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考察式感恩

江枫处理完最新的工作任务是下午五点左右，他正准备将手头收到的几封电子邮件回复完，手机适时响起。他瞥过一眼，是月臻的信息。

自从他出院之后，约莫已经有四五天时间没有和月臻见面了。一方面，江枫不希望月氏夫妇觉得自己过于着急，好像明眼就能看到他暗藏有什么别的目的一样；另一方面则在于爱情游戏中的欲情故纵。他很清楚从自己住院开始，月臻的一颗心就全部系在他的身上了，不仅不顾父母心意连日看望照顾自己，还嘘寒问暖表露亲近。这时候要是一般男人，就只知道趁胜追击，反而忽略了有些好感需要的缓冲时间，恰恰可以为一段感情的持久深入带来更为重大的作用。

不过这次的内容让江枫略有意外。并不是月臻要亲自来看望他的约会文字，而是她告诉江枫，由于家中有事，月影正好回来，想替她为江枫亲自上门表示感谢。

江枫摩挲着下巴的胡茬思考，停下电脑上正在回复的邮件。并不是出于对月臻不前来的疑虑，而是月影前来何为的猜测。尽管月臻信息里说的明白，姐姐是代替有事要忙的她送一趟补品，顺便代表月家略表感激，但是聪明如江枫，又怎么能不明了，这分明就是月氏夫妇考验和阻挠他与月臻在一起的又一出权宜之计。

夜色还没有完全侵入东月市的天空，一开窗户寒风就尖锐地灌进热乎的办公室。正在江枫重新打开空调的时候，月影就和月家一助理登门拜访。江枫笑脸迎接，本打算邀请两人去吃晚餐，不料月影快速以家中有事婉拒。江枫只好带他们到贵宾接待室小叙。

助理等月影使了一个眼色，先行离开在外面等待。月影端起茶杯，饮下一口花茶，表情还算温和，先客套地感谢了江枫对月臻的保护。

“今天专门提出单独来见你的要求，也不单单是因为家中安排，你应该也能猜到几分吧。”

江枫抬眼和月影的目光会和几秒钟，转而点头承认，“当然，我们之前就见过，这点我还是可以猜到的。臻臻还好吗？”

月影微笑，“当然，她可是我们月家最受宠的小公主，怎么会不好。不过……”她故意拖长了音调，以暗示后面半句话的意味深长，“这几天因为来看望照顾你，我家气氛可是相当严肃呢。”

江枫假装没有意会，“嗯……不知道您这话具体是什么意思……”

“我还真不相信你一点都不知情，江总，”月影见江枫故作不解，收敛了之前的客套礼貌，表情一瞬间有些冷下来，“我毕竟也是已婚女人，比你的感情阅历恐怕丰富些。你那一套能糊弄糊弄我妹妹这种纯情姑娘，在我这儿可完全吃不开哦。”

江枫并没有丝毫畏缩的神色，淡定自若理直气壮地回应，“原来月影小姐代表月家的感激就是这种说辞，我也算大开眼界了。”

月影没想到江枫一个私生子也能这么气焰嚣张，有些意外地咋舌，一时不知接什么话扳回一局。

江枫接着补充道：“很难想象您作为臻臻的姐姐，也这么不了解我和她的感情。长辈们站在制高点只关注利益出身也就罢了，您也是盲目陷入在爱情中的人，怎么还能说出这些残忍的话，我真有点伤心。我对臻臻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复杂，通俗一点来说，我也不过就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而已，也是会被美好的姑娘吸引，会心动会想要谈恋爱的普通人。这么给您哭诉可能有失风度，但是为什么就因为一些原罪，我要承担比别人多得多的欲加之罪呢？”

江枫头头是道倾诉的眼神中全是真诚，一时间月影还真是没分清戏里戏外。她调整一下呼吸，确保自己还清晰要问他的问题，不被这个男人带偏。

“我也不是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因为如果换做任何一个别的像你所说的‘有原罪’的爱慕者也就算了，可是江总，你之前的故事，我也不是不清楚，对不？咱们虽然算不上什么故交，点头之缘还是有的吧，而且说起一个人，和我渊源不浅，和你那更是纠缠数年呢。”月影想起这个人的名字，神色又重新自信有底起来。关于这个女人的话题，她可是能聊几天几夜都咬牙切齿的。

江枫先是一愣，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月影所指之人。说来令人感叹，江枫这段时间甚至不怎么记得合欢这个名字了。大约是因为长时间忙碌于和月臻的感情之事以及公司权位之争，他每天都焦头烂额殚精竭虑，哪还有什么闲工夫去惦记曾经伟大的暗恋和付出。加上合欢在法国留下信就消失，这件事早就全权安排给白子言处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江枫几乎是洗脑一般强迫自己忽略和合欢有关的事情。

人就是这么神奇的物种，时间一久，江枫似乎真的不记得还有合欢这么一个人了。他更是早就不去想曾经决定的“为了和合欢幸福的未来才先报仇”的托词，合欢的消失仿佛卸下他胸口的一块不忍自行拆卸的大石，整个人被上帝眷顾得以解缚。所以当月影突兀提起相关事件时，他完全没有任何思路。

