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那我有什么错(两章合一章)
裴启云也走了过来。
他拍了拍侄子肩膀,声音沉稳:“此去开封,路途艰辛,务要保重身体。家里一切有我与你婶娘,还有阿时照应,你无须挂念。安心备考!”
“二叔,婶娘,让你们费心了。”
裴之砚接过包袱,深深一揖,语气诚挚,“侄儿定当谨记教诲,不负所望。”
他的目光越过二叔婶娘,落在站在堂屋门口的陆逢时身上。
她今日穿了一件素色夹袄,是昨日他新买的,还披着那件她似乎不太喜欢的披风,静静地站在那里,手中拿着一个小些的包裹。
裴之砚走过去在她面前站定。
“都准备好了?”
陆逢时开口,声音平静,听不出太多离别的愁绪,只是将手中的包裹递给他。
裴之砚接过,入手微沉。
“就是几颗应急的药丸,用法我都写在瓶身上,油纸包里是几张金刚符和清心符,贴在身上或置于枕下,能挡些寻常的阴秽煞气。”
这些药丸功效简单,基本依赖她的灵力炼制,没有用到丹炉。
她倒是想用,这不是没有么。
裴之砚打开包裹,三四个小瓷瓶躺在那,上面写着止血丸、辟谷丹和清心散
“虽非万全,聊胜于无。”
她顿了顿,补充道,“还有,一路保重。”
她的目光清澈,话语简洁,却包含了最实在的关切。
没有依依惜别的缠绵,只有修士特有的冷静和妻子应尽的周全。
裴之砚想起这几日,她从旧宅回来后就在她自己的屋子里闭门不出,想来就是在准备药丸和绘制符箓。
他又想起前些日子,陆逢时提出回娘家的事。
几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竟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到最后,临出门时,他才抬眼看她:“若是有事,可去县衙寻凌捕帮忙。还有,等我回来。”
“放心,”
陆逢时点头,“我会看着办的。”
院门外,裴启云已经套好了牛车。
这牛车并非送他去开封,而是送他去县城,再从县城转乘客船沿河北上。
这样能省去不少陆路颠簸之苦。
裴之砚不舍的看了眼小院,最后又看向陆逢时,随即转身,大步走向院门。
“砚哥儿,路上一定当心啊!”
王氏追到门口,忍不住又喊了一声,声音带着哽咽。
这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
她真的不舍。
“婶娘放心,我会的。”
裴之砚回头,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
他将包袱放下,跃上牛车。
裴启云扬起鞭子,轻轻一甩。
老黄牛低哞一声,拉着车子,踏着清晨微霜的土路,缓缓前行。
陆逢时走到院门口,目送着那牛车渐渐远去,变成一个模糊的黑点,最终消失在村道的拐角。
寒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
她拢了拢披风,微微仰头,深呼吸一口清冽的空气。
王氏以为陆逢时不舍,刚抹了把眼泪走过来安慰她:“阿时放心,砚哥儿一向稳重,一定会无事的。”
陆逢时眨眼。
“你是担心砚哥儿若是高中,会对你不好?”
她是做了什么,让王氏这么想?
还有,王氏对裴之砚真有信心,怎么不说她是担心他不中呢?
两日后,章俊带话来了。
说是已经将庙中信徒的口供录完,十里八乡牵扯的人还真不少,也搜集到不少证物,五显公庙一事可以就此定论,不用陆青青再去一趟衙门。
听到此,陆青青的精神好了些许。
临走时,章俊还向陆逢时透露一件事:钱氏死在牢中了。
陆逢时问了一句:“可知死因是何?”
