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一曲惊艳
他笑眯眯地提了个价：“一千两白银。”
赫连潭颔首，取出一张银票。
龟公忙又道：“且慢！我改主意了，这丫头得值三千两！”
“你！”
一旁的荆玉宇有些看不下去，怒气冲冲，龟公见他面相凶煞，缩了缩。
赫连潭却又取出两张银票，淡淡：“这位姑娘无价才是。拿着，放人。”
“诶诶诶，好嘞！”
龟公眉开眼笑，交接了卖身契，喜滋滋的将银票揣进怀里。
笼子一打开，女子便失了力跌出，荆玉宇瞪了瞪眼，急忙冲上去扶住她，动作却轻柔不已，唯恐伤了女子半分。
“姑娘可还好？”
女子点了点头，眼中泪光闪烁：“安陵多谢几位恩公，日后做牛做马，安陵也要报答你们。”
荆玉宇越看越觉得她和自己妹妹像，这么多年来，令他抱憾终身的事，除了妻子的死，便是妹妹了。
既然妹妹找不回来，他便想把安陵当成妹妹疼爱，心中柔软不已，笑着：“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胡话？我们买你回来不要你做牛做马。”
安陵眼中布满疑惑，天真的像个孩子。
赫连潭笑着解释：“我大哥看你面善，买了你，今后你就是我大哥的婢女了，不必拘谨。”
安陵连忙给荆玉宇行了个礼。
绮月寒听到声音，愈发确认她就是落雨阁里被拐卖来的良家子。
心中闪过白绣儿那句：“咱们都是可怜人。”
愈发怜惜，叹了口气，提议：“先回去吧，我带安陵去换身衣裳。”
安陵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暗沉色的，仿佛血搀了灰的污，连带着裸露在外的皮肤都脏兮兮的。
荆玉宇和赫连潭都无异议。
安陵脸红了红，悄声解释：“奴，奴平常不这般不爱干净的……”
绮月寒目光一柔，又心疼又好笑，勾唇温声：“嗯，我知道。”
安陵和锦绣身形相仿，正好前些日子在布庄给锦绣定了身新衣裳，便先拿来给安陵换洗了。
让下人提了一桶热水，绮月寒拿着衣服微微犹豫了一下，虽然同为女子，但人家换衣服，她还是出去吧……
刚这么想，便听到安陵传来一声闷哼，低低的，像小兽受伤时的呜咽。
绮月寒目光一凝，绕过屏风走了进去：“怎么了？”
安陵回头看她，眼中含泪，委屈咬了咬唇：“疼。”
绮月寒呼吸一滞。
热水氤氲出的热气里，安陵玲珑有致的身躯尽收眼底，完好的肌肤是刚煮熟的鸡蛋一般嫩滑模样。
可大部分，都是不完好的，青青紫紫带着伤的。
甚至有几道鞭痕，破开皮肉，翻滚出微微骨色。
难怪，难怪她觉得安陵的衣裳像染了血污一般。
而这姑娘，竟忍着痛一言不发，还毫无迟疑的便走进她准备的热水里。
她本想着，热水一烫，能去乏。
可安陵走进去，该有多疼？
哽了哽，绮月寒走过去，轻轻将绸缎面料的衣裳披在她身上，心疼：“怎么伤的？”
安陵垂眸，乖巧应答：“奴之前逃出来，被抓回去了，被……他们打的。”
绮月寒牵住她的手：“来，我给你上药。”
金疮药都是她自己调制的，不说生死人肉白骨，比起外面最名贵的金疮药也不遑多让。
轻柔在伤口上都涂上金疮药，安陵趴着，笑容浅浅：“凉凉的，好舒服，一点都不疼了。”
绮月寒笑了笑，将剩下的药膏放进她手里：“喏，送给你了，以后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再伤着了。”
安陵用力点头。
……
院子里。
赫连潭和荆玉宇并肩坐在池塘边，不时撒一把鱼饵。
荆玉宇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过一会儿便朝绮月寒屋子的方向看一眼。
忽然看到个下人端着盆水出来，荆玉宇用力咳了一声。
下人看到他，小跑过来：“荆公子，三殿下，你们在这呢。公主说了，安陵姑娘身上有伤，这两天就在她那歇下了。”
荆玉宇一愣：“有伤？什么伤？严重么？”
“这……小的也不太清楚，好像挺严重的。公主已经上过药了。”
荆玉宇看向他手里的水盆。
是血水。
心口顿时一痛。
这世上有多少可怜的姑娘沦落到那种地方去受罪，若是他的玉袖也……
他简直不敢多想。
好在绮月寒的药效果极好，安陵恢复的也快，看着狰狞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
绮月寒有意带她散散心，正巧驿站新到了一批客人，是西域商贩，带了几把胡琴。
商贩知赫连潭身份，特意宴请一行人。
夜里西域商贩弹着琵琶胡琴，几个曼妙女子翩翩起舞。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酒至酣畅，那商贩忽然起身，略带挑衅的看着赫连潭：“三皇子殿下，吾等向闻夏北是天朝上国，自诩礼仪之邦，不知今日可否让我等开开眼界，为吾等歌姬和曲？”
赫连潭面无表情饮尽杯中酒，眸若寒星。
且不说在场有谁能弹奏西域胡琴，就凭他的身份，若为西域商贩和曲，丢的可是朝廷的脸。
见他不应，商贩加重语气：“在座无人不成？”
忽然，下座走出一人，怯生生问绮月寒：“公主，奴可以去试试么？”
绮月寒一愣，点头。
安陵缓缓舒了口气，坐到琴边，陡然像变了个人一般，落落大方。
白皙纤细的指落在琴弦上，轻轻一按。
铮然琴音泄出，如行云骤凝。
猛然，十指翻飞如舞，好似沙场素衣擂鼓，高声狂歌。
西域舞姬呆呆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跟上音韵。
等舞姬好不容易跟上节奏了，众人的心也跟着提到嗓子眼上。
陡然一转，高亢变为平和，骤雨初歇，雨打芭蕉。
一曲毕，在座诸人心绪都跟着起落一番，那西域商贩瞠目结舌，呆呆道：“贵国一个奴婢便能做到如此，小人佩服。”
安陵放下手，看了绮月寒一眼，在她眼中看到鼓励和赞许，扬眉笑了起来。
“本宫没想到，安陵你琴弹的这样好。”
回去的路上，绮月寒打趣提起。
安陵羞涩低头，小声：“学过些皮毛。”
青楼里教的都是些淫词艳曲，断不会教出安陵方才那大气磅礴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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