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血夜（上）
陈默那如同阎罗宣判般的话语，和他手中那柄还在滴着温热鲜血的战刀，组成了一幅让所有村民，都肝胆欲裂的恐怖画卷。
那颗滚落在尘埃里的头颅和他脸上那冰冷决绝的杀意，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碎了现场所有人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与戾气！
“啊！”
不知是谁，第一个崩溃地尖叫出声。
紧接着那黑压压的两片村民，如同被狂风吹过的麦浪，“哗啦”一声，齐齐地跪倒在地！
他们扔掉了手中所有的“武器”，将自己的头颅深深地埋在了冰冷的泥土之中，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
“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求饶声哭喊声忏悔声，混杂在一起，响彻了整个寂静的河谷。
陈默没有理会这些人的哭喊。他的目光冰冷地落在了那两个同样瘫软在地，屎尿齐流的村长与族长的身上。
“陈四！”
“属下在！”
“将他们两个给我拖过来！”
陈四领命，如同拎着两只破麻袋一般，将李有才和张德旺拖到了陈默的马前。
“我再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
陈默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两个已经吓破了胆的“领头人”，“告诉我，你们各自村里，是谁第一个动手打人，是谁第一个煽动村民去筑坝堵水又是谁在这场械斗里，亲手杀了人。”
“把他们的名字，告诉我。”
“说出来你们两个可以活，但活罪难逃。”
“不说……”
陈默的刀锋，在两人的脖颈间轻轻划过，留下两道浅浅的血痕，“那你们就下去给那些被你们害死的村民，陪葬吧。”
求生的欲望，瞬间压倒了所谓的宗族情谊。
在死亡的威胁面前，李有才和张德旺再无半分犹豫，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他们村里那些性情最暴躁，行为最出格，以及在械斗中，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刺头的名字，全都供了出来。
“很好。”
陈默听完，满意地点了点头。
“按他们说的去抓人。”
他对着陈四淡淡地吩咐道。
玄武卫士兵，再次如狼似虎地冲进了人群。
在一片哀嚎与哭喊声中，十几个刚才还耀武扬威的村中壮汉，被毫不留情地从人群中拖了出来，重重地摔在了那三具冰冷的尸体旁边。
陈默翻身下马，走到了所有跪着的村民面前。
他的声音，不再有刚才那雷霆般的怒火，反而变得异常平静。
但正是这份平静，却让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都抬起头来看着我。”
村民们战战兢兢地，抬起了头。
“我陈默，自问待你们不薄。”
陈默的目光从一张张惶恐而麻木的脸上缓缓扫过，“我给了你们，你们祖祖辈辈做梦都想拥有的土地。我给了你们，能让你们在灾荒年，活下去的种子和粮食。我给了你们，一个能挺直了腰杆堂堂正正活下去的希望。”
“我以为，你们会珍惜。我以为你们会用自己勤劳的双手去浇灌这片来之不易的土地。”
“可是你们呢？”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
“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为了一点点的水源，你们便可以忘记我定下的规矩！你们便可以对自己的同乡，举起屠刀！”
“你们的血，不是流在抵御外敌的战场上！而是流在了这片我亲手分给你们的田地里！你们对得起谁？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冤魂吗？对得起我陈默吗？”
一番话，说得是振聋发聩！
所有的村民，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许多人的眼中，都流出了悔恨的泪水。
“今日之事错不在水，在人心！”
“贪婪！自私！愚昧！这才是真正的根源！”
陈默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佩刀，刀锋直指那十几个被拖出来的“首恶”。
“我陈默，赏罚分明！”
“今日，我便用这十几颗被猪油蒙了心的脑袋，给你们所有人立下一个新的规矩！”
“凡我青阳治下土地水源山林皆为公产，由县衙统一调配！任何人，不得私下争抢！更不得为此，拔刀相向！”
“凡有违此令者……”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声音冰冷如铁！
“一如今日！”
“斩！”
他话音刚落！
陈四和他身后的玄武卫士兵，没有丝毫的犹豫，手中的环首刀，化作一道道雪亮的匹练，瞬间落下！
“噗嗤！噗嗤！噗嗤！”
十几颗人头，在同一时间，冲天而起！
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将这片土地，染成了触目惊心的暗红色！
那血腥而残酷的一幕，像一道永不磨灭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了每一个村民的灵魂深处！
他们终于明白。
这位平日里温和仁厚的陈将军，他那仁慈的背后，是何等冷酷无情的铁血手腕！
他的规矩，不是儿戏！
是需要用鲜血和生命，去敬畏的铁律！
“将这些人的头颅，给我挂在村口！暴尸三日！”
“将这座土坝，给我立刻扒了！河道疏通！”
“至于这两个村长族长，”
陈默看了一眼那早已吓得瘫软如泥的两人，“废其身份，杖责五十以儆效尤！”
处理完这一切，陈默没有再看那些村民一眼，他翻身上马，那双冰冷的眸子遥遥地望向了青阳县城的方向。
河边的血，只是开胃菜。
今夜，真正的杀戮盛宴才刚刚开始。
他猛地一勒马缰，调转马头！
“回城！”
……
当陈默率领着那支沾染了血腥与杀气的铁流，返回青阳县城时，城门早已大开。
陈四所率领的一千玄武卫，已经将整座青阳县都彻底封锁。
街道之上，空无一人，家家户户，门窗紧闭，一片死寂。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与压抑。
“孙巧儿。”
陈默在县衙门口，勒住了战马。
“民女在。”
“你立刻去通知沈姑娘。”
陈默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冰冷的笑容，“告诉她，她不是想亲眼看看我是如何实现诺言的吗？”
“今晚，我便让她看一出，最精彩的好戏。”
“是！”
孙巧儿心中一凛，她知道公子这是要杀鸡儆猴，既是震慑宵小，也是在向那位新来的江南凤凰，展示他最锋利的爪牙。
“陈四！”
“属下在！”
“王家余孽的名单，和他们的藏身之所都查清楚了吗？”
“回东家！早已查得一清二楚！王家家主虽死，但其旁支族人，和那些忠心耿耿的管家护院尚有三百余口，分散在城南的十七处宅院之中！名单在此！”
陈四从怀中，掏出了一本厚厚的名册。
“很好。”
陈默接过名册，随手扔进了旁边一个火盆之中。
“我不需要名单。”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如同魔鬼的低语。
“因为今夜过后……”
“这青阳城内，将再无一人姓王。”
他抽出佩刀，刀锋遥指城南那片漆黑的区域，他那冰冷而决绝的命令，回荡在每一个玄武卫士兵的耳中。
“封锁所有街口！”
“挨家挨户地搜！”
“凡王氏族人，凡王府旧部凡与王家有勾连者……”
“无论男女，无论老幼……”
“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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