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赴考(二章合一章)
显灵子先是一愣,随即狂喜。
以为邪灵要与他合体御敌。
然而下一秒,他脸上的喜色化作了无边的恐惧。
噗呲~
那黑芒哪里是融入他,而是直接贯穿了显灵子的胸膛!
“呃你.!”
显灵子难以置信的低头看向胸口的黑洞,生命力飞速流逝。
邪灵在利用他。
利用他活人的精血和尚未散尽的修为,做最后一搏!
“桀桀桀…好一具不错的炉鼎!”
不过比起那日感受到的,还是差了许多。
显灵子的身体剧烈抽搐,皮肤下黑气涌动,双眼瞬间变得漆黑如墨,发出非人的怪笑。
一股远超筑基后期,几乎触摸到金丹门槛的凶戾之气爆发出来。
石漱寒脸色微变:“强行融合,谅你也支撑不了多久。”
他剑式一变。
每一剑都带着撕裂神魂的锋锐!
陆逢时也咬紧牙关,将剩余的符箓不要钱般砸出。
不求伤敌,只求干扰其行动。
被邪灵附体的“显灵子”发出愤怒的咆哮。
动作明显变得僵硬迟滞,黑气与耀目的纯阳之火激烈碰撞,发出刺耳的爆鸣声。
每一次碰撞,那具身体都剧烈颤抖,黑气逸散。
显然融合极不稳定,随时可能崩溃。
庙宇在激战中加速崩塌。
烟尘弥漫。
陆青青瘫坐在角落,看着眼前如同地狱的景象,又哭又笑,状若疯癫。
裴之砚不顾危险冲进摇摇欲坠的庙门,一把将失魂落魄的陆青青拖向相对安全的角落,目光却死死锁定在烟尘中那道与邪灵缠斗的纤细身影上。
他第一次体会到心急如焚是什么感觉。
若说武艺,他也有。
但与这些修炼之人相比,实在不够看。
瓦砾簌簌掉下,眼看就要砸中昏迷的信徒,裴之砚迅速跑过去,将人挪到安全的位置。
黑气与石漱寒纯阳剑火激烈碰撞,每一次交锋都让那具躯壳剧烈颤抖,黑气如墨汁滴入清水般逸散。
“它撑不住了!”
陆逢时看准时机,手中最后两张化煞符精准射出,直击邪灵试图凝聚黑气的核心点。
噗!
如同滚油泼雪,符箓炸开的金光瞬间撕开一片浓黑。
邪灵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尖啸。
“破邪!”
石漱寒眼中寒芒暴涨。
抓住转瞬即逝的破绽,剑势如九天银河倾泻,带着焚尽诸邪的纯阳真火,狠狠灌入“显灵子”胸膛。
轰!
这一次,不再是沉闷的破裂声。
而是如同惊雷炸响。
炽烈的金红火焰从邪灵体内爆开,瞬间吞噬了那扭曲的躯壳和翻涌的黑气。
显灵子那本就残破的肉身在纯阳真火的焚烧下,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化作飞灰,连同那狰狞的鬼脸虚影,一同在刺目的光芒中彻底消散。
肆虐的邪气迅速消弭,只剩下满目疮痍的废墟。
有些已经醒来的信徒,瑟瑟发抖抱住自己的身子,尽量减少存在感。
他们刚才看到了什么?
太可怕了。
石漱寒缓缓收剑,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丝凝重。
他走到那堆飞灰旁,指尖捻起一点残余的灰烬,闭目感知片刻,眉头微蹙。
“如何?”
陆逢时快步上前,气息微喘,但眼神明亮。
裴之砚立刻冲到她身边,上下打量,确认她无大碍后,才松了口气,目光也投向石漱寒。
“邪灵已灭,形神俱散。”
石漱寒睁开眼,语气却带着一丝疑虑,“但这邪灵残余的意念中,竟有一丝官煞之气与龙虎山正统符箓的痕迹,虽被邪气污染扭曲的厉害,但本源不凡,绝非寻常山野淫祠能孕育。”
“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背后或有牵扯。”
“官煞?龙虎山?”
陆逢时和裴之砚心中同时一凛。
龙虎山张天师一脉曾地位尊崇,受朝廷敕封,掌管江南道教事。
可高太后垂帘听政后,重用司马光等旧党,新旧党争争权夺利,对这些教派影响巨大。
他们没了总领江南道教的职权。
近几年十分安静。
若这邪灵与龙虎山符箓有关,哪怕被盗用,都非同小可!