“老张头验尸后说是突发疾病。”
老张头就是张仵作,他们熟识之人称呼习惯了,对着陆逢时一时没注意改口。
陆逢时淡淡点头,但心底却没表面那么平静。
钱氏入狱才一个来月,就死在狱中。
若是当时没有在公堂上听到章俊与卢县令对话,她或许会以为钱氏之死是个意外。
但,哪有那么多意外。
接下来的日子,陆逢时除了每日以五行之气滋养陆青青心神,便是潜心修炼。
五行之气在体内流转不息,她对天地灵气的感应也愈发敏锐。
然而,天云寺村的灵气终究稀薄,修炼速度明显放缓。
闭门造车,困守一隅绝非长久之计。
想要在修行路上更进一步,她需要去到更广阔的天地,拥有浓郁灵气之地。
裴之砚赴京赶考,二叔婶娘身体康健,陆青青的安置成了她离开前唯一需要妥善解决的事。
这几日,陈巧生来过一次。
本以为会怜惜一二,毕竟他还不知道陆青青在五显公庙被迷奸一事。
可他只是看了一眼,放下一两银子就走了。
时间悄然来到十一月。
石漱寒给她的传音符有了动静。
一道微弱的灵力波动自符箓中散开,石漱寒清冷的声音直接在她识海中响起:“陆道友,那丝官煞与龙虎山符箓痕迹已有眉目。”
“追查指向余杭郡方向,似与当地一豪绅及龙虎山弃徒有关。”
“此事牵连甚广,恐非一朝一夕可解。”
“另,陆青青之事,玄霄阁在余杭郡外三百里云栖山有座清修院,主持静云师太乃我师叔,为人方正慈和,或可托付。”
石漱寒的消息,像一道微光。
不仅指明了追查邪灵背后线索的方向,还意外地为陆青青的归宿提供了一条可行的路径。
不过,她需要和陆青青商议。
是回陈家,还是.
当陆逢时将云栖山之事告诉陆青青时,没想到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你不考虑考虑?”
这几天她的神思慢慢清楚。
陈巧生来,她也知道。
发生这样的事,她与陈巧生的夫妻缘分已尽。
去云栖山,是最好的选择。
当日,陆青青就找人带信给陈巧生,让她再来一趟裴家。
陈巧生来了,陈父陈母也来了。
连带陆青青娘家人,陈巧生也给知会了一声,与他们前后脚进的裴家门。
“不是有话要说,现在人都齐了,你说吧!”
陆青青冷笑:“你弄出这么大的阵仗,还有何好说的?”
陈巧生听着这冷笑声,怒从心中起。
她还委屈上了?
“陆青青,五显公庙的事情如今传的沸沸扬扬,你去五显公庙烧香拜佛一年多,背地里有什么勾当,你自己心里清楚。便是你不送信给我,我也是要来的。”
说着,从胸前掏出一张纸展开,“这是和离书,签了字。我们就各不相干。”
怎么就到和离的地步了?
王氏还想劝。
被陆逢时拉住了。
王氏小声道:“他们还年轻,说不定过几年孩子就有了,没必要闹成这样啊。”
“婶娘,他们夫妻缘分已尽,强留只会成为怨偶。”
陆逢时将王氏拉到灶房门口,“随他们去吧!”
陆青青父母坐在那儿,除了拿眼瞪陆青青,便是你扯我我扯你,都在埋怨对方没有教好女儿。
没有一人为陆青青说话。
“够了!”
陆青青咬着发白的唇,冷眼看着她的爹娘:“就是有你们,我才会落到这步田地。今后我的事情无需你们再管。”
“你这死孩子,怎么说话呢?”
郝月娥起身想要拧陆青青耳朵,眼神一扫,众人都看着,又悻悻将手缩回去,“我和你爹辛辛苦苦将你养大,还错了?”
“那我又做错了什么?”
陆青青怒喊,“郎中说我身体没有问题,可就是没有孩子,我去烧香拜佛,也只是想有个自己的孩子,我有什么错?”
她不是自己主动的。
她也是受害人。
陈巧生不安慰,陈家嫌弃也就算了。
可她的亲生父母,从进门到现在,没有一句关心的话,甚至还互相指责推诿。
郝月娥被陆青青吼得脸青一阵白一阵。
陆长华起身作势要打陆青青,被裴启云拉住:“有话好好说,孩子都这么大了,打不得!”
“还反了天了她,这么跟爹娘说话。”
陆青青看着陆长华嗤笑,“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
闹了半天,两人最后还是和离了。
陆青青据理力争,最后分得三两多银子,还有成婚时的那些嫁妆,她没有要,全部折成现银,一共五两银子,全部进了陆青青自己的腰包。
陆长华和郝月娥觉得陆青青将他们的脸面丢尽了,直接和她断绝关系。
陆青青拿着和离的银钱,当天就出发去云栖山了。
陆青青的事,让王氏唏嘘。
她大概是第一次见这样当父母的,出了事不为自己孩子撑腰,反而推卸责任,让孩子无依无靠。
翌日,镇上的孙郎中竟提着药箱上门了。
“孙郎中,您怎么来了?”
