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上朝
李显的目光，陡然变得灼热，逼得人不敢直视。
他向前踏出一步，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几乎让人窒息。
“诸国合纵？”
他嗤笑一声，满是不屑。
“大胤腐朽，朝堂之上，尽是些摇尾乞怜的废物，早已失了锐气。”
“大燕贪婪，有勇无谋，不过是一头只知撕咬的野狼，不足为惧。”
“至于大漠，一群短视的鬣狗罢了，永远只会追逐眼前的腐肉。”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字字如刀，将天下诸强的虚弱外衣，剥得一干二净。
“而璃月，有什么？”
他目光炯炯，直刺上官婉的内心。
“有女帝月清瑶这等不世出的明君。”
“有你上官婉这般经天纬地的宰辅之才。”
“有慕容雪那样的无双将星。”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傲视天下的弧度，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更有，我的智慧。”
磅礴的气势轰然爆发，仿佛要将这小小的密室撑破。
“我不是要毁灭璃月。”
“我是要让它，站在这个世界的绝巅！”
他的声音充满了蛊惑，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上官婉最深沉的欲望之上。
李显凝视着她，目光如炬，仿佛要看透她的灵魂。
“相国大人。”
“你是甘心，只做这一国之相，辅佐一隅之地。”
“还是，愿随我一道，做那开天辟地，万古第一王朝的，开国宰辅？”
开国宰辅。
这四个字，如一道惊雷，在上官婉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她的指尖，早已冰凉。
血液，在这一刻凝固。
心脏的狂跳声，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理智告诉她，眼前这个男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他的狂念，足以将整个璃月，乃至整个天下，都拖入战火的无尽深渊。
可那名为“欲望”的魔鬼，却在她心底最深处，发出蛊惑的低语。
一国之相，权倾朝野，已是人臣之巅。
但若能，辅佐一位吞天噬地的雄主，开创一个万古未有之盛世。
那又将是何等的功业，何等的荣耀？
巨大的诱惑与极致的风险，在她的心中疯狂撕咬，激烈交锋。
许久。
上官婉终于压下了心中的惊涛骇浪，重新抬起头，目光锐利。
“殿下的宏图，令人心折。”
“但，口说无凭。”
她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冰冷与平静，不带一抹一毫的情绪。
“殿下如何向我证明，你有搅动天下风云，而非引火烧身的能力？”
“又如何让我相信，这万古第一帝国的基石，是璃月。”
“而非，殿下你野心的踏脚石？”
李显笑了。
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他没有再描绘那波澜壮阔的未来，也没有再许下任何惊天动地的承诺。
他只是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声音清脆，却仿佛敲在了上官婉的心弦之上。
“很简单，我要上朝。”
上官婉的瞳孔，微微一缩。
“以安国君，以女帝陛下的祥瑞王夫之名，列席朝会。”
李显的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这是第一步。”
“你，上官婉，动用你的影响力，让我，走进璃月的朝堂。”
“我，李显，则继续扮演好我的痴傻角色，做你手中最锋利的暗器。”
“在最关键的时刻，以‘祥瑞’之名，为你一派的主张，添上‘天命’的砝码。”
“先助你，扫清这朝堂之内，那些不和谐的声音。”
“这，便是我的诚意。”
“也是，我的证明。”
他凝视着上官婉，目光深邃如渊。
“如何？”
三日后，璃月，紫宸殿。
女帝月清瑶高坐于龙椅之上，凤眸微垂，俯瞰着阶下百官。
早朝议事，已近尾声。
宰相上官婉，缓步出列，躬身行礼。
“启奏陛下，臣，有事启奏。”
月清瑶抬了抬手，示意她讲。
“安国君李显，身负天命，福泽深厚，自入我璃月，国运蒸蒸日上，先助我军大破大燕，后又献策水淹漠北，实乃我璃月之祥瑞。”
“臣以为，天降祥瑞，当沐皇恩。”
“恳请陛下恩准，允安国君列席朝会，旁听政事。”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一个大胤送来的痴傻质子，竟要列席璃月的朝会？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上官婉对周遭的议论充耳不闻，声音清朗，继续说道。
“此举，一则，可彰显陛下对安国君的恩宠与信任，安天下之心。”
“二则，安国君怀赤子之心，不染尘俗，其在朝堂，或能以其至纯至善，涤荡朝中某些陈腐暮气。”
她说话间，眼角余光若有若无地扫过几个保守派老臣。
“三则，亦是向天下诸国，展示我璃月海纳百川，不拘一格的气度！”
“连大胤皇子，都能在我璃月朝堂拥有一席之地，天下贤才，谁不心向往之？”
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滴水不漏。
月清瑶没有立刻回答。
她那深邃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了大殿角落里一个特殊的位置上。
那里，摆着一张小小的锦榻。
李显正坐在上面，手里拿着一个九连环，玩得不亦乐乎，口水都快流到了衣襟上，对朝堂上的一切，仿佛都毫无察觉。
女帝的目光，在上官婉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又缓缓移向那个专心致志玩着九连环的“傻子”。
当真是有意思。
她也想看看。
这个搅动了北境风云，被慕容雪称为“天命所归”的大胤皇子。
究竟是真傻，还是在解一个比这九连环，要复杂千万倍的局。
月清瑶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准奏。”
次日，金銮殿上，威严肃穆。
百官列序，鸦雀无声。
今日，这朝堂之上，多了一道异样的风景。
龙椅之侧，女帝月清瑶的下首，特设了一张华丽的锦榻。
一个身着繁复王夫礼服的青年，正端坐其上。
正是安国君，李显。
那身本该象征着尊贵的礼服，穿在他身上，却显得有些滑稽。
他像个初次进城的孩子，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新奇与不安，骨碌碌地转个不停。
看看这雕梁画栋的穹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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