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阿芙……只能是他的！
雍京最繁华的长乐街上，北望楼前。
“停车！”
稚嫩的声音响起，一辆精致的马车应声停下。
“二小姐，您要去哪儿？”另一道稍长些的女音响起。
紧接着，一扎着双丫髻，脖子上围着白狐裘的小女孩，掀开马车帘，跑下了马车。
边跑，她边回头道：“瑞雪，你快些，我一个小孩，他们肯定不怕我。”
女孩精致的像瓷娃娃，一双眼睛又大又水润，鼻尖小巧，唇瓣红润，长得软糯可爱，跑起来像个小雪人。
“二小姐，您是相府千金，注意仪态！”瑞雪边跑边喊。
这小女孩，正是幼时的颜家二小姐，颜芙音。
“不行，再晚点，小哥哥就要被坏人抓走了！”小颜芙音软软糯糯道。
小颜芙音方才坐在马车上都准备回府了，透过车窗瞧见几个大人拉扯着个小哥哥，那小哥哥不断挣扎，挣得衣裳都破了，那些人都没松开他。
于是，她匆匆跑下马车去救他。
瑞雪见二小姐跑得太快，忙招呼马夫和一同出来的几个小厮，“还不追上二小姐，二小姐若是掉根头发，有你们好看！”
小芙音一口气跑到那几人面前，顺平气息后，睁着大眼喊道：“来人呐！有人拐小孩儿啦！”
那几人冷不防被她这一嗓子喊得吓一跳，下意识松开了抓着人的手。
为首那人转过身来，对着小芙音正要发火吓唬，瞧见一伙人冲这边而来，嘴里还喊着，“……小姐！”
小姐？他们在叫眼前这小女孩儿？
他这才仔仔细细将人打量一番，小女孩儿穿着非富即贵，还有这么多仆从跟着，他们只是几个地痞流氓，得罪不起。
想通后，他对着地上脏兮兮的小男孩啐了口，“这次算你走运，下次我们可不会放过你！”
说罢，几人转身便走。
却没注意到地上小男孩蓬乱头发下，一双眸子盯着离去的一伙人，像是含有剧毒的毒蛇，粘腻、浓重。
小芙音见人被吓跑，上前扶起了那小哥哥，“小哥哥你没事吧？”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小哥哥垂着眸子，始终一言不发，眼角在瞥到自己脏兮兮的身上时，黯了黯，默默从小女孩手里移开了自己的手臂。
小芙音没注意到这些，还以为他手臂被自己弄疼了，忙抓着他手腕，掀开衣物，“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一旁瑞雪看得心急，她拦在二小姐面前，道：“小姐，我们该回府了。”
瑞雪一着急，直接叫了小姐。
她们小姐金枝玉叶，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颜相府上嫡出二小姐，怎么能与那腌臜之人为伍？
小芙音知道自己出来的久了，再不回去娘亲会担心，可眼前的小哥哥瞧着需要帮助的样子……
她眼眸转了转，道：“小哥哥，你再不说话，我得回家去了。”
闻言，一直不说话的小哥哥蓦地抬起了眸子，直视着她。
那是一双美得惊人的眸子，眼窝深邃，眉骨耸立，光看眉眼，便知这小哥哥长得很好看。
小芙音指了指身旁一位小厮，对小哥哥道：“我得回家了，你有哪里不舒服，就跟他说，我让他带你去医馆，好不好？”
小哥哥只盯着她，缓缓点了点头。
见他能听懂，小芙音放心转身，挥挥手，“我回家了，再见。”
她转身后，随从们也转身，都没瞧见，小哥哥抬起的手，拽下了她腰间那只丁香色的香囊。
颜芙音想到这段回忆，心里便不住得疼。
回忆里的瑞雪，她都快记不清长什么样了，她们回去后不久，便染了风寒去世。
还有那小哥哥……她抬眸打量着裴寂，九分相似的眉眼，应是幼时的裴寂无疑。
从前在太子哥哥身边，她听说过雍京城外的雪，听说过徽州的山，听说过凶猛的狼，听说过岭南的雨。
却只有亲身经历，她才知道积雪能比人还高，山高起来能耸入云霄，狼的眼睛在夜里像绿宝石，大雨下起来能将人都冲走。
尽管危险，却依旧让人着迷，见过这些之后的她，怎么会再甘心困于后宅？
如今她所追寻的东西，是身居高位的裴寂给不了的，若是让他发现，自己才是救他的那个小女孩，她所追求的自由，还能实现吗？
以他从前对长姐的痴迷，颜芙音很有理由相信，若他得知救他之人是她，这份痴迷与执念，只会加倍转移到她身上。
想到这儿，她决定将错就错，答道：“长姐与我说起你们往事时，眼里全是对将军的敬仰与爱慕，她对将军一往情深，不知将军对长姐又如何？”
若是能回到过去，她定要缝上自己的嘴巴，不再说什么让他另娶的话！
裴寂眼眸盯着她的眼睛，“我对她感激不已，只要是她想要的，我都会捧来送她，哪怕是她厌倦了我大雍镇国大将军的身份，我也会毫不犹豫辞去大将军之位，可她却自戕了。”
他话语中的笃定，让颜芙音毫不怀疑，他真的能做到。
可越是这样，颜芙音越是惶恐。
“那将军便能答应另娶了？”
裴寂深深看着她，“那是我对阿芙的承诺，如今渺音不在了，阿芙想要的，无论什么我也会给你送来。”
颜芙音看着他认真的眉眼，忍不住道：“若我想脱离奴籍，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将军也会放手？”
裴寂看着眼前颜芙音精致的小脸，不禁回想，比起渺音，阿芙的相貌更像他年幼时遇到的那个小女孩。
若不是他先遇到渺音，他都要认错人了。
少女大大的眼睛，挺翘的琼鼻，连唇瓣微笑的弧度，都与记忆中的她十分相似。
流放的苦日子也没有压皱她的眉眼，反而更为她添了些沉稳，瞧着乖巧又善解人意。
这样漂亮可爱软糯的阿芙，想从自己身边溜走，与旁人过日子？
光是想想，裴寂便心尖剧疼，他无法接受阿芙与旁人过日子，即便是想想，也不行！
阿芙……只能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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