“陆娘子,冒昧前来,叨扰了。是这样的,老夫遇到一桩棘手的病症,想请你参详参详。”
“我?”
孙郎中看着陆逢时,那眼神分明就是,小老儿我什么都懂的模样。
陆逢时倒也没准备瞒着。
她惊讶的是,孙郎中怎会知晓她的不寻常之处。
莫非上次诊脉
那他就不仅仅只是普通郎中,还是道医,不过没有修为而已。
“好,您说说是怎么个事。”
原来,邻村一猎户进山打猎,误入一处阴寒深谷,回来后便高烧不退,浑身发冷打摆子,寻常退热驱寒皆罔效,且身上开始浮现诡异的青黑色纹路。
到此,他们才惊觉事情严重,忙去请了孙郎中来。
孙郎中来到五里村,这一切脉就发现,那人脉象沉滞阴寒,邪气入骨,不是寻常风寒。
“老夫观其症状,倒似沾染了极重的阴煞之气哎,束手无策啊!”
他只看得出,无法根治。
孙郎中捻着胡须,眉头紧锁,“不知陆娘子可有良策?”
这病症的描述,立刻引起陆逢时的警觉。
阴寒深谷,邪气入骨,青黑纹路,既孙郎中已排除普通寒气或瘴气,那就只有可能是被阴邪之物所侵。
这正是她身为修士该去探查和处理的事。
既能行医救人积累功德,又能实质历练,或许还能发现新的修炼资源,便是一点点线索,那也是好的。
“我还需亲眼看看。”
陆逢时起身回西屋拿罗盘和桃木剑,顺带拿了几张画好的化煞符,随孙郎中一块出门。
孙郎中此行来,是坐的马车,就停在门口。
药童在门外等着,见他们出来,连忙将马凳拿下,扶着孙郎中上马车。
“我不用。”
陆逢时左手拿着桃木剑,右手提着裙摆上了马车。
呃.
空间怎么这么狭小?!
跟她料想的不太一样啊!
没想到平民的马车和贵人的马车差距这么大。
走到村口,王娘迎面走来。
这段时间,她几乎是绕着裴家走。
好在陆逢时也不常出门,现在人家坐在马车上,笑脸相迎,王娘心里打怵。
陆逢时却主动打招呼,“王娘这是去串门了?看着精神头比之前差了些,要多保重身体啊!”
王娘尴尬应声:“好,好。”
为什么身体差,她心里没数么?
大儿娶媳妇的钱不够,两兄弟为此大打出手,他家男人也怪她没教好孩子,那几日家里屋顶都快掀了。
她精神头差不是正常。
看着陆逢时与老郎中离开,王娘这次可不敢再胡诌。
五里村是天云寺的方向,快到天云寺的时候,再往北拐,大概三里路,就是五里村。
见孙郎中去而复返,这家人原本死了的心又活了。
忙不迭的将人给迎进去。
“孙郎中,您是不是想到办法了?求求你,救救我家男人.”
说话的妇人正是病人张大山的妻子刘氏,此刻面色焦灼,眼眶红肿。
她话未说完,目光落在孙郎中身后手持桃木剑、气质沉静的陆逢时身上,带着一丝茫然和微弱的希冀。
“莫急莫急,这位是陆娘子,她,医术精妙,或可助我。”
孙郎中简单介绍,便引着陆逢时快步走进弥漫着浓重草药味的屋内。
昏暗的土炕上,猎户张大山蜷缩在厚厚的被褥里,依旧瑟瑟发抖,面色灰败如金纸,嘴唇乌紫。
他双目紧闭,眉头痛苦地拧在一起,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最触目惊心的是裸露在外的脖颈和手臂上,蜿蜒着数道深青近黑的诡异纹路,如同活物般微微扭曲,散发着令人不适的阴冷气息。
陆逢时眼神一凝。
果如孙郎中所言,不是普通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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