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三国审问
安国君，大胤来的和亲皇子，新婚之夜，遇刺！
刺客，是大胤的死士！
消息如瘟疫，在黎明前的黑暗中疯狂蔓延。
一队队禁军奔走在长街之上，冰冷的甲胄反射着火把的光，将整座城池的脉络，用钢铁与火焰重新勾勒。
城门落锁，河道封禁。
月华城，成了一座巨大的囚笼。
大胤使团所在的馆驿，更是被围得如铁桶一般。
使团正使，是礼部侍郎赵全，被人从睡梦中粗暴地拖拽出来，睡眼惺忪间，看到的是庭院里密密麻麻的火把，和一张张毫无表情的脸。
领头的，正是大璃外事院的官员。
“大人！各位大人！这是何意！”
赵全的酒意和睡意瞬间被惊恐驱散，脸色惨白如纸。
“我等乃大胤使臣，代表我朝天子而来，你们……”
外事院官员面无表情，只是冷冷地递上一份文书。
“奉宰相上官大人之命，为彻查昨夜栖梧宫刺杀案，请赵大人与使团全体成员，移步刑部大牢，协助调查。”
刑部大牢！
赵全脑中轰然一响，双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
“冤枉！天大的冤枉！”
他扑上来，死死抓住那官员的衣袖。
“我大胤刚刚送九殿下前来和亲，以示两国修好之诚意，怎会做出此等自毁长城之蠢事！”
“是栽赃！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欲挑拨两国关系！”
官员厌恶地拂开他的手。
“这些话，留着去对上官相国和刑部的大人们说吧。”
“带走！”
哀嚎，挣扎，怒骂。
在冰冷的刀锋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整个大胤使团，从主使到仆役，尽数被押解而去。
太和殿，大璃的朝堂，气氛凝重。
文武百官，列于两侧，鸦雀无声。
御座之上，女帝月清瑶面沉似水，凤眸中是压抑的怒火与冰冷的杀机。
殿中，特设一席。
李显身披着一件厚厚的狐裘，面色苍白，眼神空洞，一副惊魂未定的痴傻模样。
他就坐在那里，仿佛一个导火索，随时能引爆整座朝堂。
他的身侧，慕容雪如一尊杀神，身着赤色软甲，手按剑柄，寸步不离。
这既是保护，也是一种无声的宣告。
终于，一名须发半白的老将，踏前一步，声如洪钟。
“陛下！”
是武将，张北望！
他的独子，三年前，就死在大胤的铁蹄之下。
“大胤欺人太甚！送质子和亲在前，派死士刺杀在后！此乃对我大璃最恶毒的羞辱！是对陛下天威最无耻的挑衅！”
“是可忍，孰不可忍！”
“陛下！臣请战！愿为先锋，踏平大胤，为安国君，为我大璃万千将士，讨回血债！”
“臣附议！”
“请陛下下旨，严惩大胤！”
主战派的武将们，群情激奋，一个个目眦欲裂，仿佛恨不得立刻冲上战场。
“张将军稍安勿躁！”
一名文臣出列，正是御史大夫王川石。
他向女帝躬身一礼，随即转向张北望。
“此事，尚有蹊跷。”
“大胤那位皇帝，再是愚蠢，也断然不会行此矛盾之举。”
“前脚刚将皇子送来当王夫，后脚就派人暗杀？这不合情理。”
他看了一眼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李显，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依臣愚见，此事或许并非大胤朝廷所为。”
“或是其国内反对和亲的势力暗中行事，或是有第三方势力，欲借此挑起我两国争端，好坐收渔翁之利！”
李显依旧在发抖，但他的眼角余光，却将殿上每个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张北望的愤怒，王川石的理智。
以及更多官员脸上，那隐藏在义愤填膺之下的算计与权衡。
很好，吵吧，闹吧。
这出戏，就是要你们这些聪明人，去猜，去想。
猜得越深，想得越多，就离真相越远。
在朝臣的另一侧，各国使节的位置。
大燕国的使者，捋着自己的胡须，嘴角噙着一抹几乎无法察觉的笑意。
他看着争吵不休的大璃君臣，又看了一眼那个被当做“祥瑞”又被当做“麻烦”的傻子王夫。
狗咬狗，真是一出好戏。
大璃与大胤若是开战，他大燕，将是最大的赢家。
整个朝堂，乱成一锅粥。
唯有御座之上的月清瑶，始终未发一言。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
最后，落回到李显身上。
那目光深邃，锐利，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彻底看穿。
许久，她终于开口。
声音不大，却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够了。”
整个大殿，刹那间，死寂。
月清瑶站起身，龙袍曳地，一步步，从高高的台阶上走下。
她走到李显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无论背后是谁主使，无论其中有何阴谋。”
“刺客，是‘苍狼卫’。”
“人，是在朕的栖梧宫，伤的。”
“这个交代，大胤，必须给！”
她的声音，一字一顿，裹挟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传朕旨意！”
“命上官婉为主审，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会审大胤使团！”
“慕容雪，彻查昨夜潜逃刺客踪迹！”
“另，修国书一封！”
月清瑶的凤眸中，杀意毕现。
“质问大胤皇帝！”
“他，是要战，还是要和！”
女帝的声音，化作实质的寒冰，砸在太和殿的金砖之上。
每一个字，都带着血与火的味道。
满朝文武，噤若寒蝉。
无人敢在此刻，触碰帝王的锋芒。
月清瑶转过身，凤目扫过殿下百官，那股滔天的威压，让每一个人都下意识地垂下了头。
她的脚步，没有走向那高高在上的龙椅。
而是，再次停在了李显的面前。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女帝收敛了方才的杀气，目光中竟透出一抹探寻。
她俯下身，声音放得极轻，仿佛怕惊扰到一只受了伤的小兽。
“安国君。”
李显浑身一颤，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的魔音，整个人忽地向后缩去，死死地抓住慕容雪的衣甲，将脸埋在她背后，只露出一双惊恐万状的眼睛。
月清瑶并未在意，她的目光依旧锁定在李显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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