“此事需谨慎查证,不可妄下断言。”
石漱寒沉声道,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庙宇和众多昏迷的信徒,“当务之急,是处理此间残局。”
裴之砚闻言,神色镇定得接口:“石道友放心,此事我已有所安排。”
他目光转向庙外,朗声道:“凌捕头,可以进来了。”
话音一落,庙门外迅速涌入一队身穿皂色公服,腰挎朴刀的衙役。
正为首的人面容精悍,正是凌捕头,陆逢时认识的几个衙差这次也都在。
他显然早已带人在外等候多时,此刻看到庙内如同被飓风席卷过的惨状,饶是见多识广,眼中也难掩震惊。
“裴官人。”
凌捕头快步上前,对着裴之砚行礼,“您派人传信说此处有妖人作祟,恐酿成大祸,本捕便立刻带人赶来,只是,这动静.”
未免也太大了。
他看着几乎被夷为平地的主殿和满地的人,实在难以想象方才发生了什么。
“凌捕辛苦。”
裴之砚回礼,言简意赅地指向废墟中几个被陆逢时符箓所伤,正试图挣扎爬行的爪牙,“此乃五显公庙妖道显灵子及其爪牙,借淫祀之名,行迷奸、窃元害命之实。”
“更供奉邪灵,祸乱乡里。方才我等为除此大害,激战之下,庙宇崩塌,妖道伏诛,邪灵已灭。”
“这几个爪牙,还请凌捕头拿下,严加审讯,务必揪出所有同党。”
经上次私塾一事,凌捕对两人颇有好感。
且这事他在外面也听到了点动静,自是不疑有他,令章俊等人将那些爪牙全部缉拿。
凌捕又看向满地昏迷的信徒,面露难色:“这些百姓.”
“皆受妖人蛊惑的可怜人,大多无辜。”
裴之砚道,“劳烦凌捕安排人手,将他们唤醒,登记造册,问明情况。此案涉及重大,需上报州府,估计要不少时间善后。”
“这是我等职责,裴官人放心。”
他知道此案牵连甚广,影响恶劣,裴官人不仅除了大害,还给他指了条清晰的路,这功劳簿上自己也能分一杯羹,自然是尽心尽力。
石漱寒此时走到陆青青藏身的角落。
她经历了大悲大喜和极致的恐惧,又目睹邪灵伏诛,此刻精神已近崩溃,蜷缩在那,眼神空洞。
石漱寒指尖一点红光没入她眉心,那守心印微微一亮,暂时稳住了濒临崩溃的心神。
“她亦是受害者,更是关键证人。”
石漱寒对裴之砚道,“须妥善安置,她的证词至关重要。”
“这位是?”
凌捕目光落在石漱寒身上。
看他周身气度非凡出尘,不像简单的世家贵族子弟。
尤其是他刚刚收剑而立,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令人心悸的炽热,还有他那捻灰时专注的神情,都让凌捕头本能的感到敬畏。
裴之砚上前一步介绍:“凌捕,这位是石道长,乃游方至此的玄门高人。若非石道长仗义出手,以雷霆手段诛灭邪灵,仅凭我等,今日断难铲除此等祸害。”
“玄门高人?”
凌捕头和他身后的章俊等衙役闻言,皆是心头一震,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常年行走市井,对神鬼直之说本就半信半疑。
今日亲见这庙宇坍塌,邪气冲天的景象,又听裴之砚亲口证实是“诛灭邪灵”,心中那点疑虑早就被惊惧和后怕取代。
再看石漱寒时,眼神已彻底变了,充满敬畏。
“原来是仙师驾临!”
凌捕头连忙抱拳,深深一揖,姿态放得极低,“仙师诛邪卫道,功德无量。本捕代本县百姓,谢过仙师大恩。”
章俊等人也跟着行礼,大气都不敢喘。
玄门高人!
那可是传说中能呼风唤雨斩妖除魔的存在。
难怪方才庙内金光冲天,雷火轰鸣!
