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虽千万人
赫连潭冷笑。
苏玉溪深吸一口气，冷静些许，睨着他嗤笑：“等着吧，将来我是要成为皇后母仪天下的人，到那时，你和绮月寒，我都不会放过。”
“本皇子，拭目以待。”
却说绮月寒到了椒房殿，却未看到皇后，问了宫人，竟说皇后早就离宫了。
顿时，绮月寒反应出不对劲来，往回赶。
朱华殿竟一个下人也无，她皱眉，扬声叫赫连潭名字。
殿内，苏玉溪脸色一变，陡然急中生智，将半边衣服都扯下，头发也扯的凌乱，加上方才本就气的眼尾泛红。
一副被欺负了的模样。
挑衅的瞪了赫连潭一眼，便跑了出去。
在宫门处和绮月寒撞个正着。
绮月寒愕然：“你怎么在这儿？”
苏玉溪眼眶红红的，愤恼瞪她，挤开她往外跑去。
像极了被欺辱后羞愤离开。
绮月寒不动声色，进殿。
赫连潭虽不知苏玉溪打的什么主意，却也被震惊到了，闭目平复心情。
听到动静抬眼看去，见是绮月寒才松了口气。
“公主，你回来了。”
绮月寒点头，目光古井无波掠过床上，被褥有些凌乱。
她在床边坐下，还找到了一根头发。
“方才，我在殿外看见苏玉溪了。”
赫连潭脸色一阵紧张，急忙解释：“我和她什么也没有。我也不知道她发哪门子疯，突然跑过来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我把她赶走了。”
绮月寒忍俊不禁，轻笑：“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担心我不信你？”
她岂会不知苏玉溪是个什么货色，出现在这里，定是居心不良。
而且，对赫连潭，她无条件的信任。
只是苏玉溪那衣衫不整的模样，不会是自轻自贱来勾引赫连潭吧。
赫连潭松了口气，苦恼皱眉：“推迟婚期的事，似乎让她误会了你我感情不睦。”
如此，倒也就能解释苏玉溪的行径。
苏玉溪向来将绮月寒视为大敌，这么做，无论成与不成，谣言传出去，都两人都是污点。
不过绮月寒相信，她不会赔上自己的名声。
宫中下人陆陆续续回来，绮月寒不动声色问了一番，发现都是被皇后支走的。
当下心中冷笑，皇后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她猜的不错，苏玉溪勾引赫连潭不成，到底爱惜自己颜面，没出去胡说，出了朱华殿就把自己收拾干净，灰溜溜出宫了。
绮月寒很快就忘了这跳梁小丑，有件更重要的事。
云不语进宫了。
他这回是特地来拜见她的，开门见山：“臣请皇上赐千骨的书信想必已到了南离，不日，就该有消息了。”
绮月寒欣喜：“太好了，殿下有救了。云大人，多谢您出手相助，建德感激不尽。”
“公主客气，小臣奉陛下之命来看望公主，这点小事，自是举手之劳。”
云不语儒雅随和，彬彬有礼，在夏北朝堂上也很吃得开，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不少夏北官员都私下打听，这是哪个世家的公子，如此年轻有为。
若是他们知道，云不语出身贫寒，不知会作何感想。
绮月寒以往很少关注前朝之事，但云不语的事，倒是一桩震惊朝野上下，以至于青史留名的大事。
云不语以寒门之身，位极人臣，之后又一力促进科举，废除了南离数百年来官位世袭，世族垄断之传统。
引起众贵族一同仇对，只不过碍于皇帝宠信，一时下不了手。
但对云不语的迫害从未停止，在她出嫁夏北的第二年，数百名官员联名上书，历数云不语八大罪。
不敬祖宗，不事宗庙。
父丧不归，惘顾人伦。
结党营私，舞弊科举。
宗宗证据确凿，便是绮元随，也无法再偏袒。
那时她在夏北，听人家说，云不语被推出午门那日，万人空巷，百姓唾骂他，百官惺惺作态笑话他不知天高地厚，妄图与百年世族为敌。
为南离开科举之先，为寒门列仕之人，头颅落地，烟消云散。
事后查抄云不语宅邸，唯旧书三千册，桌椅皆破，屋瓦漏水。
云不语的床铺缟素，官袍之下，亦是披麻戴孝。
那些伪证陷害他的官员看不到这些，他们赢了。
绮元随那时已是强弩以末，她还记恨着父皇，不肯与南离通书信。
随帝给她的绝笔信里，有一句，吾失云卿，今如臂膀断尽，肱骨折矣。
从前只听说过的人，站在眼前，尚鲜活，温文尔雅，浅笑着看她。
绮月寒心中一叹，许是想起绮元随前世给她的那封信，语气何等孤寂苍凉。
许是不忍这么个光风霁月的人才落得那般凄凉晚景。
绮月寒出声：“云大人，本宫知你欲为天下寒门士子寻一条出路，但行事切莫激进。尤其是那些世族豪阀，他们到底盘踞百年，就算朝廷也轻易动不了他们。与其谋皮，需徐徐图之。”
云不语惊愕抬眼，他想开科举，让天下读书人都能入仕的想法只和皇上提起过，绮月寒如何得知。
而且，想给寒门子弟让路，那些挡路的世家就必须扫除，连他自己都尚未想好该怎么办，绮月寒怎会说出这番话。
知他心中疑惑，绮月寒却不好解释，重生一事，过于惊世骇俗。
便笑：“这些都是父皇的考量，他视你为左膀右臂，肱骨之臣。亦不希望你被奸人所害。”
云不语收起疑惑，轻叹摇头：“陛下于臣，是知遇之恩啊，臣牢记。”
他目光如炬，意气风发：“只不过，将来若吾之心愿可成，能使天下人才皆为南离所用，一改文脉尽在夏北之风。虽千万人，吾往矣。”
绮月寒心下震动，即敬佩也无奈，良久，方深深鞠躬：“云大人义薄云天，只是本宫的话，也请云大人多多思量。”
云不语点头，大抵觉得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三言两语掠过。
谈及绮元随，绮月寒叹了口气：“我与皇兄皆不能在父皇膝下尽孝，唯求父皇身体康健，长乐太平。”
“公主放心吧，臣来时，陛下尚生龙活虎，还与臣约定，回去要一同去打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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