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爱这个世界的原因

林见微像是终于从星辰的遐思中回神，也侧过头看向他，眼神清澈见底，带着点追忆的温柔，“我之前就想过，如果有一天，能带喜欢的人来海边……”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张海客那副震惊到近乎石化的表情，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释道，“啊，哥哥你别误会。我不是说现在对你……我是说，我之前幻想过的场景，就是带喜欢的人来海边，然后对他说这句话。”

张海客：“……”

原来……是排练？是情景模拟？是对着空气的台词预演？而他张海客，只是恰好躺在了这个“观众席”的位置上，成了这段深情告白的无辜接收器？！

张海客猛地转回头，重新死死盯住头顶那片无辜的星空，仿佛要把那些闪烁的星星都瞪灭。

喜欢的人……

带喜欢的人来海边……

说给他听……

是谁？是那个让她失恋买醉的混蛋？还是别的什么阿猫阿狗？

烦躁感不受控制地从心底某个角落咕嘟咕嘟冒了出来。张海客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总之，他嘴唇动了动，几乎是没过脑子，“男人……哼，男人没几个可靠的。花言巧语，海誓山盟，转头就能忘得一干二净。年轻……就是容易上当……”

林见微：“……”

“哥哥……你这突然的人生导师模式是怎么回事？”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我就是……分享一下少女幻想嘛。你这反应，好像我真要带哪个不可靠的男人私奔了似的。”

张海客：“……”

他猛地闭上嘴，碎碎念戛然而止。感觉脸上更烫了。他刚才……到底在说什么蠢话？他一定是被海风吹昏了头，对，一定是这样。

【系统提示：张海客好感度  +3%，当前好感度：23%。】

夜色渐深，海风裹挟着微凉的潮气。张海客沉默地将林见微送到了宿舍楼下。楼下的小花园区域，此刻成了情侣们临别温存的“重灾区”。

几乎没走几步，就能撞见一对紧紧相拥的男女。更甚者，在昏暗的路灯下，茂盛的花丛阴影里，唇齿相依的黏腻声响都隐约可闻。

张海客的脚步几乎是立刻就顿住了，将头转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

张家严苛的礼教规训在这一刻发挥了绝对作用。

跟在他身边的林见微也停了下来。她显然也看到了那些“风景”。

她飞快地伸出两只手，“啪”地一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张海客眼角余光瞥到她这掩耳盗铃的姿势，刚想松口气，觉得这丫头还算有点矜持。结果下一秒，他就清楚地看到，那两只捂着眼睛的小手，手指头根本没并拢，指缝大大地张开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兴致盎然！

张海客：“……”

“……太八卦了不好。”

林见微捂着眼睛的小脑袋立刻转向他，从指缝后面露出半张脸，理直气壮地反问：“哪里不好？”  语气里充满了“看热闹又不犯法”的理所当然。

张海客被她问得一噎，下意识搬出最朴素的道理：“别人……不喜欢被围观吧？”

“人生就这么长，”  林见微放下手，叉着腰，一副“看透红尘”的小大人模样，“干嘛老是在乎别人怎么看？”  她顿了顿，补充道，语气更加理直气壮，“再说了，我又没有凑到他们脸上去看，也没有拿手机拍，更没有发出声音打扰他们！我就远远地，安静地，欣赏一下人类表达情感的美好画面，有什么问题？”  她甚至还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仿佛在为自己的“文明观礼”行为点赞。

张海客被她这套歪理说得一时语塞。他皱着眉头，试图从另一个角度切入：“可是，八卦这些……没用啊？”  这是他根深蒂固的思维模式。时间、精力、注意力，都应该用在刀刃上，用在“有用”的地方。

“人就是靠这些‘没用’的东西活着的呀！”  林见微掰着手指数起来，眼睛在夜色里亮得惊人，“熬夜追剧看小说，明知道伤身体，但快乐！吃垃圾食品，明知道不健康，但香啊！打游戏上瘾，明知道浪费时间，但刺激啊！”

她往前蹦了一步，站在张海客面前，仰着小脸，直视着他那双在夜色里显得有些深沉的眸子，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这些‘没用’的东西，这些‘浪费时间’‘不健康’‘没意义’的事情……才是我爱这个世界的原因！”

风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

……是吗？

无用？

他的一生……漫长而沉重的一生。

从有记忆开始，他的世界里只有“有用”。

格斗、追踪、解密、文物鉴定、家族历史……每一项技能都必须精进，为了生存，为了守护。

寻找族长的线索，探寻终极的秘密，维系张家的传承，对抗暗处的敌人……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不容差错。

利益交换，情报共享，互相制衡，或者……纯粹的利用。

他像一架精密而冰冷的机器，高效地运转在“有用”的轨道上，剔除一切杂质，杜绝所有“无用”的消耗。

可是……

他很少有像今天这么开心的时候。

骑自行车时海风拂面，推秋千时听她清脆的笑声，点燃烟花时看她眼中炸开的惊喜，甚至……刚才笨拙地追逐她奔跑的身影，被比作狗狗时的窘迫，躺在沙滩上听她说那些不着边际的“情话”和歪理时，心头那点陌生的痒意……

这些……都是“无用”的。

浪费时间，浪费精力，毫无实际意义，甚至……有点傻气。

可为什么……为什么仅仅是回想起来，就想微笑？

【系统提示：张海客好感度  +10%，当前好感度：33%。】

林见微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哥哥？回魂啦！到宿舍门口啦！”

张海客猛地回神，掩饰性地咳了一声：“……嗯，到了就好。上去吧。”

“知道啦！”  林见微刷开门禁，回头对他挥挥手，笑容依旧灿烂，“谢谢哥哥送我回来！今天超——开心！”  她特意拉长了“超”字，强调着那份纯粹的快乐。

“嗯。”  张海客低低地应了一声，看着她蹦蹦跳跳地进了楼道，身影消失在电梯口。

他的一生，都在“有用”的枷锁里。

而她，却能在“无用”的尘埃里，开出最快乐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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