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徐妙云4
靖难大军开拔那日，北平城秋风猎猎，旌旗招展。
徐妙云站在城楼门口，望着面前整齐列队的燕军。朱棣一身戎装，胯下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
在他身后，五个孩子同样全副武装——连平日里最爱美的朱月贵都换上了轻甲，长发高高束起，活像个俊俏的小将军。
“娘！”朱玉英突然策马来到母亲面前，兴致高昂地喊道，“您就等着听女儿的好消息吧！”
徐妙云鼻子一酸，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她深吸一口气，从袖中掏出五个绣着“平安”二字的香囊，让长女收下并分给她其他的弟妹：“都给我戴好了！少一个回来，看我不打断你们的腿！”
朱月英收好自己的那一个其余的递给了高煦让他去分。
朱高煦收下，笑嘻嘻地分给兄弟姐妹：“娘还是这么口是心非。”
“二哥你懂什么，”朱高燧宝贝似的把香囊塞进怀里，“这可是娘亲手绣的，比什么护身符都管用！”
朱棣看着儿女们斗嘴，转头对城楼上的妻子点点头：“妙云，家里就交给你和高炽了。”
徐妙云挥了挥手：“去吧，记得给我带点南京的盐水鸭回来。”
大军开动，尘土飞扬。徐妙云一直站到看不见最后一个士兵的影子，才转身准备下城楼。
一回头，发现朱高炽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怀里还抱着七岁的朱智明。
“娘...”小丫头奶声奶气地伸出手，“智明也想跟爹爹去打仗...”
徐妙云接过女儿，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你呀，先把字认全了再说。”
朱高炽憨厚一笑：“娘放心，儿子会照顾好妹妹和北平城的。”
徐妙云看着长子圆润的脸庞，突然想起他小时候第一次上马就摔下来的糗事。
谁能想到那个连马都骑不稳的小胖子，如今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燕王世子了？
“走吧，”她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咱们娘仨回去吃锅子去，你爹他们不在，正好没人跟咱们抢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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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定城外，燕军大营。
朱棣正在帐中研究地图，突然听到外面一阵骚动。
“怎么回事？”他皱眉问道。
亲兵匆匆跑进来：“禀王爷，是大小姐...她带人抓了几个南军的探子...”
朱棣还没说话，帐帘一掀，朱玉英风风火火闯了进来，身后两个亲兵押着三个五花大绑的南军士兵。
“父王！”朱玉英兴奋地两眼放光，“这几个家伙鬼鬼祟祟在河边转悠，被我逮个正着！”
朱棣看着女儿红扑扑的脸蛋，又看看那几个鼻青脸肿的俘虏，一时不知该夸还是该骂：“你...一个人抓的？”
“哪能啊，”朱玉英摆摆手，“月贵和启星在河边埋伏呢，我们三姐妹联手，保管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正说着，朱月贵和朱启星也押着两个俘虏进来了。朱月贵手里还拎着只野兔：“父王，顺道打了只兔子，晚上加餐！”
朱棣扶额叹气。他这三个闺女，打起仗来比儿子还虎。
“行吧，”他无奈地摆摆手，“把人交给军法官审问。你们几个...”他指了指三个女儿，“去洗把脸，像什么样子。”
三姐妹嘻嘻哈哈地出去了。朱棣转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朱高煦和朱高燧：“你们两个当哥哥的，也不拦着点？”
朱高燧一脸无辜：“父王，您觉得我们拦得住吗？”
朱高煦更直接：“大姐说了，谁拦她她就跟谁急。上次我不过说了句'姑娘家要矜持'，她追着我打了半个军营...”
朱棣突然有点想念远在北平的温柔贤惠的妻子了，完全忘了这温柔贤惠的妻子生起气来可以力拔山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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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燕军与南军在真定城外列阵对峙。
朱棣本想让女儿们留在后军，谁知刚传下命令，朱玉英就带着两个妹妹堵在了中军帐前。
“父王！”朱玉英气鼓鼓地说，“女儿苦练武艺多年，就为今日！您要是让我们躲在后面，我现在就回北平找娘告状去！”
朱棣太阳穴突突直跳：“胡闹！战场上刀剑无眼...”
“那正好试试女儿新学的剑法！”朱月贵跃跃欲试。
“父王放心，”朱启星拍拍胸脯，“我们保证不拖后腿！”
朱棣被三个闺女缠得没办法，最后只得妥协：“行吧，但你们必须跟在我身边，不许乱跑！”
三姐妹欢呼一声，兴冲冲地去准备了。
朱高燧凑过来小声说：“父王，您这招高啊。让她们跟在您身边，比让她们自己乱跑安全多了。”
朱棣瞪了儿子一眼：“就你机灵！”
战鼓擂响，两军交锋。
朱棣一马当先冲入敌阵，长枪所向披靡。他眼角余光瞥见三个女儿果然紧随其后——朱玉英使一杆银枪，招式凌厉；朱月贵双刀飞舞，如穿花蝴蝶；朱启星则手持长弓，箭无虚发。
三姐妹配合默契，竟硬生生在南军阵中撕开一道口子。南军士兵哪见过这等阵仗，一时间阵脚大乱。
“那是...女将？”一个南军百户目瞪口呆。
“燕王家的小母老虎！”有人认出来了，“快跑啊！”
朱玉英听见这话，不但不恼，反而哈哈大笑：“算你们有眼光！”说着银枪一挑，将那百户的头盔挑飞老远。
战斗持续了不到两个时辰，南军大败而逃。燕军乘胜追击，一举拿下真定城。
战后清点，朱棣惊讶地发现三个女儿不仅毫发无伤，还合力斩敌十七人，生擒五名军官。
“父王！”朱玉英兴冲冲地跑来，“女儿没给您丢脸吧？”
朱棣看着女儿沾满尘土却神采飞扬的小脸，突然想起徐妙云临行前对女儿的期盼——“望她能和她父亲一样奋勇杀敌，勇冠三军”。
他伸手揉了揉女儿的脑袋：“好样的！不愧是我朱棣的女儿！”
朱月贵和朱启星也凑过来讨表扬。朱棣挨个夸了一遍，最后严肃地说：“不过下次不许这么冒进了，听到没有？”
三姐妹异口同声：“听到啦！”然后一溜烟跑了，看样子根本没往心里去。
朱高煦走过来，酸溜溜地说：“父王，儿子今天也斩敌八人，怎么不见您夸我？”
朱棣瞥了他一眼：“你和你姐姐妹妹比这个？好意思比？”
朱高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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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报传回北平，徐妙云正在教朱智明认字。
“娘！大姐她们上战场啦！”朱高炽拿着军报匆匆进来，“真定大捷，大姐她们立了大功！”
徐妙云手一抖，墨汁滴在纸上晕开一片。她强作镇定地接过军报，上面详细记载了三个女儿在战场上的英勇表现。
“好...好啊...”她声音有些发抖，“不愧是女子！”
朱高炽看出母亲的担忧，安慰道：“娘放心，有大姐看着，二妹三妹不会有事的。”
徐妙云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舅舅们呢？”
“大舅跟着父王上战场了，二舅三舅...”朱高炽顿了顿，“三舅说要给大姐她们准备庆功宴，正在厨房研究新菜式呢。”
徐妙云扶额：“他又要糟蹋我的厨房了...”
正说着，外面传来“轰”的一声巨响，接着是徐增寿的惨叫：“我的眉毛！”
徐妙云和朱高炽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炽儿，”徐妙云语重心长地说，“你三舅他这脑子...你以后可要帮衬着点他啊！不然我怕他自己就能把自己弄死。”
朱高炽郑重点头：“儿子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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