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一世安稳
亦不知，那秘术反应竟如此之大。
赫连潭强行用秘术恢复功力，便日夜兼程赶上百花谷，体力透支极剧，如今内力一散，宛如浮沙分崩离析。
昨夜夜里，赫连潭昏迷之下，发起烧来，寻常草药枉然，到如今已不省人事，浑身烫的吓人。
再这样下去，恐有性命之忧。
谢荣深深看了眼訾阳华闭关之处，叹了口气。
他知师父当年收赫连潭为徒，不仅是机缘巧合，更是受故人所托代为照顾。
后来赫连潭选择回皇宫，师父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在意的。
采了些草药回去，谢荣给赫连潭把了脉，眉头皱的更紧了，这脉象微弱，几近于无。
赫连潭身子泛着不正常的绯色，摸上去惊人的烫。
“师弟，你可千万别出事啊。”
谢荣喃喃自语，守在床边，直到后半夜撑不住了才支额睡着了。
刚合眼不久，便听到赫连潭闷哼了一声，谢荣惊醒，一看，心凉了半截。
赫连潭七窍溢出血来，身上如被煮熟了一般冒着热气，青筋暴起凸在皮肤表面上。
陡然流逝的内力，开始反噬了。
谢荣深知这已经是他如之无奈的情况了，匆匆披衣跑进桃林里。
“师父，弟子求您救师弟一命！”
月挂中天，皎皎明亮，万籁俱寂。
谢荣咬了咬牙，开始磕头。
“师弟命在旦夕，请师父念在三年师徒情谊，出手相救。”
磕到第三个头时，石门缓缓打开。
月色下，男子华发满肩，面容却俊逸如三十几岁的青年，冷峻逼人。
訾阳华不见如何动作，眨眼便到了谢荣跟前，清冷垂眸：“他怎么了。”
谢荣大喜过望，忙道：“师弟用了秘术，如今内力反噬，眼看就要不行了。”
訾阳华眸光微动，面上毫不在乎的模样，人却已在十步开外，往赫连潭住处走去。
“师父，怎样？”
谢荣些许紧张看着訾阳华手搭在赫连潭脉上，见訾阳华脸色难得的凝重，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上。
过了许久，訾阳华冷哼一声，怒气横生。
“后生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真该让他吃吃苦头！”
“这，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这小子好大的胆子，明知自己身上余毒未清，还被诱发了寒症，仗着底子好肆意妄为。现在好了，三管齐下，他有命才怪！”
訾阳华多年未动过如此大的气了，却也恰恰说明赫连潭如今的情况有多棘手。
声声慢，寒症，秘术，哪一样单拎出来不要人的命？
他倒好，都往身上揽。
谢荣也知情况严重，脸霎时白了。
“师父，您一定要想想办法才行，只有您可以救他了！”
訾阳华脸色绷的极紧，他既然选择出关，就不会坐视不理。
可现在这情况，便是白莲教那位医门之主在此，怕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良久，訾阳华严肃沉声：“把他背到药房去。”
谢荣照做。
訾阳华将赫连潭泡进一大桶药水中，手边放着一排银针。
“师父您是打算……”
“他这情形，寻常药石已无用，唯有用我百花谷秘法。”
谢荣瞳孔微缩，欲言又止。
百花谷秘法传闻是第一任谷主为救心上人所创，只要那人还有一口气，便能救活。
只是此法要付出的代价亦是巨大。
受法之人，所有记忆都将丧失，且再不能动情，若是牵动情愫，必然心悸如刀绞，痛不欲生。
有些人宁死，也不会用这法子。
訾阳华眯了他一眼，知他心中所想，轻嗤：“你是想要他活，还是想让他为儿女情长所误。”
谢荣俯身：“徒儿，但听师父吩咐。”
“给为师护法，明日辰时方可进来。”
“是。”
訾阳华低头看着眉头紧锁的赫连潭，眸光微动，缓和些许。
拂过赫连潭与故人相似的眉眼，訾阳华摇头：“多年前你娘便为情所困，没想到连你也一样。痴儿，欲成大事业，岂容你儿女情长。”
昏迷中的赫连潭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什么，眼角淌下一滴清泪。
訾阳华取出一枚银针，扎进赫连潭眉间，药桶升腾起白烟，将赫连潭整个人包裹住。
直到第二日辰时，晨光大泄，訾阳华方揉着酸胀的手打开门。
谢荣一夜侯在门外，惊醒，忙问：“师父，成了么！”
訾阳华倦怠点头。
身后传来微冷一声疑惑：“这是哪，你们是谁。”
赫连潭眉心微皱，赤着上半身走出药桶，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
为何，会有种他的腿不该如此完好如初的感觉。
谢荣惊喜上前拉住他的手，拍着他的肩膀：“师弟，你可算醒了。这儿是百花谷，我是你师兄，谢荣。那是咱们师父。”
赫连潭隐隐觉得此处有些熟悉，看着那青衣背影，心头亦涌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敬意。
不疑有他，躬身行礼：“师父。”
訾阳华指尖蜷了蜷，转过身看他，淡淡：“你中了毒，为师以秘法替你解毒，是以伤了你一些记忆，不过不打紧，你一向留在谷里，有的，也不过是些师兄弟相处的记忆。”
谢荣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
赫连潭疑惑皱眉，心下觉得不对，可也没理由怀疑救他的师长。
犹豫片刻，只问：“师父，徒儿是孤身一人，自幼长在谷中么。”
訾阳华抿了抿唇，声音冷了些许：“你是夏北朝三皇子，不喜朝政尔虞我诈，自幼拜入我门下，与俗世早断了联系！”
夏北朝三皇子……
赫连潭心头涌起一些零碎记忆，脑子顿时刺痛起来，他捂着额头不敢再想。
“你大病初愈，身子还很虚弱，先回去休息吧。”
“……是，师父。”
待赫连潭走后，谢荣方对訾阳华担忧道：“师父，这么瞒着师弟，是不是不太好。再说，夏北皇帝那边也不好交代。”
“为师也是为了救他才这么说啊，如今这天下局势瞬息万变，谁说得准会发生什么。留他在夏北宫里，总有一天，会被那些权势害死，倒不如留在谷中，一世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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