这等人物,是他们这些小吏一辈子都难得一见的。
石漱寒微微颔首,算是受了这一礼,声音依旧清冷,听不出情绪,“分内之事,不足挂齿。此间邪祟已除,首恶伏诛,余下善后,便有劳诸位了。”
他言简意赅,显然不欲多谈。
“仙师放心,卑职呃,本捕定当竭尽全力,将此案首尾料理清楚,上报州府,严惩余孽,安抚百姓。”
凌捕连忙应承,态度恭敬无比。
这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人,能搭上话已是机缘,哪敢多问?
只盼这位爷千万别迁怒他们之前办事不力,未能早发现这邪庙的存在。
石漱寒不再多言,目光扫过依旧眼神涣散的陆青青,最后落在裴之砚和陆逢时身上:“事情已了,我便告辞了。符箓一事,我会追查到底。”
话落,他又从袖中掏出一张传音符,“二位,后会有期。”
话音落下,他身形微动。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看时,原地已空无一人,仿佛从未出现过。
“嘶”
衙役中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
徐飞陆揉了揉眼睛,小声对章俊道:“俊哥,这位仙师真是神人啊!”
传说莫非是真的。
真有玄霄门那样的地方,真有他们看不见的高人。
凌捕头定了定神,压下心头震撼,转头看向裴之砚:“今日多谢裴官人与陆娘子,铲除妖道,救乡亲们于水火。”
“此案善后,本捕定当尽心竭力,给受害者和乡亲们一个交代!”
“凌捕言重了,分所当为。”
裴之砚随即看向陆青青,眉头微蹙,“只是这位陆姓娘子,乃此案关键苦主,受邪灵妖道所害至深,恐难立刻问话录供。”
“恳请凌捕通融,容我夫妇先将她带回家中安置调养。”
“待其神智稍清,情绪稳定,我必亲自送她至衙门,绝不延误案情。”
“若凌捕不放心,亦可派一二衙役随行照看。”
凌捕头看了看陆青青那副失魂落魄的凄惨模样,又想到她极有可能是被那妖道糟蹋的可怜女子,心中也是恻然。
再想到裴官人与那神秘仙师熟稔之样,这点通融之请实在不算什么。
“裴官人仁心,本捕岂有不信之理?”
凌捕立刻道,“这位娘子遭此大难,正需静养。裴官人尽管带她回去,好生照料便是。”
“至于随行.,就不必了,裴官人作保,本捕信得过!”
裴官人单独将这娘子点出,估摸着是什么亲戚,出了这等事,自然是要将消息压下。
省得娘子难做人。
这点事情,他岂会想不到。
裴官人主动开口,他巴不得把这人情做足。
“多谢凌捕体恤。”
裴之砚行礼致谢。
凌捕连忙摆手:“应该的,应该的!裴官人,陆娘子,此地混乱,不宜久留,二位请便。”
回到天云寺村家中,王氏和裴启云看见陆青青这副模样,都吓了一跳。
“怎么这事?”
陆逢时道:“我与官人去镇上置办东西,恰好看见凌捕头带着不少去五显公庙的信徒回县衙问话,一问才知那显灵子竟是妖道,五显公庙就是邪庙。”
“我们瞧见青青嫂嫂神色不对,便与凌捕商量,先带来回静养几日。”
上回王氏就说到五显公庙,对那玩意儿很抵触,甫一听五显公庙被官府端了,拍了拍心口:“就说那是害人的东西,只是可怜了这些信徒”
王氏心善,说着连忙收拾收拾了一间屋子,烧了热水,找来干净衣物。
陆青青如同提线木偶,任由摆布。
王氏看着,连声说造孽。
这还是不知道陆青青的遭遇,要是知道,还不知如何唏嘘。
“对了,她来我们家,可有和陈家那边知会一声?”
裴之砚,“还没来得及,我现在就去。”
当时说好要给陆逢时置办几身衣裳,还有科考需要的东西,因为延期,纸墨笔砚用了不少,还得再备一些。
……
转眼已是十月二十五日。
距离裴之砚原定的启程之期已足足耽搁了一个多月。
这日清晨,天色微熹,寒风料峭。
“砚哥儿,”
王氏从灶房出来,手中捧着一个沉甸甸的蓝布包袱,眼圈微红。“东西都给你收拾好了。这是油布,你二叔特意去镇上买的。干粮和水囊也备足了”
她絮絮叨叨,将包袱塞进裴之砚怀里,又忍不住抬手替他理了理衣襟。
孩子终还是长大了。
往常去书院,到底也还能时常回来。
这次去,快也需小半年,慢的话,还不知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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