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姓隋名瑶

老嬷嬷本来缩在队伍最后头，暗自祈祷别被人瞧见，只可惜被雅飞萱点了名，只好不情不愿地站了出来。

雅飞萱早就认出来，她就是那个协助燕美人打掉腹中孩子的老嬷嬷，却只做不知，又把刚才的话给问了一遍：“这位嬷嬷是哪个宫里头的人？”

老嬷嬷一脸谄媚的笑容：“雅大小姐难道忘了？奴婢是琼瑶宫里头打扫的老婆子，方才正是奴婢将燕美人给扶回来的。”

雅飞萱一脸恍然，她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笑道：“瞧我这个记性，竟然转头就忘，这宫城真大，伺候的人不知凡几，又都穿着一色的宫装，嬷嬷可不要怪我，我实在是记不住。”

老嬷嬷忙道：“奴婢哪里能怪大小姐？大小姐这话是要折煞奴婢了。”

就连淑妃也给这老嬷嬷开脱：“飞萱不要妄自菲薄，这老奴才在这宫里不知道待了多长时间了，却还是在琼瑶宫里做个洒扫的婆子，看来也是个心思老实不知道变通的。”

“淑妃娘娘说的是，这位嬷嬷瞧着样貌普通，别说是这宫城里头了，就是丢在外头的大街上，也是见了一面就能忘的人。”

雅飞萱这话说的十分突兀，淑妃根本就没有听出来，德妃和嘉善郡主却一下子就听明白了雅飞萱的意思了。这世界上很少有那种怎么也记不住的人，这面前的老嬷嬷就是，她五官平平，样貌普通，没有能够让人记住的地方，而且这性子也平平无奇，根本不会引起人的注意，还真的是像雅飞萱所说，见了一面就能忘的人。

在皇家宗室里，谁都知道，见了一面就能忘的人意味着什么。

——影卫。

嘉善郡主也有自己的影卫，这影卫不同于裴羽辰身边的夜字号暗卫，影卫是真正来无影去无踪的人，他们也在现实生活中做个埋伏，可以当做细作来用。他们有可能是街边的贩夫走卒，墙角蹲着的乞丐，青楼里的红牌，渡口的艄公……在这宫城里，他们有可能是小火者，有可能是粗使宫女，洒扫嬷嬷，甚至也有可能是某个不受宠的嫔妃。

影卫所拥有的普遍特征就是，不管他样貌如何，他都有一种让人能够记不住的本事。

德妃的脸色一白，不由得也就认真打量起这老嬷嬷来，越看，她就越心惊，她果然真的记不住这老嬷嬷的样貌！

明明这老嬷嬷就在眼前，可德妃一闭上眼睛，就愣是记不清这老嬷嬷长什么样子。

她惊疑不定地看了一眼嘉善郡主，嘉善郡主身边是有影卫的。

也许这件事情嘉善郡主自己都不知道，德妃也是有一次在伺候励帝的时候，和励帝两个人多喝了几杯酒，迷迷糊糊中，听到励帝说起的。励帝说，自己给嘉善身边安排了十几个影卫，不管嘉善郡主在做什么，和什么人来往，哪怕今天多吃了几口菜，励帝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那会儿德妃就很害怕了，她生怕在自己的身边，也被励帝安插上影卫，从那以后，德妃越发地注意自己的言行，几乎就在宫中闭门不出了，生怕自己哪一句话说错了，传到了励帝的耳朵里，给二皇子招来祸事。

嘉善郡主的笑容也慢慢地深邃起来，她盯着那老嬷嬷看了几眼，忽然问那老嬷嬷：“不知道嬷嬷是哪一年进的宫？进了宫都做了什么差事？嬷嬷姓甚名谁呢？归谁管着呢？”

嘉善郡主一连串的问题问下来，那老嬷嬷竟然丝毫不慌张，有条不紊地说道：“回郡主殿下的话，奴婢娘家姓隋，单名一个瑶字，奴婢是先帝三十一年进的宫，一开始在浣衣局做个小宫女，后来就被调到了琼瑶宫了，一直做琼瑶宫的洒扫婆子。”

嘉善郡主就笑道：“隋嬷嬷进宫这么长时间了呀，伴伴，”她招手，冲着宋公公笑道，“伴伴曾经跟我说过，也是皇爷爷的时候就进了宫，在宫里从小火者做起来的，不知道伴伴可对这位隋嬷嬷有什么印象？”

宋公公盯着隋嬷嬷打量，好像真的在思索这叫做隋瑶的嬷嬷的来历。

隋嬷嬷也不慌张，仍旧不紧不慢地笑道：“宋公公是大人物，奴婢不过是个洒扫婆子，宋公公不记得奴婢，也是有的。”

宋公公也笑道：“隋嬷嬷气度从容，这样的人物，竟然一直窝在琼瑶宫做个洒扫婆子，倒真是可惜了。当年进宫的时候，咱家也是从倒夜香的小火者做起来的，比外头那帮小子也好不到哪儿去，隋嬷嬷要是这宫里头的老人，咱家多多少少会记得一些。不过人老了，这记性也就不好了，等咱家回去想一想，肯定能记得隋嬷嬷的。隋嬷嬷也不要着急，今儿个燕美人的事情，隋嬷嬷可是立了一份大功劳，皇上哪里肯定有赏赐的。隋嬷嬷这也是时来运转啦，隋嬷嬷这样的妙人儿，怎么可能一辈子只做个洒扫嬷嬷呢。”

嘉善郡主也跟着笑道：“我瞧着隋嬷嬷气度不凡，规矩也很得体，正好我那里缺一个教养嬷嬷……”

