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你不信我
若是重财，亦不会放在这里。
何况有哪个女子下定决心要远走他乡，还会置办胭脂？
忽然想起昨日绮月寒匆匆离开，赫连潭眼底一暗，不动声色收回目光。
身后司空夜有气无力：“我的三殿下，看出什么来了么？”
赫连潭唔了声，淡淡：“看不出什么，你先跟我回衙门，找人的事我来办。”
司空夜张了张嘴，低头闷闷不乐：“好吧。”
他自己无头苍蝇一样，确实不如赫连潭。
赫连潭将玉扳指收进袖里，神色自若：“回去吧。”
回到衙门，他让司空夜不要多想，好好休息。
自己却一转，去了绮月寒院子。
绮月寒从一开始便支持那青楼女子，也知道他不喜，暗里做了什么瞒着他是很有可能的。
只不过，赫连潭有些好气又好笑，他还能不帮着司空夜不成？
院子里烛火还亮着，窗下，绮月寒捧着卷书看。
锦绣坐在桌边，脸色凝重的对付一盘鲜红的小虾。
这也是西南特色，稻田里抓上的小虾，平日里吃庄稼，百姓拿它没办法，也不知谁突发奇想，用辣椒一煮。
真香。
浓重的香辣味不时飘进鼻尖，绮月寒无奈放下书，决定出去走走，等锦绣吃完再回来。
掩门而出，绮月寒似有所感，转身。
月下，赫连潭晃了晃手里的酒，勾唇：“刚想叫公主。”
绮月寒眯了眯眼，神色自若，轻笑：“殿下刚回来？去哪了？”
“处理了些事。”
两人在亭子里坐下，赫连潭掀开酒坛子，浓郁酒香散出。
西南盛产烈酒，绮月寒轻啜一口，舌尖微麻，笑着放下：“近来正是虾蟹膏肥时，白日里百姓还送了两斤田虾来。”
“是么？这在京城倒是吃不到的东西。”
两人对视，笑意盈盈，眼底却有暗潮涌动。
赫连潭忽然道：“我听说公主白日出城了？”
“什么动静也逃不出殿下眼睛。”
“方才，司空去找那姑娘了。”
绮月寒眨了眨眼：“是么？看来这次他是认真的了。”
“那姑娘留下一封信，走了。”
夜风微凉，绮月寒陡然生出被野兽盯住的错觉，指尖按着杯沿，笑：“那可惜了。”
赫连潭起身绕到她身后，垂眸：“我还以为这事公主知道。”
“本宫怎会知道？天色不早了，本宫要歇了。”
绮月寒转身，去路却被拦住。
修长的胳膊环着她，堵在墙边，围做一道逼仄空间。
呼吸交织在一起，比酒浓烈。
炙热鼻息撒在耳边，低沉微哑：“公主何时连我，也信不过了？”
纤弱脖颈就这么暴露在他眼前，毫不设防。
美人筋历历分明，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眼神微暗，赫连潭将手搭了上去。
粗粝指腹挤压着脆弱的筋骨，酥麻感如过电一般传遍全身。
绮月寒一声闷哼，目光湿润：“慧心姑娘走了，与我何干？她难道不是听了殿下的话才走的么？”
赫连潭抿了抿唇，心底无奈，原来是因为这样，绮月寒才信不过他。
他是说过司空夜和慧心在一起，难有好结果。
但这不过是实话实话，他又何曾是棒打鸳鸯之人？
松开手，他自怀中取出那玉扳指：“可她还没有走，就在这城里，是么？”
绮月寒瞳孔微缩，抿唇不语。
“她在哪？”
“本宫不知。”
赫连潭皱了皱眉，轻柔捧着绮月寒的脸，逼迫她和自己对视：“公主，只要她还在城里，我就能找到她。但你若连我都信不过，还能信谁？”
绮月寒倔强偏头，却因离的太近，唇畔擦过赫连潭的脸。
心尖一颤。
赫连潭怔了怔，放软语气：“我不会为难她。司空说了，非她不娶。你要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绮月寒眸光微动，良久，败下阵来：“我在西市租了院子，慧心姑娘就在那。”
“你们打算怎么做？”
绮月寒目露迷茫：“我不知道。那姑娘……你见过就知道了，坚韧，懂事，有主见。我猜不透她想做什么。”
身份不同，真的很难感同身受，她不能理解慧心出身于那种地方，心底的自卑有多浓厚，亦没有立场干预。
在这件事上，他们两个，所能做的，自始至终只有旁观。
赫连潭轻轻拥住她，温声：“没关系，都会好起来的。”
月下撒下，两道影子纠缠在一起，亲密无间。
锦绣推开窗，恰见到这一幕，脸一红。
捂住脸透着指缝偷偷往外看，只见赫连潭缓缓对着自家主子吻了下去。
慧心的下落已知晓，赫连潭便依了绮月寒，由两人顺其自然。
事实上，他也没空管这档子事了。
之前那逃走的知府，他派人去搜查，连土匪都用上了，却还是没找到。
这老贼在西南扎根多年，深谙地形，又狡兔三窟，着实令人头疼。
今天一早，派出去的密探便匆匆带回消息，说有樵夫在北山看到了行迹疑似知府的人。
北山再越过百里，便到了突厥境内，因有这道天然屏障，两国长年倒也没有战事。
然而每到秋收时分，边境仍会不时被突厥骚扰。
若那狗官逃入突厥境内，他便再拿他没法子。
越境抓人，说不得突厥人会借口起兵。
赫连潭想通其间关节，不敢耽搁，立刻披挂，亲自带着去赶赴北山。
兵马整顿好，赫连潭顿了顿，遥遥看着城头上的绮月寒，将手搭在额间，微微福身。
这本是士兵出征时祈福的手势，意为：当归。
绮月寒看到，笑了笑。
她也知道捉拿这狗官的重要性，赫连潭到此地为剿匪而来，如今有意招安，捉住知府才能为山上土匪洗脱冤屈。
只是，心底仍不免担忧。
那知府能在重重搜查之下躲这么久，可见不是个善茬，希望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但她却帮不得什么忙，也只能在这里静静替他祈福。
……
北山怪石嶙峋，道路难行，一只苍鹰盘旋在空中，笔直掠出一道长线，锐利目光如刀刃一般灼灼。
忽看见一堆枯草动了动，鹰鸣长空，俯冲而下，利爪抓住一只灰兔，狠狠掼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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