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求婚2

朦胧的视线尚未完全清晰，一片星星点点的色彩便撞入了林见微的眼帘。

床头、梳妆台、窗沿……目光所及之处，都盛开着生机勃勃的小花。

喝空的水晶玻璃杯里长出了淡紫的堇菜，她最喜欢的马克杯中盛开着金黄的蒲公英毛球，纤细的蓝色矢车菊开在漱口杯里，甚至几支毛茸茸的狗尾巴草，也带着山野的率真，从她的诗集书页间探出头来。

它们被极其用心地安放着，每一朵都朝着阳光的方向。

林见微：“……”

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风格，除了她家那位失忆后脑回路越发清奇的张族长，还能有谁？

林见微几乎能想象出那个沉默的男人，是如何在晨光中，蹲在花坛边，小心翼翼地挑选着那些他认为“足够美丽”的小生命。

张起灵似乎已经静静等待了许久，他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床边，在她面前单膝跪地。阳光穿过窗，在他挺直的脊背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也照亮了他伸出的那只手。

掌心向上，指节分明，带着常年握刀留下的薄茧，温柔而坚定。

“林见微，”  他第一次如此完整地唤她的名字，声音微哑，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可以…和我结婚吗？”

林见微被笨拙却滚烫的爱意彻底淹没。她用力地点头，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等待的掌心。

张起灵看到了林见微左手中指指上那枚闪着微光的戒指，那是“过去的他”留下的印记。在肌肤相贴的瞬间，他隐秘地在她中根部一旋，一托。林见微甚至毫无察觉。

张起灵面色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枚旧戒指无声无息地脱离，悄然隐没在他合拢的掌心。

张起灵不能容忍任何“他者”的痕迹占据属于他的位置，即使那个“他者”是曾经的自己。

空着的左手迅速探入裤兜，取出那个丝绒小盒。他小心地捏起戒指，屏住呼吸，缓缓套向她空置的中指。

严丝合缝。

戒指完美地贴合了纤细的指根，仿佛它本就属于那里，等待着这一刻的归位。

穿越漫长孤独终于抵达彼岸。张起灵勾起嘴角。他成功了，用他的方式，再次将她圈定在自己的世界里。

张起灵微微低下头。将温热的唇，轻轻印在她温软的指节上。

吻毕，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再次望进她的眼底。

林见微眼睛里全是细碎的光，嘴角高高扬起。

张起灵宠溺地摇了摇头。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这种亮晶晶的石头吗？  他在心底默默记下，既然喜欢……以后多给她买。要把世界上所有最亮的星星，都捧到她的面前。

那只揣在裤兜里的手，不动声色地捏紧了那枚刚刚被“淘汰”下来的旧戒指，指尖用力，仿佛要把它捏变形。

顺便……他想着，得找个时间，把这个碍眼的“前任”扔到哪个墓里，或者喂给禁婆当零食好了。

楼下街角的花坛边，早起的环卫工人王大爷，正拿着大扫帚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他习惯性地揉了揉还有些惺忪的眼睛，目光扫过那片他精心照料的花坛。

“哎哟我的老天爷！”  ，王大爷猛地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像铜铃，手里的扫帚“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只见原本开得密密匝匝的花坛边缘，像是被什么神秘生物精准地“啃”过一样，出现了一块块斑秃！

“谁？！谁干的？！”  王大爷心疼得直拍大腿，“哪个缺德带冒烟的，把我这花坛当自家后花园啦！啊？我辛辛苦苦种了大半年，就等着这阵子好看呢，这薅得跟狗啃似的，让我逮着非让你赔钱！赔钱！！”  愤怒的喊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

黑瞎子被王大爷极具穿透力的“赔钱”声吵醒，烦躁地翻了个身，昨晚跟小花他们“切磋”到太晚，嗓子干得冒烟。他闭着眼，习惯性地伸手往床头柜上摸索自己的大搪瓷缸子，那是他的“生命之源”。

摸了半天，摸了个空。

黑瞎子疑惑地睁开一只眼，看向床头柜。空空如也。他记得睡前明明放在这里的！

“嗯？”  他坐起身，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睡眼惺忪地在不大的屋子里扫视了一圈。桌子上？没有。椅子上？没有。地上？也没有。

他的宝贝搪瓷缸子，那个印着“劳动最光荣”红字，陪伴他多年的老伙计，竟然人间蒸发了！

“哎？我杯子呢？”  黑瞎子挠了挠头，一脸茫然，干渴的感觉更加强烈了。他下床趿拉着拖鞋，开始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屋里转悠，“奇了怪了……昨晚明明放床头了……难道让耗子叼走了？耗子也渴了？”  他嘟囔着，百思不得其解。

林见微忍不住又笑了出来，嗔怪地看了一眼身边这个始作俑者。

张起灵面不改色，只是更紧地握住了林见微戴着新戒指的手，目光落在她含笑的眼眸里。

窗台上，那几支插在搪瓷缸里的狗尾巴草，在微风中得意地晃了晃毛茸茸的脑袋。

至于楼下愤怒的环卫大爷和隔壁渴到怀疑人生的黑瞎子？那都是这个幸福清晨里，微不足道又无比生动的背景音。

张起灵的世界里，只有眼前这个人。其他的……嗯，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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