她还没有说完，隋嬷嬷就立马打断了嘉善郡主：“郡主谬赞了，奴婢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洒扫奴才，怎么能做郡主殿下的教养嬷嬷呢？”

嘉善郡主不理她，笑嘻嘻地对雅飞萱说道：“飞萱姐姐，我记得镇国侯府有好几个姑娘来着？”

雅飞萱一下子就明白了嘉善郡主的意思，便也笑着点点头：“除了我和二妹妹，还有三个妹妹呢，三妹妹如今待字闺中，殿下上一次在庆善寺中瞧见的，是我的四妹妹和五妹妹。”

嘉善郡主点头：“哎呀，镇国侯府的三姑娘竟然这就要嫁人了？可请了教养嬷嬷不曾？”

雅飞萱忍着笑，说道：“这还不曾呢。”她又装作一副很苦恼的样子，“飞萱也不怕两位娘娘和郡主殿下笑话，我这个三妹妹性子有些跳脱，很是调皮，让家中的父亲和夫人伤透了脑筋。”

“哎呀，这正好啊！”嘉善郡主拍着手笑道，“隋嬷嬷的性子好，规矩也好，我看就让隋嬷嬷去教教侯府的三姑娘正合适，还有，我瞧着你们府上的那位四姑娘性子也不好，太毛躁太懒惰了，说好了要赔我一副山水小屏风的，这到现在也没有绣好，这可不行，让隋嬷嬷去督促一下吧。如娘娘赏给飞萱姐姐一个教养嬷嬷，只能顾得上飞萱姐姐一个人，镇国侯府那么多姑娘，让隋嬷嬷去分担一下也好。”

嘉善郡主还冲着德妃眨了眨眼睛：“德娘娘，您说呢？”

德妃何许聪明的人，嘉善郡主和雅飞萱一唱一和之间，她早就想明白了，当即就点头笑道：“嘉善说的是，我一看飞萱这孩子就喜欢，也觉得镇国侯夫人十分不容易，是该请几个教养嬷嬷来分担一下侯夫人肩膀上的担子了，可这教养嬷嬷也不是那么好请的，这宫里头每隔几年是要放出去一些宫人的，不过前年才放出去过，那些放出去的宫人们早就被人盯着请走了，这会儿教养嬷嬷实在是不好请呀，是不是呀，淑妃妹妹？”

淑妃还在愣神呢，不明白好好地要审问蓬莱宫的人关于燕美人小产的事情，怎么这几个人却说起了教养嬷嬷。但德妃问她，她总知道一些好歹，顺着德妃的话就点头：“德妃姐姐说的是，我娘家的嫂子前些日子还来求我赏赐两个教养嬷嬷呢。”竟然就顺嘴说起了自己娘家的事情来。

德妃哑然失笑，这淑妃的性子还真是有些天真，怪不得皇上和皇后娘娘都有些偏爱她，在这深宫中待了这么多年，竟然还能保存这样纯真的性子，真是难得了。

她笑道：“赏赐一个教养嬷嬷的资格我还是有的，我做主了，隋嬷嬷，你一会儿就回去收拾收拾，今晚上，就跟着镇国侯夫人回去吧。你在宫中操劳了一辈子了，这到了老了，也是时候清闲清闲，享享福了，去了镇国侯府，好好地教人家的姑娘，我听说镇国侯夫人是个贤惠的，她定然不会亏待你，说不定就会将你荣养起来了。”

隋嬷嬷脸上的神情仍旧是从容不迫的，竟然还笑着给德妃谢恩，说是这就要回去收拾东西去了。

嘉善郡主怎么可能就这么让隋嬷嬷走了，她一指身边的宋公公，笑道：“伴伴不总说从前的老人没剩下几个了，想找人说说古都难，如今眼前不就有一个隋嬷嬷？隋嬷嬷在宫里这么多年，东西肯定也积攒了不少，伴伴快点跟着去，给伴伴的那些徒子徒孙们打一声招呼，让他们能帮忙的就帮忙，千万不要为难隋嬷嬷。”

说罢，嘉善郡主竟然站起来，冲着守着宫门的小喜子大喊：“小喜子！这儿不用你守着了，小祿子一个人就够了，你赶紧地跟着宋伴伴去，伴伴上了年纪了，腿脚不好，你可得时时刻刻地守在伴伴和这隋嬷嬷身边啊。”

小喜子答应了一声，赶忙跑过来扶着宋公公，一副十分孝顺恭敬的样子。

那隋嬷嬷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阴郁，本来还想推辞，宋公公岂能给她推辞的机会，立马连拉带拽地将她给扯走了。

雅飞萱忍笑忍得腮帮子都有些疼，要不是场合不对劲，她真的恨不得现在就趴在桌子上笑个痛快。

嘉善郡主这一招釜底抽薪实在是太厉害了。这隋嬷嬷的身份来历都十分可疑，放任这隋嬷嬷在宫里头，可能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盯着她也十分不容易，而且她存了要害嘉善郡主的心思，不如就干脆将她给抓起来，严刑拷打之下问一个究竟，即使这隋嬷嬷嘴巴严，问不出什么东西来，将她看管起来，杜绝了她害人的心思，也是好的。

之所以让宋公公跟着隋嬷嬷去，就更有意思了，德妃说是将隋嬷嬷赏给镇国侯府了，可是镇国侯府里的人除了雅飞萱在场，谁也不知道啊。让宋公公找个机会在路上把这隋嬷嬷给绑了，送到裴羽辰那里，正是人不知鬼不觉呢。

雅飞萱便忍着笑，指了蓬莱宫主殿的掌事宫女秋香，问道：“烦劳姑姑将蓬莱宫的人都给飞萱介绍一遍。”


　　(https://www.24kkxs.cc/book/4238/4238281/11111032.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