“江总这是在和我开玩笑吧，真忘啦？”月影觉得不可思议，但是这种表情如果是江枫伪装出来的，那她可真得为妹妹乃至整个宁家倒吸一口冷气。江枫就是一副彻底的不知月影所云的神貌，而且费力思索片刻，也不得其解。

月影只能开门见山。“合欢，是你青梅竹马吧。”

合欢。这两个字从月影口中吐出的时候，江枫真的有一种岁月恍惚之感。大约有十秒左右的时间他的大脑都在快速整合关于合欢的信息。说镇定自若是不现实的，毕竟合欢是江枫当初主动从大脑屏蔽出去的往事主人公。算不上致命软肋，但被月影——百分之九十的概率是站在月氏夫妇一边的月臻姐姐——作为一个硬伤质问出口的关头，多少还是有些无措。

“……哦，原来是她……确实不怎么能记起来了，很多年前的事了。”江枫低眉，有一种说起故人的沧桑之感。

月影自嫁给方时弈之后，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操心合欢这个贱人了。因此一心投入在自己的幸福婚姻生活中，别说是合欢江枫他们的事，自己妹妹具体有什么感情纠葛，也多数从回娘家的稀罕日子里听宋瑾瑜说一说才知道。

要不是方时弈和自己感情破裂，又去耀蓝之夜找裴莺莺那种神似合欢的女人，月影当真今日还不会以此质问江枫。她将自己对合欢和婚姻的怨恨都转移到妹妹的感情上，尤其是这个和合欢青梅竹马的男人身上。

“恐怕不是什么很多年吧，据我所知，之前她能去法国疗养，都是你一手操办的。对了，那时候你和臻臻，似乎已经认识了吧？”

江枫知道这事是掩盖不了很久的，也再次意识到月影这么做足调查，分明已经打算彻底否决自己和月臻的感情。江枫只能硬着头皮否认，“是的，但是送合欢去法国纯粹是出于朋友之间的帮助。那以后我们没有任何联系，更不存在有别的感情。至于臻臻，我认识她之后就全心全意喜欢她珍视她，不存在任何别的心思。姐姐您一定不是那种揪着过去感情事不放的人，要是真的较起劲来，谁还能没有一点不愿回首的往事，对吧。”

月影没有料到江枫会如此坦荡，或者说对合欢如此视若无睹语气陌生。“你和合欢，没有联系了？那为什么还资助她在法国的生活？”

“没有的事，”江枫听月影这么一说，松了一口气，原来月影知道的也就这么一点而已，不足挂齿，“她很早之前就独立门户离开法国了，之后我甚至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完全陌生。”

“哦？独自离开法国？”本来听到这儿月影有一丝丝开心，感觉合欢过的也不怎么好，紧接着一想到方时弈最近的反常，突然提起一颗莫须有的心，“没有任何关于她去哪里的消息？她一个没有积蓄的女人，莫不是被人包养了？”

月影突然的画风一转让江枫多少有些诧异。明明前来是质问自己的感情史，怎么对合欢又如此上心。江枫没有懂得这其中的错综复杂，只是一味将自己撇清关系，“谁知道呢。反正留下告别信就消失了，我一心只专注和臻臻的感情，也没有再派人去打听。”

本来是来替妹妹考察男人的，谁能想到一番对话之后，月影倒是自讨苦吃给自己种下了忐忑怀疑的种子。方时弈反常的冷漠和出行本来就让月影心烦意乱，更不要说现在冒出一个“凭空不见的合欢”。最为致命的一点是，印象中很久之前，方时弈确实去欧洲出差过半个月。月影在感情里从来都不相信所谓的巧合，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

江枫眼看着月影越来越坐不住，看着也不像是对自己有什么不满。

“姐姐，你哪里不舒服么？”月影突然皱起眉头敲打胸口，江枫被出其不意地状况搞得疑惑。

月影也顾不上江枫套近乎地叫自己姐姐，满脑子只剩下合欢的不翼而飞和老公的欧洲之行。但是家里安排的事儿还是要有头有尾的结束。她起身，将身旁的保温瓶交到江枫手中，“感谢你对臻臻的爱护，幸亏你推开了她，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这是家里一大早就熬上的乌鸡汤，今晚加班多喝一点。”

江枫正要感谢，月影又接着回旋了态度，“但你和臻臻的事儿，包括你和合欢，都不能说轻易就这么谈妥了。今天你先忙吧，耽搁一会儿了，改天我们有空再说。”

月影也不磨叽，很快就离开了公司。江枫一个人走会办公室，百思不得其解，捉摸不透自己是哪句话的问题，让原本嚣张跋扈处处质问考察的月影态度大变，满腹心事地不了了之。

思前想后，江枫还是按键拨给白子言。

“子言，拜托你一件事。帮我查一查月影和合欢有什么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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