹娘根本没问欢娘的下落。
他是感受到了芹娘对阿芙的恶意，才敲山震虎，射穿了她胳膊，希望她安分些。
意味深长的话，让颜芙音不知该如何接，索性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芹姨娘识趣懂事，深得将军心。”
她话刚说完，便明显感觉裴寂迅速冷下来的目光。
坏了，她怎么忘了裴寂的心思！
于是，又赶紧岔开话题，问道：“将军是希望奴同芹姨娘一般听话？”
裴寂脸色缓和了些，“只要你不想着逃，再坏的脾气，我都能忍。”
颜芙音心想，到目前为止，都是她在忍受他的坏脾气。
她不知道的是，不久的将来，两人身份便会对调，如他所说，他忍受了一切她的坏脾气，哪怕是她让他在冬夜里淋雨，他都甘之如饴。
“好了，歇着吧，明日还要赶路。”
裴寂似是怕将她吓得太狠，大发慈悲地说完，便躺了下去。
他倒是没再让她跟他一起睡。
但这夜，颜芙音仍是睁着眼睡不着，脑中不停想着，明日继续启程，不日便能抵达罗溪镇。
强烈的期待感，甚至盖过了她睡在裴寂身侧的压抑感，直到凌晨，她才闭着眼，眯了会儿。
然而，她刚睡着，黑暗中睁开了一双遍布猩红的可怖眸子。
裴寂起身，看着她的睡颜，近乎癫狂地低语道：“阿芙，你若同他跑了，我不会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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